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阿七是我在云南旅游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姑娘。
湖南人,却常住丽江。
她说,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在家过年了。
我问她,你怎么会选择一个人到丽江来呢?为了心里那些所谓的情怀吗?
她说,刚来丽江的时候是为了疗伤,待久了就发现自己喜欢这种节奏的生活。
和在家不一样,阿七说,在丽江这个小院落里面,她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自己生命成长的脉络,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流动的温度,可以很放松的去面对生活。
我好奇,不是说家是最温暖的港湾么?
阿七说,或许对别人来说是,可是对她来说,完全不是那个样子的。
熟悉的城市带给她的只有伤痛。她说,离开的时候就想啊,真的发誓再也不回那个生养她的小镇。
02.
阿七从湖南老家离开的时候,是一个人。
她带了一个很小的包,包里装了两套夏天的换洗衣物,和一些洗漱用品,就没了。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阿七身上只有三百块钱,再长途汽车站买了一张车票之后,身上只剩下两百块不到。
那时候,她对外面的世界抱有极大的希冀,她觉得,这个世界肯定会给她一条生路的,不会让她永远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的。
可是她没想过,靠着不到两百块钱,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她该怎么样生活。
8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是年少的阿七从未坐过的,一下车,她脑袋晕晕乎乎的,胃也空荡荡的,可心里就是莫名的踏实了不少。
或许是脚下踩着的是实实在在的地,不会摇摇晃晃的让她觉得头晕眼花;也或许是终于离开了那个所谓家乡的地方。
反正不管怎么样,阿七心里是踏实了不少。
03.
她在A市找个了餐厅服务员的工作,因为这个工作包吃包住,虽然工资不高,还很累。
却总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了。
阿七是背着家里偷偷跑出来的,离家的前一天,她和爸妈大吵了一架,她的爸妈也大吵了一架。
那时候阿七觉得,人和人之间如果单纯地只有物质之间的往来,那是不是会简单很多。
混杂了情感之后,很多事情就掰扯不清了。她和爸妈是这样,她的爸妈之间,也是这样。
那一年,阿七十九岁。
阿七跟我说:我们这一生都在为当时的决定而还债。
她在A市就这样住了下来,每天上班下班,买菜煮饭,有空就看几本书。
这样的生活,那时的阿七很满足。
只是她的手从原本的白嫩变得粗糙,她也不再像是以前那个只是待在家里的小姑娘只知道和家人争吵。
她越发觉得争吵没有意思,越发觉得,其实就这样安稳的一个人生活也不错,只是偶尔会有一些无聊和寂寞。
阿七离开老家已经半年,却除了用公共电话给家里报了个平安之外,再没有和他们联系。
阿七心想,他们一定不会关心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或者只会责骂她为什么要作践自己,放弃优渥的生活不过,跑来做服务员。
可是她觉得,自己觉得不好的事情,就希望别人也不要去做,这样对其他人太不公平了。
她不想待在那个只会争吵的环境里,她想安安静静的做她自己,过她想要的生活。
即便这样的生活,看起来苦逼了一点。
04.
转眼过去,阿七已经二十了。
在家乡,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已经可以结婚生子,然后在家相夫教子,安稳的过完后半生了。
幸运一些的姑娘可能会一生顺遂,不幸运的可能就是天天和丈夫吵吵几句,然后骂骂咧咧又是一天。
可是阿七却在A市漂泊了整整一年。
她一个人吃着面条的时候想,当初拼死拼活的要离开,现在居然也有一点儿想家了。
可是她不能回去,回去就会被父母拉去相亲然后找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嫁了,过完这个乱七八糟的一辈子。
她赶快把面条吃完,把碗洗了之后拿起英语词典继续背单词。
她要好好努力,然后尽快在这个城市生根发芽,只有这样,才有勇气回去。
阿七这样安慰自己,即便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员,但是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转机的。
可是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所谓的转机,都是建立在各种各样的基础上,而她,很多时候是没办法达到那个基础的。
拼死拼活的干了一年又一年,得到的,可能最后也是守着一个男人,混混沌沌的过完余生。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渔夫的故事:
两个渔夫一起在河边钓鱼,一个是在外功成身退之后回到村子里面的渔夫,一个是一辈子都守在村子里面的渔夫。
守在村子里的那个渔夫问另一个渔夫:“你说你,在外面漂泊了那么多年,最终不还是和我一样,在这里钓鱼么?有什么区别?”
渔夫回答:“区别就是,我是心甘情愿的在这里钓鱼的,你呢?”
守在村子里的那个渔夫再也没有说过话。
阿七想,她也要做那个功成身退的渔夫,就算最终结局和别人一样,那也要过程变得有那么一些不同。
05.
阿七如愿所偿的离开了那个餐厅,不再是一个服务员了。
她进了A市的一家翻译公司,帮人做一些外包的翻译工作。
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在加班,工资也只比做服务员的时候高一点点。
但是好歹不用再去端盘子了,不用再低声下气的去给人赔笑了,不用再做哪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了。
她想,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做一个翻译也不错。
工资会慢慢涨上去的,等她技能熟练了,有口碑了,一定会更好的。
每一个初出人世的姑娘的都会有这样的念头吧,只要今天比昨天好一点,那就行了。
阿七努力工作,努力生活,每天早上都用崭新的自己去面对所有人。
几乎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会被她感染进而喜欢上她。
可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有晴有雨。
日子一顺遂,就总会有一些不顺遂的事情发生。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