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疯魔的女人,究竟是谁?

                                    一

每个人的梦都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亦梦亦真,亦真亦假……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连一丝光都不肯给予方暖。方暖赤脚于冰冷之处缓缓前行,四肢无力,头晕沉沉的,仿佛一具无魂之空壳。

方暖在这黑暗之处不知游荡了多久,忽现一穿白衣的女子,她也不言语只是指了指方暖而后继续佝偻前行。

方暖虽不明她是何意,但她只得跟随黑暗中的唯一点光点,别无他选。

渐渐的,方暖听到了嘈杂声和说话声,等她回过神后白衣女子却不见踪影,只见群人围在一处府院门口叽叽喳喳,不知在议论何事。

“将府老夫人烧死了哑女,真是可怜。”一个大娘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方暖看到一个豪华的府院内冒出浓浓灰烟,她好奇地挤进了人群,发现自己嗖地一下她穿过了一男子,方暖紧咬樱桃般的唇,抬起满是震惊的双眸扫着四周。

方暖轻抬起挂着铃铛的雪白脚踝,踱步往前,她就这样穿过一个又一个人来到了人群聚集的前方。

一个穿着战甲的男人抱着一个全身烧得焦黑,连容貌都看不清的女人,失声呐喊。

“太可怜了,将军刚大捷归来,想迎娶心爱的女人,谁曾想……”一个站在方暖身旁的布衣男子摇了摇头说道。

方暖听到这句话心里难受极了,她仿佛在哪看到过这个画面,突然脑海里出现一个穿着橙黄衣服的男人。

将军抓起一个仆从,怒气冲冲地问,“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着火了。”

“将军,小的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仆从吞吞吐吐地说道。

将军大力地将他提了起来,怒瞪着他,“你说不说,你不说我立马就撕烂你。”

仆从的双脚在发抖,裤裆瞬间湿润了,尿液一滴滴地滴落,嘴唇微颤地说道:“是夫人,夫人与阿哑发生了争执……其它小的真的不知道了。”

将军听到夫人二字,眼里的怒火开始收敛了,他似乎明白了一切,他细碎的刘海挡住了他俊俏的脸庞,低垂眼眸也藏不住他眸子里的哀伤与悲愤。

四周一片灰烬,该烧得都烧得干干净净,本来一个哑女住的小院落不该引起围观,也许因为院落的火蔓延及了全府。

府内的家丁遣散了门口的人,方暖跟随着将军的步伐走到没有被烧毁的院内,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捂着口鼻坐在木椅上,轻轻地咳嗽。

“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将军含泪问道。

夫人眼神有些许闪躲,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将军死死地盯着女人,眼里满是自责与悔恨,他蹲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母亲,你为什么要烧死阿哑。”

“笑话,本夫人为何要烧死一个哑巴,她犯了错,我把她关进柴房,谁知道……”

将军大声地吼着他的母亲,“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你原本可以救她。”

夫人镇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抚摸着他的脸说:“她只是个哑女,配不上你。”

将军甩开了夫人的手,哽咽地说道:“我爱她,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说着说着,将军的眼泪从冠玉似的脸庞滑落。

他缓缓的直起身子,他无力的跌出门口,害死他挚爱的是他的亲生母亲,他能怎么办。

将军走到大门口,抚摸着那棵充满回忆的桃花树,他拾起地上一根长树干作剑挥舞着,从前每次将军因犯错被老将军打得皮开肉绽时,他总会来到桃花树下寻求哑女安慰。

哑女又无法说话,只是静静地陪伴将军,替他涂药,温柔地对他笑,将军气愤地说:“老顽童!”

哑女捂着嘴巴偷笑,将军羞红了脸,“你竟敢笑小爷。”

然后两人在桃花树下追逐玩闹。

“待到它年桃花开,吾将归来迎娶卿。”将军挂帅远征,哑女知道她的大将军是个威震四方、忠君爱民的好将军,她抹泪相送。

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卷起片片桃花,留下淡淡愁绪。

可惜将军再也等不回他的哑女了。

扑通一下他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眼泪扑簌扑簌地掉到地上。

方暖不知为何能看到将军脑海里的幕幕回忆,她好像感同身受一般,内心像被轮子碾过一般痛极了。

天空突然飘下了雪花,飘落在肩头襟上,刚拂去又已飘满,瞬间白茫茫一片。眨眼之间,所有人消失殆尽,原本方暖在茫茫雪色中顷刻又回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处。

方暖愣在原地,眼神空洞,那位白衣女子又一次出现拉着她在黑暗之中奔跑。方暖着实摸不清头脑,只得跟着她在这黑暗之处穿梭。

                                      二

晨光破晓,暖洋洋的阳光照进了方暖的帐帷,她揉了揉眼睛,迅速穿衣洗漱。

方暖一边苦想一边坐着电梯下楼,为什么最近总是做着这个梦,梦到的哑女和将军是何人。

“多可怜啊,这女孩还那么年轻。”一堆人围在刚灭了火的一栋居民楼前谈论着什么。

被熄灭了火的居民楼还冒着烟,出于好奇心作祟,方暖挤了进去,看到让她毕生难忘的画面,一个消防员跪倒在地上,静静地抱着一名烧得焦黑的女子,满目绝望。

“这是怎么回事?”方暖问旁边的一位大妈。

“挺惨的,这消防员和那女孩是一对,之前消防员出一次任务,为了救一个小孩,错过救一个女孩的最佳时刻,然后女孩的男朋友天天上门骂人,我再想可能就是那男朋友故意溜入女孩放火的,但不小心烧了整个居民楼。”大妈轻声在我耳边说。

“妈,走了,围观什么。”一个提着菜的女孩喊走了大妈。

方暖最后瞄了一眼消防员和烧焦的女孩,突然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孩从她眼前闪过,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什么都没有。

她挤出了人群,喃喃自语道,“我最近是怎么了,总是出现幻觉,频繁做梦。”

入夜,方暖伏在电脑桌前敲写方案,她的眼睛十分干涩,眼皮一直在垂,突然一阵凉风通过窗户吹了进来,她终于撑不住了,趴在了电脑桌上。

方暖不知不觉游到了一个潮湿阴暗的黑屋子里,白衣女子又一次不见踪影。黑屋子里散发着腐臭味,是仿佛将肉绞烂又搁置许久的恶臭味,又混杂着不知名的血腥味。方暖的胃翻江倒海,晕头目眩,快要呕出来。

黑屋子里悬挂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灯,只见黄灯打在一面如稿纸的男子的脸上,男子的双手在不停地挪动着,方暖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她慢慢飘进,见到一张人皮裹着不知模样的东西瘫在长木桌上,男子枯瘦而长的双手在缝合着那张人皮,红线穿皮入骨,针针细致,细看白人皮下是一具枯骨,男子蓬乱的头发下藏着一双阴狠的眼眸,眼眸全是红血块,时不时露出狰狞的笑容,“缝完这一层,你就能活过来了。”

针点点刺进皮带红线入另一寸皮穿过,发出嘶地一声,缝下去看似有条不紊,实则毫无章法。

缝到腹部,骨头撑破了刚缝的皮,男子暴怒地撕扯那块皮,瞬地皮变成了纸屑一般一小块一小块掉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他拿针疯狂地扎着人皮,冷不丁地抬头往方暖的方向看了一眼。

方暖的目光刚好撞向了男子,她害怕极了,推开黑屋子的门出去,却见挂着的一张张血淋淋的人皮。

方暖吓得坐倒在地,便沉沉地晕了过去。

雪花飘飘扬扬往下坠,片片雪花掩不住离愁别绪,爱憎别离,人若执念太深,只会堕入魔界,万劫不复。

白衣女子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方暖跟前,抓起她的手,突闪入那黑漆漆的世界,他抬手一挥,方暖毫无知觉地晕倒了。

                                  三

方暖迷迷糊糊地从电脑桌上立了起来,圆溜溜的双眸四处张望,感受到衣裳已被大汗给浸湿,她用手指按压了一下太阳穴,虽然她不信鬼神之论,但她怀疑是否因为那日看到的事,碰上了邪祟。

“暖暖,去挂个心理医生看一下吧。”她的朋友很担心她最近反常的行为。

方暖很讨厌去医院,讨厌消毒水的味道和穿白大褂的人。

这一天,方暖刚看完最新播出的大型古装剧,她一边在为男女主爱而不得的感情感慨一边收拾家中的杂物,她发现很多相框是空的,她皱着眉头一直在冥想:难道我出现了记忆缺失吗?

突然间一阵凉风吹过,方暖感觉到冷飕飕的,她起身去关窗户,一回头发现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站在杂货箱前。

方暖吓得腿发软,靠着墙方能直立,她尽量放低呼吸声,从口袋慢慢地掏出手机欲要报警,只见偌大的汗珠从额头划过脸颊,眼眶通红。

穿白衣的女子突然回头,笑着对她说,“你不要害怕,也别急着报警,别人都看不到我。”

方暖愣住了,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能看见我,不过也没关系了,我是那天被烧死掉的女孩,发现在围观人群中的你既然能看到我。”

方暖第一次看到像平常人一般的女鬼,除了嘴唇发白以外,没有半点鬼样,她不相信,她觉得这个女孩一定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你想劫财吗?还是干嘛?你告诉我,我都给你。”方暖的嘴唇在微微发抖,但她尽量保持镇定。

女子轻轻一笑,温柔地说:“我只是想在去另外一个世界之前,告诉能看到我的人关于我的凄美爱情故事。”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就报警了。”方暖小心翼翼地挪到桌子上,拿起剪刀用作防护。

“你最近是不是做了很多梦,哦,你肯定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因为你在见到我死前已经做了一个关于我的梦,可能这就是缘分,在我死前,你就能看到前世的我。”女子捋了捋长发,慢条斯理地说道。

方暖这下彻底慌了,她心想自己肯定在做梦,要不就是幻想,一切都是假的,一定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前世的我是个哑女,今世的我是个普通女孩,两世我都无法跟我相爱的人厮守一生,说来奇怪,像我这种带着前世记忆投胎的人多吗?”女子哭笑着说道。

方暖觉得此时此刻的一切都是疯魔的,她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女子坐在她的电脑桌前,自言自语地说道她的悲催人生,方暖只看见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一刹那方暖感到眼前一黑,她下意识地用手扶着墙,可她还是倒在了地上。

                                    四

“医生,她醒了。”护士望了一眼方暖,开心地笑了。

方暖抬起重重的身子,茫然无措地看着四周,白色的墙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对她笑的护士。

“方小姐,你的病情又发作了。”

“我的病情又发作了……”方暖看向隔壁的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橙黄色衣服的男人,她歪着头看那照片,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好想你啊……好想……”

护士跟着医生出去了,她拉着医生问:“还有……康复得可能吗?”

“患者受得刺激太大了,通过催眠我们发现她完全把自己幻想成死去的丈夫,潜意识里愿代替丈夫去死,我们只能药物治疗加上精神疏导。”

护士又看了一眼方暖所在的病房,无奈地叹了口气,“方小姐好可怜,先是黑发人送白发人,接着大火又葬送了心爱的人。”

藏在回忆里的那个人,眼睛笑得咪成一条线,回头对深爱的妻子微笑道:今晚一定早点回家,然后便义无反顾地奔向火场。

一阵风吹开了嘎吱作响地窗户,电脑桌上摆着一张剪成两半的照片,一个穿着消防员衣服的男士,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士。

“暖暖,我穿着这个衣服就去宣誓真的好吗?”

“还不是你因为救人耽搁了婚礼,不过,你这样很帅,而且你这样更加有纪念意义。”女孩先是抱怨地说,随后又展开了笑颜。

原本幸福的一对新人,突如其来的火灾夺去了年轻新郎生命,新郎死前还紧紧地握住戒指,新娘不愿接受事实,在医院死死地抱着新郎的尸体痛哭,“你不要死,不要死,你活过来,我替你去死,好不好!你醒醒!”

方暖的朋友前来探望她,在门外敲了很久的门,一直没有动静,她害怕方暖会出什么事,着急忙慌地找了开锁匠。一进门,发现方暖的左手腕的血在不停地流,右手抓着剪刀。

那一刻的方暖还有残存的意识,她仿佛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牵着一个穿着橙黄色衣服男子的背影,她瞬间湿润了眼眶,原来一直是你……也是我……

方暖才想起第一次认识自己的爱人时也穿着白衣。

半夜,云城的某一工厂发生了爆炸,一大批消防员临危受命,连夜奔赴爆炸工厂,他们在换上防护服时,看到一个搁置了很久且落了灰的防护服,他们都红了眼眶。

“志安他……哎……老婆因为受不了刺激得了妄想性障碍,好可怜。”

“我们明天去医院探望一下吧。”

一大群穿着橙黄色衣服的英雄穿梭在黑夜中,他们为了守护这座城市的人们勇敢前行。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平凡英雄死在熊熊烈火中,被挽救的生命为这些平凡英雄送上鲜花,可有的人只愿平凡英雄好好活着,哪怕他不做这个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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