清明节踏青祭扫,乃是千年传统。近年传统节日多放一天假,举国欢庆。端午节感谢屈原,中秋节感谢嫦娥,清明节应当感谢介子推。
我说说你听听在想当初,春秋战国时期,晋国的贵族公子重耳受到国君(就是他爸爸)猜忌,认为他要造反。国君要杀重耳,公子无奈走国一十九载,流亡辗转七八国。这是公元前655-公元前637年的事。
看得出来,当时重耳的游荡线路主要在华北大部和华中的部分区域。走到卫国(大致是现在的河南濮阳)时,重耳找老乡讨要食物,老乡扔了几块土坷垃给他。公子大怒,手下人劝他:“给您土块就是给您土地,这是上上吉。”
这就叫倒驴不倒架,要饭还摆谱。自我安慰呗。
但土块再有吉祥的寓意,毕竟不能吃。公子重耳饿得看谁都像烙饼,眼睛直冒绿光。他手下的肱骨之臣姓介名子推,也有写作介之推的。看见领导饿得前心贴肚皮,顿时起了忠君之心。走到无人之处,手起刀落,割下自己大腿上一条肉。拿回来给重耳煮汤。重耳眼泪汪汪手攥着这条腿肉:“朕要发达了绝不忘介子推活命之恩!——来人呐,多搁点盐,朕最近口重!”——这叫做割肉奉君。
介子推没有看错人,重耳走国十九载,终于回到自己的祖国晋国,当上了国君,是为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想当初叹如今,文公要重赏介子推,封他个大官。但介子推为人狷介,辞官不受,带着自己的老母亲跑到了现在的山西省介休市绵山之内隐居。
介子推又没看错,晋文公此人只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共富贵。属下辞官不受,国君颜面无光。恼羞成怒的晋文公命人放火烧山:“介子推不是最孝顺吗?火起来他必然背着母亲跑出来。”——这一天,正好是清明节气。
结果晋文公想错了。放火烧山三五日之后,火势退去,众人进山寻找,只有介子推和母亲的遗骸两具。晋文公假惺惺地哭了一鼻子,命令自此全国每逢清明,不可动火。全国人民都吃凉的,故清明又叫寒食。
每逢清明扫墓烧纸祭拜先人,必求祖先保佑,家宅安泰,升官发财。其实扫墓这个程序化的工作乃是做给活人看的。金庸先生《倚天屠龙记》末尾有这么一段,我幼时拜读,颇有所感,与诸君分享:
张无忌向空闻道:“方丈,在下有一事不明,要向方丈请教。人死之后,是否真有鬼魂?”空闻沉思半晌,道:“幽冥之事,实所难言。”张无忌道:“然则方丈何以虔诚行法,超度幽魂?”空闻道:“善哉,善哉!幽魂不须超度。人死业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佛家行法,乃在求生人心之所安,超度的乃是活人。”
这正是:
南北山头多墓田,
清明祭扫各纷然,
纸灰化作白蝴蝶,
血泪染成红杜鹃,
日暮狐狸眠冢上,
夜来儿女笑灯前,
今朝有酒今朝醉,
一滴何曾到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