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特意运动一番,又泡了个澡,完结手头的事,及时和衣躺下。却还是无法正常入睡。
隔壁小妇人的狮吼一浪高过一浪,大体为了打麻将的事吧。想去劝说,还是罢了。静听了一会,损失不大,摔碎一碟一杯,没有暴力的迹象。
女方是我的第一届学生,我知道,光斗嘴她是吃不了亏的。小夫妻有的是能量。吵吵架不全然是坏事,磨合嘛。相敬如宾的夫妻或许有吧,只是我没有见过。经常吵架的夫妻难以长久。从不吵架的夫妻怕也很难长久。这是婚姻的悖论。
无法入眠,索性站到的院子里,点燃一支烟。
无边的黑暗,无边的遐想。心思游离于眼前的大戏之外。作深沉状,思考着总也理不清的,大而无当的重大课题。
终于听见扫帚划过玻璃的声音,往外泼水的声音。砰得一声关门,惊得我一跳,仿佛男女主角对我这个不合格观众的警告。随着女声喃喃低语,男声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出大戏暂时收场。回到屋里,看看手机,正好一幕折子戏的时间。
难以猜想墙那边的情景,或许他们又开始了更高能耗的一出哑剧。这边却异常清醒而百无聊赖。
无聊中回想起一个个梦来:
“从悬崖坠落,沉尸湖底。我看见岸边围观的人群,把我打捞出水,着夏天那件蓝色的上衣,褐色的中裤,皮凉鞋。全身煞白,清癯的脸还有一丝红晕,青春的面庞具有毁灭的美感。周围没有哭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人抚摸我的头发,很茂盛的,能感觉到温暖。还看见为我烧起的火堆,火堆烧尽后袅袅的余烟和灰烬。”
“在春天的田野跋涉,有黄色的菜花,无名的小草,起伏不大的山岗。总在追赶着前方的一个两个或一群人,有我熟悉的,不熟悉的。他们都快乐地说笑,似乎有无尽的话题。间或回头看我,那是嘲笑的眼神,挑衅的眼神。我的鞋一直被黄色的泥巴纠缠着,每一步都艰难。”
“闯入一间小屋,茅草的屋顶,里面却富丽堂皇,电视、电脑,还有大大的音箱。许多人唱歌,大都我熟悉的面孔,都是年轻时候的模样。着夏天的衣服。记得有人穿花格子的短袖,麻花辨。有清纯的却是凛冽的眼光扫过我的脸。我总是落魄的样子,匆匆赶来,显得格格不入。只好站到屋外,听里面传来的好听的歌声”。
很长一段时间来总会反复着这样一些无厘头的梦,还有许多不甚清晰。尽管不能清楚解析。确也知道与近来的生活心境有关。每揽镜自顾,忧心忡忡。
每个生命带着定数的能量来到世间,能量耗尽回还混沌的本初。再等待新的发轫。生生死死其实无所惧,轰轰烈烈和浑浑噩噩不过是耗能的方式不一样罢了,殊途同归。
《青春舞曲》里唱到“太阳下山明朝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美丽小鸟一去无踪影,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会来”。明明很消沉的歌词,却配以欢快的旋律。王洛宾整理创作这首歌的时候,正是他生命最灰暗的时光。苦中作乐怕是这首歌的玄奥了吧。
我不打算再追究这些梦的影射和象征了。那样费力而徒劳。况且无数的人都说过人生就是一个梦,有个姓苏的甚至还写进诗里。
释佗说人生世间就是为受苦而来。此岸领受的苦难可以换来彼岸的幸福。真相如何,真假难辨。如果选择相信,那就是说人生的苦是无可逃避的常态。那么苦乐相伴,苦中作乐也是常态了。
好吧,那就从明天起,做一个苦中作乐的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