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铸剑
“猪,猪,薛烛!醒醒,醒醒”这把剑你到底放了多少铜多少铁?多少锂,多少镉?
名闻天下的姑苏剑庐内,一项成熟稳重的大师兄风胡子这次真的像疯了一样摇着炉火旁的年轻人,“求求你,醒一醒啊”。
风胡子喊薛烛名字谐音"猪"的时候虽然不好听但一般问题都不会太大,如果是连名带姓喊"薛烛",问题就严重了。可是这次已经连名带姓喊了,还是没有醒。
风胡子当然不会认错他的师弟,这位睡得跟猪一样的年轻人就是在外边被传中成相剑大师的薛烛,被传言说成“青衫都能穿出来几分剑气”,但他在剑庐就是这副样子。
即便被摇得跟散架了一样,年轻人也并没有醒来,只是呓语一般的说:"铁,还要加吗?给你……"他随手拿过一把铁销递过来……
风胡子先只是脸急得通红,见到倒地大睡的薛烛就变得铁青,听他这话出口变得煞白:"你不会告诉我,你昨天就是这么配的吧,你不会就是这么闭上眼睛随便放的吧,你知道这是,这是越王定做的剑,你不能跟着师傅这么多年什么都不学只学师傅不靠谱啊?"
但是有什么用呢?他呢喃了那么两个字又睡着了,就算是越王这会儿派兵端了他们剑卢,他大概也不会醒了。
哎!在不靠谱这件事上,师弟你还真是青出于蓝啊。
等薛烛醒过来,就看到师兄老黄牛一样的埋头给剑画花纹。
“疯子,不要生气啦,我就是撑不住睡了一会儿”。
有人专门问过欧冶子两位高徒彼此之间的称谓,风胡子说喊师弟只喊名字听起来亲切,所有就只肯喊单名:烛,听音就是"猪",薛烛说喊姓氏比较尊重,而且"子"是当时的尊称,于是师兄就被喊成了"疯子"。
风胡子不说话,继续画。
“疯子,你知道师傅也不比我更靠谱是不是?那里有剑放镉的嘛”
风胡子不说话,继续画。
“疯子,我来画总行了吧,菱形?圆圈?还是鱼纹?顶端还是半段?
从头到尾,全部。
全……薛烛站起来摸摸风胡子的额头,又嗅了嗅“疯子,你没发烧也没喝酒啊。”
"你终于睡醒了是吧,那你听好啊,这把剑,是越王定做的,他想要一把和干将莫邪那种级别的,最不济也太阿那种的,如果你昨天认真配方,守炉火的时候让火一直保持青色,我们还是有希望铸造成的,拜你昨天睡梦中抓的配方,又拜你看炉火睡着,现在你自己看,这是什么颜色?这难道好意思叫青如水,寒如冰吗?"
"可是,薛烛看着也为难起来为难:"越王好歹是一个王,会喜欢这么花哨的剑吗?"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又托师傅不在你又叫不动的福,明天已经是交给剑的期限了,我们只能尽量多的文上花纹,让本来的颜色看不出来,幸运的是越王也不见得真上战场砍人。"
两个人默默描了好半天,然后彼此都有点为难的看着这把纹身了一样的剑。
"要不,我去送吧"。风胡子说。
"算了,疯子,你威胁我也不能这么威胁,你整天叫我猪来猪去的,到那里一紧张把勾践也叫了单名,我们才真完了。还是我去吧。运气好的话能死得慢一点儿。"
他这个去字的尾音还没有落,就被师兄连人带剑推出了门。那自然是生怕他反悔的意思。
后来,大家都问薛烛怎么用这样一把剑让越王满意的。他到底说了什么天花乱坠的话。
最后知道,他送到的时候恰好越王拜将大典,那把剑根本就连剑鞘一起送给原来的大夫范蠡。现在他是越军上将了。
二佩剑
月影之下,灯影之下,一个人影在挑灯看剑。越看两道剑眉锁得越紧,最后忍不住苦笑起来。
"真不知道,姑苏剑庐什么时候换成了这种风格?"
旁边陶佣一样站着的属下都忍不住插句嘴。
"换风格?准是剑庐里的那两位高徒不小心把什么放错了,最后用只好用花纹压住,知道这剑也不过是一个礼器,又不真的砍,连重铸都不肯,特意瞅准是我的拜将大典才送过来的。"
"哎!不给我能给谁呢?越王如今树立自己的威信够艰难的啦,再拿这样一把花哨的剑?不然总不能让他赐给那么端庄沉稳的文种大夫。"范蠡很无奈的做了这把越王剑的第一任主人。他那时候也不知道,他可能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