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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时光流转十四年前，那个奋笔疾书在高考战场上的马大哈姑娘，能稍微再仔细点，也许就是另外一种人生格局了。

然而，人生没有假设和如果。

导致接下来，尴尬的高考成绩，超一本线四十多分，但离一流名校的门槛，确实还有差距。

于是在填报高考志愿上，又是引起一番争执。

想奔赴远方的原野和宽阔的天空。然后爸妈却执意以“女孩子安稳点就好”，把范围框在周边的一两个省会城市。

一场以亲情为名义的妥协。

她，孙素素，最终选择了一个并不怎么样的A城211二三流学校，打算按部就班度过四年大学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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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向寝室、图书馆、教室三点一线的小镇姑娘孙素素，貌不惊人的孙素素，却意外地遭遇了比她高二级的男神——王阳大胆而赤裸的表白。

在自修教室还在背单词的她，始料未及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迅速合起她的单词书，并且狠狠拍在桌上，他说：“你这个书呆子，看什么英文，走，跟爷约会去！”全然不顾在安静被打扰之后的暗潮汹涌的教室，其他十多个目瞪口呆的同学。

一场恋爱开始于猝不及防，王阳的霸道和坦率，帅气和才华，篮球队队长和学生会副主席的头衔，以及从哪里路过都会有两三个尖叫脸红的女粉丝，让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孙素素内心既彷徨又窃喜，但是没有理由拒绝。

当她问他，为什么会看上如此平凡的她。王阳说，因为她安静，看上去就很安稳的样子，不像其他女孩，聒噪又很不矜持，“她们看见爷我就不淡定，只有你，有一次我故意上课坐你旁边，你居然还能认真地记完笔记，你居然没有看我一眼！”。

原来，女孩子安稳还有这么一个好处。顺理成章的，素素和王阳的牵手走过校园的每个角落，就像每一对热恋中的校园情侣一样，在小树林里疯狂地热吻。王阳潮湿的舌头温暖又有魔性。还有走到哪，都有失望的女粉丝的指指点点，有的甚至议论的很大声“怎么居然是她，王阳的品味怎么这么l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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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不长，很快，他们就面临着分离，第二年王阳就大四了，素素大二。

王阳的打算是去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美国留学，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素素开始慌乱了，因为她知道以她小门小户的家境，出国的费用是够呛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哪怕到时候也去美国，也是2年之后，而2年是不短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尤其对王阳这么优秀的男人来说，肯定会有不少主动献身的女粉丝，异地恋分久必离的魔咒就像一颗隐藏的定时炸弹，不知道哪一刻会土崩瓦解。

除去内心的担忧，而且更要命的是，他们的恋情还是被孙素素的父母知道了。其实稍微有点心的父母都会留意到，一向恋家的素素为什么在五一国庆都不回家，哪怕在家也是整天抱着手机，或者回到房间里反锁房门。 所以，父母真的想知道怎么回事，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乖乖女孙素素当然受不了爸爸的逼问和妈妈“女孩子长大就管不住”的叹气。她一五一十的坦白，包括王阳的帅气，土生土长的A城人，书香门第的家庭，甚至是即将奔赴美利坚的打算。

虽然是普通国企的双职工，一线操作工人，家庭条件很一般，但是孙素素的老爸却有一种顽固不屈的脾气。他觉得他们小镇人家的姑娘，配不上大城市的公子哥，不想高攀，尤其人家还要出国，他可不想让自己的闺女也出国。就这么一个独生女，计划生育时代的普遍模式，就是应该在身边给父母养老的。

那是孙素素第一次跟家庭抗争，跟二十年来的顺从抗争。其实也谈不上真正意义的抗争，最多只是隐瞒，瞒着家里已经跟王阳分手了，每个节假日都乖乖回家，却暗暗偷渡陈仓。在深夜才敢拿出手机，跟王阳联系。

“爷有那么拿不出手吗，就这么怕被你父母知道吗？其实你当宽心，只要爷出手，不用三招就能搞定丈母娘！”王阳打趣着跟孙素素说，满满的自信。

其中的隐情，素素也并不想跟王阳实话实话，只是以“父母不想因恋爱影响学业”敷衍解释。她怕说了，那种来自原生家庭尤其是她爸爸的强烈的自卑感和扭曲的自尊心，更让她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4

可是，分离的日子还是来了。王阳收到了理想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一切手续也办理妥当。

那个分离前的暑假，王阳带着素素跟他的哥们儿一起去成都毕业旅行，去吃各种辣到大口喝冰啤酒的九宫格火锅。

哥们儿嘲笑他，“阳爷，这种场合你还携带家属啊，看不出你是妻管严。”

王阳大方的承认，“对啊对啊，我家媳妇就是我的小拖油瓶，我喜欢走哪拎哪啊。”说完，还偷偷伸进素素的腰间，搂着她把她拽得更亲近一点，还暗暗地掐一下。这种挑衅而又直白的亲昵，让孙素素深陷不可自拔。

在那个出发稻城亚丁前的晚上，他们喝了小酒，在哥们儿的起哄下，王阳和素素住到了同一个房间的大床房。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对彼此的身体进行了初步的探索，但始终守住了底线，王阳表现的很节制。这也是孙素素觉得王阳值得托付的理由之一，女孩子嘛，还是安稳点矜持点吧。

可是，在那一个特殊的夜晚，异乡小城明媚的月光透过古朴的客栈的窗台，加上酒精的作用，仅仅是亲吻的话，王阳的火根本灭不下来。他的手不安分起来，甚至表现出了那种在球场上常有的横冲直撞，他求着素素说，能不能给他，他会娶她。孙素素能感受到王阳那温热且像个小山丘一样膨胀的东西，此刻是充满了无限欲望，它像一个勇猛的士兵一样，天职就是进攻不断进攻，在前方的森林地里通过肆意杀戮释放压抑已久的汹涌。

此刻的孙素素，身体也不自主的瑟瑟颤抖起来，一种强烈的渴望充斥着她身上每一个细胞。她把王阳抱得更紧了，恨不得把指甲都刺入王阳的背脊。

“女孩子要矜持，一定要安稳尤其结婚前要守身如玉。”最后时刻的理智，让孙素素不停地流泪，哽咽着求王阳不要。

王阳擦干了她的眼泪，然后默默地去冲了一个冷水澡。从此以后，王阳再也没有碰过她，那种火热心跳的对峙后仓促的收场，无边的寂静。

5

还是和所有异地恋的结局一样，在地球另一边的王阳，不出意外的劈腿了。

王阳帮孙素素准备了一堆考托福的材料，素素却一眼都没看过。

之前还每天视频，后来王阳忙着实习，素素忙着考国内的研究生，联系得也越来越少了。

有一次素素回寝室的路上，一个流浪汉突然跳出来脱下裤子做出猥琐状，孙素素被吓哭了，撒腿就跑。然后回寝室不停打王阳的电话，却总是打不通。终究还是有时差的，有些事，不仅是一个白天一个黑夜的问题。

感谢互联网便捷的即时通讯工具，让一些八卦能够漂洋过海出现在你面前。当闺蜜提醒素素，王阳可能有新女友了，素素还觉得不可相信。

而当facebook上扒到新女友晒的两人自拍照，铁证如山的证据压得孙素素喘不过气。这个新女友，原来素素也认识，就是王阳同班的外号“男人婆”的李楠，当时王阳还老嘲笑她长得粗壮又没有女人味。

但是自拍照上的李楠，精致了许多，又多添了恋爱中女人特有的风情，虽然依然很丰满。

孙素素没有质问王阳原因，她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她只是在微信上发给王阳，“我们分手吧”。

王阳只回了一个字，好，言短意赅，毫不脱泥带水。

作为一个安稳的好女孩，最后的尊严就是得体的退出。

6

孙素素没有去考研究生，而是回到小镇当了镇上唯一一所中学的语文老师。

宥不过父母的百般劝说，苦口婆心，已经收到一家颇有知名度广告公司录取通知书的孙素素，在犹豫之后，再一次被亲情绑架做了一次妥协和让步。

回到小镇，熟悉的环境，远离北上广的撕逼，让她的心也无所追求，工作对她来说完全游刃有余，业余时间养花种草摆弄时光。

直到朋友圈出现了王阳，内心的平静激起了涟漪。那是另一个大学校友发的，也是王阳的铁哥们，像是出席一场同学的婚礼，王阳搂着李楠，一如当年搂着她。

然而李楠的怀里，抱着一个一周岁多的大胖小子，一看就是小王阳，太像了。

孙素素的猜想得到了印证。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向发朋友圈的校友私聊发问了。

那校友也是个爽气的人，虽然知道素素跟王阳的关系，也不扭捏地说，王阳才是人生赢家，回个国，老婆小孩都有了。

心思缜密的孙素素算了算，怀孕十个月，小孩十五六个月，那他们应该出国后不到一年就滚床单了吧。

那时候，应该他们还没有正式提分手，原来就已经名存实亡了。王阳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在烈火焚身的年纪，柏拉图的守望，还是不敌胸脯二两吧。

孙素素想起那个去稻城亚丁前客栈的晚上，月光如洗，在她说不要之后，王阳在客栈的洗手间冲着冷水澡，那个流水声哗哗地滴在淋浴房的地上，一直在耳边环绕。

7

故事的结局其实就不用猜了，孙素素按部就班的过着她体制内小镇生活，一如她父母个她小时候的以前。

她相亲认识了一个镇司法所工作的男性公务员，不觉得有多喜欢，因为那个男的总是表现出公务员的优越感。可父母却说，这样的男人靠谱，公务员这么好的工作，就是小镇的香馍馍。

不知不觉已成为大龄剩女的孙素素，还是勉强接受了看上去很安稳的婚姻。因为再不结婚，学校里的长舌妇同事就又要在背后议论咯。

在婚前三天的一个晚上，素素在长久不用的qq邮箱里，看到了一封信，来自一个曾经熟悉的qq号码。信里只有寥寥数字，“对不起，祝你幸福，我曾经爱过的女孩！”

这年头都用微信，谁还用邮件聊天啊。直觉告诉她是王阳，因为他们删除了彼此所有的联系方式。只有邮件，可以不通过加好友就能传达讯息，同样只有邮件，在表达完自己的话语后，又能不带任何羁绊地永不再互动和联系。

毕竟，兵荒马乱的时代，孙素素依然在闭塞的小镇偏安一隅。父母常说的“女孩子安稳点就好”，嗯，没有比这样的生活模式更安稳了。

8

结婚两年，孙素素一直都没有怀上孩子。

公务员老公每天不是加班，就是忙于应酬。他们每个礼拜例行两次夫妻之事，极其规律，老公总是在短暂贪婪的享受完之后，就倒头大睡。没有行云流水的感觉，只是一种机械般的反复。

素素说，趁年休我们去云南旅行吧。

公务员老公说，去什么去，浪费钱，还不如在家生娃呢。你看你不养养自己的身体，却老是想这想那的。

孙素素看到当年跟她同时得到知名广告公司录取通知的另一个同学，每天在朋友圈晒各种国际会议和品牌发布会。

广播中听到A城的房价又涨了，突然惦记起这回王阳的小孩应该能读幼儿园了吧，学区房肯定不用担心。

孙素素每天都要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爸妈的白头发都愈发明显了，有一次她甚至看见偏执的爸爸戴着老花眼镜吃力的看报纸。

她给爸爸买了个老年手机，装了各类新闻app,耐心地教老爸怎么使用。老爸一改以前的不屑的倔脾气，居然像小学生一样专注地听着。

原来谁都对新生事物有探索的希翼和渴望。孙素素也想着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像坏女孩闯荡四方那样敢爱敢恨，不像在这个小镇，走来走去，只有一家kfc是仅有的连锁店。

有时候，孙素素也想过，安稳的生活可能不会一直这么风平浪静的。要是她过两年还是生不出孩子会怎么样。如果真是这样，公务员老公会提出离婚的吧。

想到这里，孙素素顿时有种超脱的轻盈感，那种挣脱缰绳奔驰的画面感由然而生。对孙素素来说，“女孩子安稳点就好”大概是这辈子喝过最毒的鸡汤，要是可以重新选择，她宁可不那么乖，不那么听话，而是为青春肆意任性一回。

此时，微信发来一条语音提示，“我喝醉了，在某酒店，快来接我。”孙素素还没来得及嫌弃，对方就已经挂电话了。于是，她不得不娴熟地启动了小马六的发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