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周末回家,父母已经对她的事拿定主意,决不允许她再去见那个穷小子。如果她不答应,就要她每周回家来相亲,父母会替她找合适的人选。拗不过父母霸道的要求,和父母争吵之后哭着冲出了家门,在雨里跑了三公里到学校。
当天晚上开始发烧,第二天实在起不来床只能请同事给领导请假。若秋去办公室拿作业却没看到她,询问其他老师之后才知道Lisa发烧了,在宿舍躺着。顾不得回去和同学们解释就跑去医务室买药,又到超市买了一堆吃的喝的,冲到了Lisa的宿舍,Lisa开门看到若秋还有点小惊喜。
“他们让我来看你的。”说完就放下东西开始烧水削苹果,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端过来喂她,照顾她吃药喝水。Lisa看她忙来忙去也不会手忙脚乱,在心里赞赏这个能干的孩子。若秋帮她收拾完屋子,就坐在床边看着她。吃了东西之后感觉好了很多,示意她该回教室去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去告诉大家先写作业,教师你不用担心,班主任会去看着我们的。我下课再来看你。”
“不用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多谢你带来的药和水果,花了不少钱吧,回头我还给你。”
“说什么呢,谁要你还我,我愿意买的。”说完帮Lisa撩开脸颊汗湿的头发,夹在耳后。Lisa有点不习惯这么亲近的动作,把半躺的身子往上挪了挪靠在床头,让自己坐起来。若秋倾过身子,抱住了她。只穿着吊带背心,肩膀和脖子大部分都露着,接触到靠过来的身体,下意识地缩起自己的肩膀。
“你讨厌我吗?”若秋问出这样一句话。
“哦,没有,只是压到头发了。”说着就伸开手,推开若秋的双臂。慌乱地抓过自己枕边的外套披到身上。
若秋从床边站起来,眼神扫过整个屋子,淡淡地说道,“那我回去了。”
她装作弯腰拿水杯,“嗯嗯”地应付着,没有抬头看她。
第二天起来上班,在教室里相遇,不敢正面对视她的眼神,两个人都在避免撞面和交流。这样的感觉很不舒服,转身写字时,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的后背,转身却没有。好不容易熬到下课,Lisa的脑门上早攒了一层汗,她从未在课堂上这么紧张过。在洗手间稍微平静了自己,返回教室拿着上课的资料回到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坐下之后,Lisa错乱的心跳才慢慢恢复,想到刚才自己的慌张,好像在逃追捕的怪物。翻开教辅资料,一个便利贴小纸片露了出来。又是一惊,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我知道你不讨厌我,你也不用害怕我。我会和以前一样对你好,你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告诉我家人,求你了。”Lisa刚恢复的心跳又变得急促,她悄悄把纸片撕碎了用废纸包起来扔进垃圾桶,好像甩出去一个定时炸弹。
怎么办怎么办?自己严厉的找她谈吗?不能告诉家长,不能告诉班主任,一旦传出去一点消息,大家肯定都会议论的,肯定会说若秋各种坏话,会把她当做坏学生。想来想去,如果不伤害若秋,只能自己离开这里,保持距离,Lisa决定,等期末考试结束后自己就离开。
她继续接受若秋让出来的凳子,也喝她准备的水,但是却不会用感谢的目光与她对视。偶尔听到学生们议论,若秋最近学习很疯狂,晚上总在教室里待到很晚,甚至熄灯了还坐着。也有人说看到她光着脚在操场跑步,跑完自己躺在那里也不说话。
Lisa不知道怎么去靠近她,怎么样和她说,只能装作不知道。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考试过后孩子们就放假了。Lisa办了手续,离开这里到了大城市。
刚去到陌生的城市,一个人忙得忘了时间和日期,不过一个月后终于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吃住也都稳定下来。后来往家里打电话,母亲说每个月都有两封信给她,问她是不是那个穷小子还在和她联系。她坚定地否认了,那个人已经因为她的放弃伤透了心,不会再回来自己找痛楚。但是也不知道这些信是谁的,让父母帮忙寄过来。
看到信封上的字,Lisa就知道是她。心里很矛盾,有点自责,还有担心。十分不想看,不知道如何去应对,只拆了最近的一封。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可以很纯粹,因为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声音一张脸,一个特别的表情或者一句话,可以没有任何理智的约束,超越性别和年龄,就是我喜欢你那么简单。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去享受那种感觉就好,伦理和道德只是不够勇敢的人、不够真诚的人拿出来的挡箭牌而已。
还是这么不折不扣的她,没有死心。不管Lisa给出怎样的回复,想必答案都不是她能接受的,即将高三的她不能有任何过激的想法,也不能分心出来惦记别的事情,所以最好当做没收到,也不回复。后来不断有信寄过来,一直持续到高考前一个月,还有Lisa生日时寄过来的贺卡,都被静静地搁置了。
这一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融入新的城市,忘掉一些过去的不好回忆,脱离父母的摆布。只是那个心结还在,不知道她成绩怎么样,会去到一个怎样的城市,不知道自己的不应答和回避有没有给她造成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