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风铃的声音（三）
文∣孔雀
九
酒吧的烛光轻轻摇曳，音乐朦朦胧胧，慢慢地流淌着温馨和浪漫。我坐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握着由于紧张而渗出汗液的双手，等着“绿色”的到来。
我看着门口不断变换的人影如流水般走进来，然后在某一个位置坐下来，把身心置于烛光和音乐中，杯中有红色或黄色的液体倾过。
走过门口的每一个年轻的男孩都让我的心跳有一那么一瞬间的停止。会是“绿色”吗？
相约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绿色”还没有来。不是说不见不散吗？酒吧的名字也叫“不见不散”，选择在这里见面，是因为它的名字。只有等。他会来的，就是这么相信着。
等。
夜很深了。外面飘起了冰冷的细雨。
慢慢地，有一丝失望涌过心底。
一身军装的简航带着满怀冰冷的气息撞进屋里来。他四处张望，一下子就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我。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你怎么那么晚来这里？”
一刹那间，我们站着紧紧地看着对方，呆住了。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
“你是‘绿色’？”千万般复杂的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心头，把我的脑海一下子充溢了，我恍恍惚惚地站着，看着简航，已不知身在何处。
“是我。”简航富有磁性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
“你是‘飞向天堂的翅膀’？”
“嗯。”
“抱歉！来晚了。我刚从家里回来，火车晚点了。你，不应该等那么晚的。”
简航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不是说不见不散吗？”
就那么坐着。
沉默。漫长的沉默。
杯中的酒一次次地喝光了。
“缘份真的很好！不是吗？”朦胧的烛光让我看不清简航的眼神，只感觉到他动人的温柔嗓音。
“简航，星子，她……”我看着简航，眼泪流了下来。
“我知道。”简航平静地说。
眼泪仍禁不住悄悄地流淌着，像雨后的一条小河。
简航颤抖的指尖滑过我潮湿的脸颊。
十
这是我和简航的故事的真正开始。在这个故事里，我是永远的角色，而简航只做了一段时间的主角，就匆匆地撒手离去了。有美丽的故事必有残酷的现实，这是故事中存在的事实，要不故事就没有意义，也没有那种让人心痛的美丽了。
故事的延续
一
过去的那段日子里，事实上，简航的故事并没有结束，和我的。
星子的信陆陆续续地飘到我的桌面上。信中全是对平乏生活的埋怨和无奈。我以为星子会过得很好的，她追求的都得到了，她在那个大城市里可以尽情挥洒她靓丽的青春。在那个大医院里，在张裕的帮助下，她又很快地改了行，到了舒适的机关。事实上，她过得并不快乐，她说。
星子说，正因为这种舒适的生活，使得她对一切都疲倦了。
星子穿梭在灯火辉煌的夜幕下，像一只没有了方向的鱼。
星子说她可以坐在精致的咖啡厅里，喝那种价格昂贵的咖啡，姿势可以很优雅，那种温馨浪漫的氛围曾是她一度渴望的，可她再也喝不出那种带着浓郁甜蜜的香味了。星子说，坐在潮湿的雨天里，喝那种简陋的咖啡是世界上是我一生中最美的幸福呀。还有碧蓝天空下青草的芳香，是深夜的眷恋。
“简航还好吗？”星子总是有意无意地问。
我无言。
该怎么说呢？
“他……挺好!”我只能这么说。
是的，我和简航相爱了，我们并没有错。可我却不敢告诉星子，我知道星子是爱着简航的。一直。
“星子有她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就像我们自己。”简航在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星子美丽的外表能让每一个男人迷醉，但一颗充满了真诚和爱的心更能成为男人心灵的港湾，”简航摸着军帽上闪着光辉的帽徽说，“一个行走在战场上的军人需要一个心的港湾。军人有着强悍的外表和精神，可军人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军人，心也会疲惫……”
“我爱张裕爱得好累。心累。那种刻意的爱。你，懂吗？”星子说。
“我懂。”我说。
“星子，你当初，何必……”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我仿佛看见星子的眼泪落了下来。
星子独自一个人坐在酒吧里。默默地。
周围，有忧伤的音符飘荡。
二
至于我和简航是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是在网上？是在那一夜的酒吧里？还是在星子走的那一天？我已不清楚，只是觉得简航在我的心底已埋藏了很久很久……
节假日，简航有时会敲开我的门，然后一起坐在音乐里，喝着咖啡，海阔天空地聊，或者牵着手沿着江边慢慢地散步。有风拂过耳尖。
如此一天天过去。更多的时候，是我一个人坐在澄清的夜里，一寸寸地思念简航。简航是野战部队的，他无法像我一样闲瑕，我的业余时间几乎都是属于自己的，而他，一切都是属于部队和部队里的那些战士的。
“在你的日历本上，我重要还是部队重要？”我歪着脖子问简航。
我说这话时，正站在简航他们部队平坦而辽阔的训练场上。不远处，有战士们火一样激昂的呐喊声阵阵传来。
“说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两个都重要。
“只能选一个。”
“这——怎么说呢，说不清。嗯，也许是部队吧。我想每一个称职的军人都这样的。”
我沉默。
“你会生气吗？”简航小心翼翼地问。
我咯咯地笑起来。“我怎么会呢，我也是军人呀，能理解。”
星子结婚了，理所当然和张裕。
“我不爱张裕，可我别无选择。”星子灿烂如花的笑容下，隐藏着忧伤。
我休假去参加星子的婚礼。我没有告诉简航我去了哪里。
那几天，我悄悄地消失在简航的生活里，没有一点声息。想来，星子在我的生活里从来就没有离去过。我也许在害怕，害怕星子的美丽，让人头晕目眩的美丽。也许，是因为我太在乎简航。
心的深处，有一口井，水深得我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井口，有云彩掠过，也有雨点落下来。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