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沧海桑田，哪有恒古不变的人。”

“所以，你不再等她了吗？”

“听说时间的无垠里，终会有一个停歇点，我去寻她。”

“毁神灭魂，也不畏惧吗？”

“只要能找到她，无所畏惧。”

“再等一年，万一，万一她出现了。”

白沫狸脑海里两个自己对话。近千年的时间日日都重复着这样的对话。

他运出自己的元神，手慢慢靠拢它，惚地天地间金末纷扬渐至无踪迹。

十万年前，白沫狸是一只受神界忌惮的妖帝。

颜容还只是一株在月老身边修行的仙草。

人间才开始太平。

颜容贪恋人世间的七情六欲，趁着月老结缘繁忙之际，跑到狸山。

她盗走了避之草。

在人间一呆就是十余载。

神界便借此派一百万万天兵将狸山铲平。

妖帝白沫狸与神界第一将染辰大战九九八十一日，染辰元神消散，白沫狸坠入人间不知所踪。

神界从未放弃寻他。

颜容在京城开了绣坊，白狸染月玲珑刺绣成为镇宝之物。

白沫狸便附在此物修养元神。

不知从何时起，颜容身边多了一只白狸，

她伸手探它的元神，见是一只毫无修为的狸，便将它呆在自己的身边。

白沫狸只能在夜间行动。

那夜的月如雪。

白沫狸化作人形，正巧颜容身边的白狸出现，只是它身体已没了生命气息。

颜容的步伐渐渐临近，神界的灵境嗡嗡作响，天空月色尽退。

白沫狸身形一闪附在死去的白狸身上。

颜容抱起白沫狸，灵境一动不动。

“阿狸，别再乱跑了，真让我好找。”

她从金丝腰带中取出一粒仙丸，喂进白沫狸的嘴里，“这可是仅有的三颗提升灵力的仙药，你好好修炼，早日化成人形，替我看守这绣坊。”

白沫狸对这仙药十分欢喜，他打量着她。

他察觉她的笑，是他不曾见过的美。

第二日，院内站着一位世间绝色的男子，只是他的眼睛不能展开。

颜容唤来下人，让他们好生伺候他。

她带他进了闺房。

“阿狸这修为如此之快，倒是让我佩服。”

“是你的功劳。”

颜容脸颊稍染桃红。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白沫狸身形一闪，避开她。

“这双眼会吓着你的。”

的确，他的眼是金瞳赤仁。

颜容摆摆手。

清风拂过白沫狸的侧耳，微微飘逸的发丝，忽闪的睫毛，宛若游离于三界之外的仙人。

颜容的心微恙波澜，她唤人拿来灵蚕丝织成的布匹。来着碰到了白沫狸的身体，白沫狸的身体一颤，原来狸山的小妖并没全死。

他听见空气中针线交织的声音，

转瞬间，他的身上着了一件新衣。

“这样才像仙人！”颜容满怀愉悦的说道。

只是白沫狸听到仙人而已，热血沸腾，在狸山万妖被杀死的那一刻起，他发誓，他终有一日，要灭了神界。

颜容继续说道：“世上与一样武器可毁了它。”

白沫狸邪魅一笑。

他开始陪她放花灯。

陪她听说书人讲故事。

他会在她的床边守一夜。

颜容想要医好他的眼睛。

她消失在人间十年。

白沫狸在此十年，

会看看天空。

整夜整夜的放花灯，

在说书人面前一站就是一天。

在颜容空空的床前夜夜守着。

他的心从开始的诡计，到偶尔的痛，到坐立难安，到百苦相思，到肝肠寸断。

他日日复日日的修炼。可他想她的那颗不由他控制的心，让他愁眉不展。

这一天，颜容从神界回来。取来了医治他眼睛的药。

白沫狸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颜容说：“还好我机灵，神界没一人发现我。”

说完，她又递给他一颗太上老君修炼一千年的圣丹。

白沫狸犹豫了一下，便吃了那圣丹。

“这圣丹相当于十万年的灵力。阿狸以后要好好保护我。”

白沫狸将她拥入怀中。

“有我在，这世上无人能伤害你。”

白沫狸跟着颜容学刺绣，他给她绣了一株仙草。

他给她做饭，她笑如桃花。

她进宫为娘娘做衣服，他化作女子陪在她身边。

她想要在天地间行走，他便带着他去了四海八荒。

颜容说，和白沫狸在一起的日子是她生命里欢乐的永恒岁月。

白沫狸说，自遇颜容的那日起，她就是他的妖界。

山水永恒，岁月昭昭，可也风月无情。

随着白沫狸的修为日渐强大，神界灵境终寻得他的下落，避之草再也无法遮住他的妖气。

百万神兵来访，正是白沫狸和颜容成亲的当日，那天，他们在白雪纷扬的时候，对着日月山河起誓，生生世世，不分离。

只是最后一拜并未成功。

太上老君腾云空中，雪花纷纷扬。“徒儿颜容，该随师父回去了。”

颜容腰身被锁仙铃锁住。

白沫狸双手一转，金玄蛟龙剑入手，只是他的颜容依旧落在太上老君的手中。

百万天兵布阵，白沫狸动也不能动。

他的红衣被撕碎，灵蚕丝衣露在外面。

天帝大怒，一瞬间杀死了颜容。

在颜容回神界的十年，她被抓了起来，天帝给她两粒仙丹，一粒白色，一粒赤色。

白色化神丹，赤色亦是化神丹。

颜容怎不知天帝的心思，她吃了一粒白色的，正巧太上老君讨人，她跟着他，趁老君不注意，将圣丹盗走，只是，圣丹只有凡人或者灵力强大的人才能将她带在身上。

于是她服下了赤色化神丹。

天帝见她手中的丹药依旧是红色，身体也无光亮，就让她去凡间。

她在凡间，灵力一点一点消散，只是她从未表现出来。

她日日时时刻刻让白沫狸穿着灵蚕丝衣。

白沫狸看着颜容灰飞烟灭，

体内的妖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大。天兵的火阵，雷震，幽兽阵都未伤他半分。

人间苦不堪言，天帝奈何不了白沫狸，

只说了一句：“就此罢手，会让颜容重现世间。”

自此后，白沫狸在人间行走了一千年，等了一千年。

久久未出现的颜容，让他等不下去了。

他哪里知道，天帝所说的颜容会重现的前提是，他元神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