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钟起来给学生上课,淑珍头痛欲裂,昨晚陪着学校领导应酬,两三点才睡,今天又要看早自习,身心疲惫至极。想着课堂上那些咋咋呼呼,调皮捣蛋的学生,淑珍感觉头更疼了。但淑珍还是坚持起来,按时去了教室。
学生面面相觑,奇怪地望着她,课代表问道:“老师,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又来了。”一会班主任老师走进来,笑道:“李老师来啦,不是说你有事吗。这么早。”淑珍感觉莫名其妙,是谁帮自己请的假,怎么自己还蒙在鼓里。淑珍尴尬地笑笑说:“来看看他们有没有早读。”这时淑珍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下,忙跑到教室外接听。“刘校长您好。”淑珍礼貌道。“小李呀,今天你不用上课了,我去开个会,你跟我一块去。”“哦,要带电脑吗?”淑珍不便拒绝,不好得罪领导,只能顺从地问。“不用了,你稍微打扮一下。”刘校长在电话叮嘱道。淑珍无奈地应道好,估计又要“卖笑”。淑珍这才知道自己又被“借用”了。才来这个民办学校两个月,三天两头出去陪着领导应酬,淑珍很苦恼。这样自己的课上得断断续续,学生有怨言,其他老师对自己还有意见。除了应酬,淑珍自己还要自学去听课,毕竟自己刚毕业,虽然有领导重视,可上不好课,自己也很难立足。
淑珍回到简陋的出租屋换了下衣服,梳梳头,打理一番。当照镜子时,不经意地看到眼角几道细纹,眼袋很深,像卧蚕,淑珍心里一紧,吓了一跳,赶紧拿近照了一下,确实如此,淑珍感到很恐怖,自己怎么一下子苍老那么快,岁月是把杀猪刀,不至于在自己身上应验,自己才二十出头呀。同屋的莉莉刚起床,看到淑珍一脸的惶恐,不解地问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没事,可能昨晚喝了点白酒。睡得又太晚。”淑珍以此透漏自己晚归的原因。“你还喝酒了,谁让你喝的?喝酒可伤身了。”莉莉担心地说。“没办法,校长让我喝,说那些考察团的要招待好,还说要给我涨工资呢。”淑珍有些不得已。“真得吗,你现在早出晚归的太累了,什么都要做,小心点。”莉莉关心地说。”这时电话又响了,淑珍拿着手机挎上包,踩着高跟鞋飞奔出去,毕竟还年轻,睡一觉也许就好了,淑珍想着,待满一年,再多挣点钱就跳槽。
刘校长已坐在车上,看到淑珍上车,关心地说:“小李,昨晚受累了,今天还要你上阵。等学校拿下投资,一定记上你一功。”淑珍不知听过多少次类似的允诺,故意玩笑道:“我可是身兼两职,刘校长这个月就给我涨工资吧。”淑珍知道领导有些滑头,虽说他还算大方,可是他老丈人控制财务,他只开空头支票也没用。老头那一关过不了。刘校长诧异淑珍今天这么直接,不过还是委婉地说:“等学期结束,给你发奖金。”淑珍笑说:“我的课可耽误不少,不要扣我工资就好了。”刘校长故意高声地说:“谁还敢扣你的工资,你这出来办事比上课还重要。”淑珍笑笑不再言语。
到了会场,淑珍在旁边端茶倒水犹如服务生。吃饭时被刘校长当众夸赞一番。“小李可是我们学校的模范老师,名校毕业,语文教得好,英语也流利。对学生特别耐心,才来几个月,学生都喜欢的不得了。还能歌善舞······”“你们学校还有这样的人才,真是才貌双全啊。”一位五十来岁的考察员笑说。“那是,来,小李,跟任局长喝一杯。”淑珍还没吃几口菜,不得不停下来,接过一小杯白酒,一饮而尽,做出豪迈的样子。“真爽快,小美女酒量不错吧。”考察员好像来了兴趣,看着她问道。淑珍喝后,脸红得如下了锅的虾。她连连摆手道:“不胜酒力。”考察员狡黠地说:“好事成双,再来一杯吧。”淑珍看了看对方一眼,又望望刘校长,刘校长鼓励地点点头。淑珍只好又接过一杯,慢慢抿了一口,可越是抗拒感觉酒越难喝,看着众人看好戏的眼神,她只好闷头强咽下去。由于喝得太猛,淑珍咳嗽了几下,一旁的考察员拍了拍她几下后背。淑珍厌恶地擦擦嘴,皱皱眉。饭后又去了ktv,淑珍感觉头晕眼花,喝了口饮料,感觉肚子翻江倒海,她赶紧冲进卫生间,狂吐一番。看着吐出来的经过酒精发酵后的残渣,淑珍又干呕了几下。之后肚子空空的,有些火辣辣的灼痛,比之前好多了。淑珍簌簌口,拍拍脸,这才放心地走出来。头稍微清醒不少。
考察员拉着她要跳舞,淑珍想甩掉,可对方的手像钳子,淑珍不得不随对方转着圈子,像大妈跳的广场舞。淑珍的脚不时被对方踩着,对方却沉迷其中,淑珍感觉自己像被随意拉扯的木偶。看着那五颜六色的灯光,听着聒噪的音乐,淑珍头还是止不住得疼。跳舞结束了。刘校长又让淑珍给大家唱歌。淑珍的嗓子因为熬夜的缘故变得嘶哑,可还是强撑着勉强唱了一首缠满悱恻的情歌。事后考察员大献殷勤,淑珍委婉地拒绝了。之前几位刘校长介绍来的老板同样遭此待遇。淑珍有自己的原则,她内心清楚自己欣赏什么样的男人。
回去后已经傍晚,淑珍疲惫不堪,可她还直接去了办公室。其他人都不在,淑珍没吃饭,空着肚子坐在桌前,她还要批改作业。改完作业淑珍又撑着看了一会书。可不时听到几个女人放肆的笑。淑珍隐约听到一个女人说,淑珍好像校长的情人,看她跟着领导吃吃喝喝,多风光,多轻松,简直就是领导的大红人。不就长得年轻好看一点吗,看样子挺清纯的,没想到还挺会勾引人······听到她们不时的哄笑,淑珍气得想当面给她们几巴掌。淑珍想去看看到底是那几个女老师在背后说三道四。她悄悄推门而出,顺着声音走到一个办公室门前,淑珍看着紧掩的门,感觉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真要与她们撕破脸吗。淑珍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莉莉吗。淑珍不敢相信,她转头跑回宿舍,想去求证一下。到了宿舍,空无一人。果然是她,没想到同处一室,平时关系很亲密,背后她竟侮辱自己,淑珍趴在那里任泪水洇湿枕巾。好像委屈能随着泪水流尽。哭着哭着淑珍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淑珍又回到了母亲身边,跟随母亲在田里劳作。她累了,母亲背着她回家,母亲的后背那么舒服,母亲身上的汗味掺着田间的味,竟有丝丝甜腻。她感觉像回到了婴儿时期,在母亲的背上晃着,无忧无虑······
醒来时,淑珍奇怪谁帮她盖了被子。抬头看了莉莉的床,莉莉竟不在,估计去自习了。淑珍起来洗漱后自己去吃了饭,现在除了莉莉和两个女老师,莉莉已被孤立。之前献殷勤的几个男老师现在都纷纷转移目标,对她望而却步。
淑珍禁得住诱惑自然也耐得住寂寞。淑珍渐渐减少自己的外出应酬,除非迫不得已。她自己利用时间自学,准备考研。不管外人的眼光,她依然我行我素。淑珍强烈地想跳出去。因为她感受到这座城市的闭塞以及学校对自己的限制。淑珍默默地努力着,悄悄准备着,她利用一切空余时间来学习,备考。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当周末其他人都去游玩或聚会,只有她还一个人在出租屋学习。同屋的莉莉已经搬出去,因为她已经准备结婚。而未婚夫却是学校的一位老师,而不是她的大学男友。淑珍不知道这些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她感觉莉莉变得现实,据说那位老师的爸爸是政府里的工作人员。
好像又回到了高三,淑珍的弦崩得很紧,她太看重这次考研的机会。听说这个学校的老师只有寥寥几人考过。压力过大的时候,淑珍只能自己化解,她是不愿轻易跟外人倾诉的人。实在不行,只能看看电影听听音乐,写写日记。经历了两个来月暗无天日的奋斗,淑珍独自参加了考试。考完后她又投入自己的教学。待第二学期,查看分数时,她已经过线。那天她看着分数,手有些抖,眼睛不自觉地模糊了。她想与人分享,可这还不算最后的胜利,她要等到复试过了,再与人分享。
好事也出门,不知谁看到淑珍考研的书,事情就这样泄露出去了。那天刘校长特意找到她,语重心长地劝她多待两年。淑珍笑而不语。之后刘校长准备寻觅新的“接班人”,淑珍被当成“迟暮美人”,看似被冷落,而刘校长还是要“人尽其才”,不带她应酬,让她去做其它的事。
淑珍去上海复试,复试顺利过关。那天她特意去看了上海的东风明珠。在那里,她感觉自己也如一颗珍珠,经过长时间痛苦的磨砺,成为一颗熠熠发光的珍珠。在那里她给日思夜想的妈妈打了报喜电话,她的妈妈喜极而泣。淑珍说等自己以后在上海站住脚一定带她来上海。
淑珍憧憬着未来,她畅想离开后自己的发展,相信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