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河
阳历已是三月,与学校比邻的那条名唤作「黑」的河仍披覆冰层,唯有落层之处,有水流冲击的地方,可看水的流动与颤动的倒影,冰水交接之处,犹如河滩与汪洋,流水拍打河岸,存与河中的海陆。冰层是如此静谧,可只要靠近堤围,静止之下的流动清晰可闻。一个不透光的容器,平静的摆放,装满了汹涌的声音。
河的对岸,高楼成群,错落的耸立着,按某种不可解的规则,无数致密的方正小格,致密方正的排列着,或明或暗,万家的灯火。疏落的风带着寒意流荡于这巨大冰冷的北城,为冰寒所覆的长河流过这些高耸的冷铁寒砖,这一格格小小的明黄或柔白,是那些于冰寒中苦行的灵魂最温暖的归所。
沿河的行道灯,是暖融的鹅黄色,未得新芽的春木与不落叶的树在灯光下交错,有秋的错觉。漫步河畔良久,不闻一次鸟雀的鸣声,只在靠近树旁时,突有唰的巨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这树跃往那树,带来半饷的惊悸。由于地处近郊,偶然抬头,常有起飞或下落的班机,如同一颗异色的星辰,于墨蓝的天幕悠然游过,离开与到达的容器。
自古夜行河畔,总要有一番逝者如斯的感叹,立于这冰解的夜河之畔,浮冰若镜,折射对岸的灯火,密树与路灯被拉长的巨影,参差于冰面之上,寒气阵阵,行到灯光暗处,如同身处北欧冰封的巨木黑林,有一瞬的错觉,下一刻,就要有吞吐火焰的巨龙破湖而出,冲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