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的是青春,不是我们。

篇章1:遇见他的那一刻心里有场海啸。

      浅浅的阳光照映在记忆的深处,那是隐藏在裂痕下的残缺美好。

      那一年的冬天,突然就下起了雪。冬、夏常青的松树和桂花树,都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小雪球。一阵清风敲打稚嫩的面庞,连带着树枝、树叶也微微的晃动,一对对小雪球儿簌簌地落下来,玉屑似得雪末随风飘荡。趁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她向他告白了。

        周贞贞的头发不长不短,刚好超过肩头一点点,在淡漠的冷风中浅浅的飘逸。若隐若现的遮盖着贞贞愈来愈浓的粉晕。面对眼前女孩子的星星眼,叶泽辰的脸也一下子红到了脸根,紧接着深深吞了一口气,看起来似乎已经镇静下去了,只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周贞贞偷偷的瞥了一眼,看见叶泽辰微微低着头沉思着什么。那一刻的安静,仿佛连睫毛轻颤的声音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被勾勒的只剩冷色调的雪地上,两个人的鼻尖都冻得红红的。,叶泽辰抬起头,看见周贞贞那双不知所措的双眸眨了又眨,叶泽辰脸上那两坨小酒窝浅浅的陷了进去,忽然就笑了。在冬日下绽放的笑容,使雪花融化了,渐渐上升的气温让空气也有了温度。

      无数片雪花缓缓的降落在学校内最大的那棵光秃秃的银杏树上,千百块水晶融化的那一刹,时间宛如逆流。死气沉沉的枝干重新拥抱到回血的金灿灿的银杏叶,一片片的破土而出,承接在枝干上,金黄色也逐渐减弱,前几秒还是柠檬黄,忽得就变成了翡翠绿,直到停留在嫩绿色,时针才开始恢复运转。

      阳光正好,斜斜的映在同学们的窗户上,透过玻璃,延展出一片金色年华。充斥着青春荷尔蒙的校园里,少不了因为座位空间前后桌的明争暗斗;少不了因为课后老师布置背诵作业甚至第二天还要默写的唉声叹气:也少不了每一次彩色晚霞出现时的连连惊叹声……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日子,却循环往复了多少个日夜。

      明明应该是像往常平凡的一天,周贞贞抱着班级的作业册回班级,一边欣赏着绚丽的晚霞,一边感慨着时光的流逝,好像一眨眼,同样的天却已经经历过千百次色彩的变换了。傍晚的黄昏透过移动的云朵缓缓再现,随着黄晕的延伸,周贞贞的眼神也随着走神的思绪不受控制的转向光线的另一端。   

      白净的纸张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泛着金黄色的光影,翻阅这本书的主人在阳光的映衬下也隐约透着细闪的光。明明周围一切是那么的嘈杂,吵闹,可其余的人好像化为了模糊的身影。叶泽辰就静静地坐在那,眼睛里只有那一页页干净的白纸黑字。黑色的碎发,白色的衬衫,专注的眼神,在落日余晖的衬映下闪闪发光。由于眼前的画面实在是太美了,不真实的像是走进了电视剧。周贞贞不自觉的被吸引住了。时间仿佛静止在那一刻,只有他们两个是静静地呼吸着。周贞贞的心偷偷发出了一声赞叹,可实在是太过于小声,以至于连她自己当时也没有发现。

      周贞贞停留的目光许是有些长了,吸引来了叶泽辰的注意。叶泽辰逆着金色的光,微微眯起了眼睛看见了眼前的这个女生。周贞贞的个子说高不高,说矮却也不矮,只是在光影的背光下小小的一只站在走廊上有点略显娇小,白白净净的手臂抱着几叠厚厚的作业本,两只俏皮的小啾啾发型配着粉嫩嫩的脸颊更显可爱。叶泽辰看着眼前这个呆呆的女孩,不由自主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浅浅的表情表现着一副想笑却不能笑的样子。周贞贞下意识的回过神,先是小小的愣了一下,心还在怦怦跳,不会犯花痴被发现了吧,周贞贞心想,一边又表面强装镇定的歪了歪脑袋,表示不理解男生举动的意思。好巧不巧,这一歪头,一片冒着尖尖绿的银杏叶从头发上掉落。原来他是想提醒我头发上有叶子,我怎么这么笨,丢死人了。周贞贞又想到自己偷盯了人家那么久,更是羞愧的面红耳赤,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匆匆逃去。

      又一节下课铃响后,那个小小的身影又一次偷偷出现在二班门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寻找什么,终于在走廊的一个角落里发出了小声的欢呼,随即,那片嫩绿色的银杏叶出现在周贞贞的手心,她小心翼翼的用餐巾纸包好,确定没人注意后,悄悄放进了口袋里……

      “周贞贞。”班主任老宋严肃的声音吓得贞贞一激灵,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老宋把手中的课本无情的甩在讲台上,“一堂课你掰掰手指数数,走神了多少次?都快高三的人了怎么还没有个样子。”战战兢兢的周贞贞尴尬的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坐下吧,以后注意点。”老宋无奈的摆了摆手。剩下的时间周贞贞可是把眼睛睁的溜圆,全神贯注的盯着黑板,一丝都不敢放松。

      待下课老宋彻底走出教室,周贞贞这才松了一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桌上。同桌邵雨柔玩笑的戳了戳周贞贞“不好好听课被骂了吧,在想什么呢?”只见周贞贞的视线逐渐飘向了铅笔盒里的银杏叶“你怎么突然搜集叶子了?”邵雨柔说着伸手就要去拿,不料周贞贞一下子精神抖擞,一下子就把铅笔盒抱在了怀里。看着周贞贞宝贝的样子,邵雨柔露出了八卦的笑容:“看样子这片叶子不简单啊。有情况!”周贞贞摇了摇头,故作镇定的说道:“没有!”但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邵雨柔笑眼盈盈的说:“坦白从宽,抗拒……抗拒无效。”周贞贞捂着发热的脸颊,从手指缝中看了一眼邵雨柔,用脑袋往教室外示意了一下,小声嘀咕道“去上厕所。”邵雨柔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挽着周贞贞的手臂往外走。

      经过二班窗边的时候,周贞贞用手肘轻轻的碰了碰邵雨柔的手肘,看见贞贞的视线落在了窗边正在低头看书的少年身上,邵雨柔立刻就明白了,似笑非笑的朝贞贞点点头。

      网球课对高中的小姑娘来说,一直都是划水的好时机。树荫下,高二三班的女孩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边聊着最近很火的电视剧,一边等待上课。

      集合热身后,随着哨声的结束,同学们正纷纷准备去“自由活动”。“慢着”网球老师难得的“拖堂”发言,“因为老师接下来时间安排比较紧,以后星期三的网球课二班和三班都调到一起上了。为了培养两班之间的感情,今天呢,就来一场激烈的友谊赛吧。”“啊~”面对娱乐时间的丢失,同学们都发出了不满的声音。网球老师打趣道“好了好了,生命贵在运动,快分组吧。我现在去叫二班的同学过来,可别输给他们班了哦。“几个男生嘴硬的说道:”才不会!“周贞贞和邵雨柔相视一笑,邵雨柔对贞贞俏皮的挑了个眉,拉着贞贞走到体委面前说:”我们参加。“那个时候,没有几个女孩子清楚青春期莫名其妙的荷尔蒙。

        在入场的同学中,周贞贞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面孔。偷偷计算着双方上场的顺序,周贞贞找了个借口换到了和叶泽辰一样的位置,她还挺想较量一下这个男孩的身手呢。轮到叶泽辰上场,叶泽辰也发现了眼前的女孩有点眼熟,两人都向对方微微点了头。

      比赛开始了,别看周贞贞平时不爱运动,但打网球的本事却一点也不比男生差,只是相比之下,女生的茶话会更吸引她。整装待发的贞贞一连好几个难打的球都被她完美的打回去了,就算失手了几个,也很快能拉回比分。很快,不相上下的节奏让两人的额头都开始渗出汗珠。眼看比赛就快要结束,到了关键的一球,周贞贞拿出最好的状态发出了一个绝佳的球,飞奔的网球直冲边界,就快要跳脱场地。以为绝对接不住的叶泽辰却也超常发挥,临线的刹那,一击命中,突变的网球让周贞贞乱了步伐,努力向另一边跑过去,奈何太急促,一个酿呛狠狠地摔倒在地。网球也从拍子旁边擦肩而过,对面的同学发出强烈的欢呼,有的甚至激动的跳了起来。快速的摩擦一下就把周贞贞嫩白的小腿蹭的红肿了起来,蔓延的疼痛感痛的贞贞眉头直皱,为了不影响接下来同学的上场,贞贞咬着牙,一只手撑着场地,坚强的尝试站起来。忽然,好像有股力量支撑着她站起来。一抬头,是叶泽言。离得最近的叶泽言没有一点赢了比赛的兴奋,而是满脸的内疚望着周贞贞的小腿。“你没事吧。”叶泽言的声音像初春的微风一样温柔,轻轻落入贞贞的耳内。一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周贞贞刚运动完的小红脸更红了,缓缓侧回身子,摇了摇头,有点害羞的说:“没事,我自己可以的。”叶泽言看着小女孩一瘸一拐的在朋友的搀扶下走开,不知想到了什么,着急的转身离去。

      邵雨柔心疼的扶着周贞贞坐下“疼不疼啊,你别乱动了,小心碰到伤口。这个男人是个祸害吧,看把我家贞贞伤成怎么样了,肿了都!”“好啦,不怪他,是我自己太心急了才会摔倒的。”周贞贞对邵雨柔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哈哈哈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这个伤员还疼的样子!”邵雨柔有点埋怨的用腿碰了一下周贞贞。引得贞贞大叫“哎呀,疼疼疼!”邵雨柔又心疼的盯着周贞贞。

      忽然,一个还冒着冷气的冰袋出现在了周贞贞眼前。“我刚刚去医务室拿的冰袋,你拿着消消肿吧。”叶泽言气喘吁吁的伸出手,把冰袋放在了周贞贞手中,这时,二班的同学催着叶泽言继续比赛,叶泽言朝他们招招手头,内疚的向贞贞回了一个笑容,又匆匆转身离开。望着叶泽言的背影,善良、温柔的光圈隐隐笼罩着他,周贞贞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怦怦的跳了起来,白衣男孩的身影逐步深入眼底,冰冰凉凉的冰袋好像顺带着把运动完的疲惫也一起消除了。这个男生人还挺不错的嘛,周贞贞想着,心里悄悄冒出了颗小嫩芽。

      周贞贞当时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样简单的少年,像光一样出现在她波澜不起的十六岁,清澈明朗,却惊艳了她的整个青春。

      “去不去厕所?”,“上厕所吗?“,”厕所“,”走“……每堂下课,周贞贞的”厕所积极性“已经让邵雨柔习以为常了。只要贞贞一站起来,邵雨柔就会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也自动起身。那条经通向厕所的走廊成了周贞贞唯一偷看叶泽辰的秘密小道,一天之中周贞贞觉得最美好的时光就是挨到下课后,拉着最好的朋友去上厕所,然后装作不经意的往二班偷偷瞥一眼那个男孩。如果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接下来那节课总会一个人忍不住傻傻的抿嘴笑。有时对上老师奇怪的眼神后,又要强装淡定的隐藏心中的雀跃。这种偷着乐的心情实在是太奇妙了,一个劲的折磨了贞贞好几天。

      最开始,周贞贞只是想要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而已。

      终于,周贞贞行动了。

      教室的灯一盏接一盏灯暗了下去,伴随着晚自修结束的铃声,同学们也陆陆续续的结伴回寝室。只有周贞贞和邵雨柔两个人还在教室里磨磨唧唧不知道磨蹭着什么,等走廊里的灯也渐渐暗下去,周贞贞探出脑袋左看看,右瞧瞧。确定没人后,向邵雨柔招了招手,示意可以走了。从三班的后门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跨进了隔壁二班的前门,还时不时的东张西望,生怕被人发现。走到叶泽言的课桌边,周贞贞深呼了一口气,看见有点凌乱的桌面,贞贞的两个小酒窝显现了出来,心想:想不到他也挺潇洒的嘛。周贞贞慢慢伸出小手,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的翻开了最上面的课本封面。“很快的,拿了就走。”不知哪里传来了讲话声和脚步声,二人立马慌张的躲进讲台下,周贞贞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响得都要被回来拿书的同学听见了。还好,那二位只是经过,声音逐渐消失在了走廊里。放下心的周贞贞和邵雨柔松了口气,又蹑手蹑脚的走回叶泽言的桌边,再次翻开封面,“叶泽言”三个字工工整整的书写在课本第一页的右下角,周贞贞在心里悄悄的念了好几遍这三个字,才心满意足的合上课本,拉着邵雨柔的手闪电般跑出二班。“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你的笑容啊?”邵雨柔看着眼前嘴角都要咧到耳朵的周贞贞忍不住打趣道,周贞贞摸着自己滚烫的脸蛋,不好意思道:“有那么明显嘛。”又压低声音说道“可不能被人发现了,快走,晚点阿姨要关门了!”两个女孩在黑夜里手拉着手迎着晚风狂奔,奇怪,明明是吹着冰凉凉的晚风,周贞贞还是觉得身体都变的燥热了起来……

      第二天的早晨,周贞贞顶着个青色的黑眼圈,在第一节课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下课后,大课间的铃声好像又把周贞贞的魂招回来了。乖乖排着队,走到操场上自己的位置。小说里总说,学生时代暗恋一个人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做早操的时候能够乘着转身的动作偷偷看一眼自己喜欢的人。但周贞贞觉得自己好像还要更幸运一点点,因为叶泽言是领队,站的位置是整个班级的最前面,大部分的早操动作里,她都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他,而且一点也不容易被发现。唯有转身动作的时候她才会恋恋不舍的转过头去,这样的小心思,成了她心中的秘密,不曾间断的持续了整个高二的下半学期。殊不知,在第一次早操转身的时候,周贞贞满眼的欢喜以及蹩脚的演技早已落入叶泽言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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