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上半年招了位“重量”级人物。
说他是“重量”级一点也不冤枉他,目测撑死了也就一米六的样子,肥头大耳,粗脖子,下垂的大肚腩,他的身材很平均,平均得可以以肚腩为中心,很自然地就分成了三等份,远看就三块肉。
他走路的姿势从后面看有点刘能的感觉,这一项为他加了不少分--有喜感,就凭他这点暂且就叫他刘二能吧。
刘二能来公司倒是给大家增加了不少信心,因为这个职位已经空缺了很久,一直以来此部门就没有头,像一群无头苍蝇乱飞,现在头来了,目标总该有了,方向也明确了。
这是好事,大家都心生欢喜。
在未来的日子里,刘二能不负众望,果然能起到头的作用,为公司创造了点价值。
同时他也是大家噩梦的开始。
每天午休都是他一个人的舞台--打呼噜表演。首先他要热身,坐到电脑椅上靠着背,把鞋脱了,没穿袜子,把双脚放到桌子上,拉起衣服露出肚腩,拍两下,舔两下舌头,开睡。
没人能想到一个部门的头可以这么简单粗暴,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不到一分钟时间他就跟开挂似的开始呼噜四起,没错,是四起,公司里每个角落都有呼噜声,声音浑厚,没算错的话应该是四四拍的节奏,应该是属于抒情路线,还伴有立体声效果;有时候他又会改变下节奏,摇滚的,声音比较沙哑,中午辣椒吃多了;有时候可能比较伤感,一波声音完了后应该是隔一两秒再来一波,可都已经隔了好几秒了,大家也没敢呼吸,跟着他的节奏屏住呼吸,可这停得时间也太长了,都过了足足十秒钟了,还没到下一波,大家都以为他要断气的时候他又继续呼,所谓是一波三折啊……
他每天就这样厚颜无耻地开着他的个人“演唱会”,没有掌声,没有欢呼声没有观众,只有免费都不想听但又不得不听的听众和他吱吱嘎嘎响的椅子。
每天这个时候都是大家最痛苦的,想睡睡不着,不得已,只能戴着耳机把音乐开到能掩盖住呼噜声为止。事实证明更睡不着了,音乐要调很大声才能盖住呼噜声,于是也放弃了。只有两种选择:
不睡,或者数呼噜声看能否睡着,结果也放弃了,发觉数呼噜声比数绵羊难多了。
打呼噜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边打滚边打呼噜都没人管他,可他在公司干这种事,确实说不过去。
有些同事实在受不了了,就跟他说,哥,中午了,请把呼噜声音调小一点,以免吵到大家休息。他说好。
可呼噜这东西没有真功夫是控制不了的,可真功夫不是说你去真功夫吃了顿真功夫你就不打呼噜了。这跟他的身体结构和外观有关,他自己也不想。除非不让他睡觉。
他说好吧,不睡就不睡。他玩手机,玩电脑,甚至试过玩自己,没用,玩着玩着就睡着了,一睡着,呵呵……
他就一睡神,可以做到秒睡。让他不睡觉还是有难度的。
大家对他这一行为表示不满,自他来之后,就没睡过一天好觉,下午瞌睡一片,没办法工作。凭什么他来后就扰乱了大家的作息质量,决不允许。
怎么办?呼噜从哪里来,要去哪里。这事还得从源头抓起。气和声音从嘴巴出来,他打呼噜时嘴巴是张开的,所以大家提议他用透明胶封住自己嘴巴睡觉。
一样也没用,嘴巴封住了,从鼻孔出来了,奔溃。大家都建议他去会议室睡,可他说会议室空气不好,不可能去的。
二能的态度就是摊开手,再摇摇头,最一歪眼一斜表示他也没辙了。反正他是不可能放弃睡午觉的,大家死了这条心吧,他说已经努力了还是没能阻止他打呼噜,证明上天是同意他的。
这是光明正大的耍流氓,损人利己的事他也干的出来。可这对老板来说又不算什么大事,不就打个呼噜吗?是要歧视打呼噜的人么?坚决不能有这种想法。大家又不能把他告到老板那去。只好作罢,继续受他的折磨。大家是从内心里,都希望哪天他病倒了不用来上班了。
三个月过去了,可能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他的呼噜声,能睡着的早随着二能的呼声睡过去,睡不着的只能自己找事做,一切似乎又恢复平静了。
一天中午,大家被一声突然的巨响吓到了,接着是一声惨叫。没错,是二能的声音,他的声音化成郭德纲的都能被认出来。原来由于椅子长期被他的体重和呼噜声的摧残,再也无力抵抗,干脆断了一了百了。二能倒了,被他自己打到了,重重地从自己坐的椅子上面摔下来。
刘二能住院了,一只手粉碎性骨折,要打石膏,还伴有轻度脑震荡,还要住院观察。估计要住一段时间的医院了。
大家在心里欢呼之余都在为他的室友担忧,他们的苦日子要开始了。
但转念又想,刘二能也够可怜的,在和平年代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