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加拿大人卡尔做为职业摘果人的第七个年头。他们的生活里,一年分为两季--樱桃季和享乐季,从加拿大的樱桃园做起,到美国、澳洲,再转到新西兰,摘上大半年的樱桃。若是觉得这几个月的工作时间还不够,再凑活着去摘摘苹果、奇异果。剩下的日子,便是享受生活的好时光。”
洒水车总是在午后摘果工人下班之后环绕着各片林子洒水,跟着洒水车在园子里缓缓移动,偶尔能看到一道小小的彩虹,藏在水雾和风沙之中,随着洒水车喷洒的节奏时隐时现。这个樱桃园里的彩色秘密,大概只有我这样一个愿意慢慢跟在洒水车后面的闲人才会知道,洒水车司机肯定不知。
向往着果园户外工的自由,总想着要去做一个樱桃摘果工。无奈身体素质比不上那些欧美人,又没有摘果经验,果园一般是不大愿意要的。每次听朋友Kay说起这些摘果的趣事,总是欣羡不已,樱桃季没有去摘果,必是一大遗憾。那几日在松林夜话里,说起这件事,翰连告诉我,正好摘果的Stone觉得自己摘果太慢,想要换去做室内包装。找去问时,Stone果然因为每天摘果都是摘的最少的一位,达不到最低时薪的标准,虽然果园给了最低时薪,心里觉得愧疚,想要换岗。
“那正好,我只是想去体验,达不到最低时薪的标准,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我说
于是两人约定,等Stone再试试看摘一周果,如果还是摘的太慢,就去找果园经理申请互换岗位。几天之后,Stone终究还是一脸沮丧的来包装厂找我,要一起去经理室申请互换岗位。
“Michael,你有摘过樱桃吗?”经理问到
“没有摘过樱桃,不过我做过苹果选过,也是要经常爬梯子,去把一些小苹果摘下来,应该差不多的。”我说
“我一直都是摘的最少的人,又达不到底薪,Michael不会摘的比我少的。”Stone也补充到。
在我俩的央求之下,经理终于应允,在樱桃季还剩下不到三周的时候转去做户外工。
樱桃果在高温下容易变软,摘下来的果品质不佳,因此摘果的工作要从每天五点半早早的开始,做到下午一点或是两点半收工。开工的时候果园还是天寒地冻,露水未散,下工的时候却是骄阳似火,全身上下沾满泥土和灰尘。
回到原始而简陋的营地里,大家也放下了在城市里的讲究,豪放的欧美摘果工很快脱去上衣,露出令人称羡的完美身材;有几位女工则是只穿着比基尼找个树荫喝酒聊天,或是裹着浴巾匆匆忙忙去浴室排队。俊男靓女穿梭在果园,这是一饱眼福的机会。
樱桃园里有一群加拿大的职业摘果人,一年到头从加拿大的樱桃园做到澳洲、接着再到新西兰,摘樱桃之余偶尔摘摘苹果、奇异果,一年只需要工作七八个月,剩下的日子里则能享受一段长长的假期。因着摘果工作多是计件付薪,多劳多得,而这些职业摘果人摘果手法娴熟,速度往往比起其他人要快的多,薪水也是高的惊人。
学生时代读三毛的书,羡慕她万水千山走遍的自由自在,把旅行当成职业,却也知道这样的生活,对大多数资质平平的人来说遥不可及。没曾想,自己在这偷来的短暂的打工旅行中,发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职业摘果人这样的工作,可以成为职业生涯长期的选择,让普普通通的人也可以把工作和旅行结合起来。而相比的三毛旅程中的处处留心和记录,职业摘果人的生活,似乎来得更自由洒脱些。
在果园认识的职业摘果人里,卡尔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位。卡尔大概才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在摘果这个行业已经工作了七年,工作之余总爱裸着上身一个人在树荫下喝酒,令人称羡的八块腹肌和完美的身材比例,任谁拥有,都是值得骄傲的资本,而他看上去却总是显得沉默而忧郁。
这样一个特别的人自然是容易成为松林夜话的话题:“那是在你们来之前的故事,原本卡尔和那群南美人玩的很好,他也很喜欢其中一个女生。有一次玩游戏,那个女生亲了一下他的脸,卡尔以为那个女生也喜欢他,仓促表白被拒,那群南美人也莫名其妙的开始疏远他。”
“他啊,快的时候一天能摘一百多桶樱桃,一周赚的钱要有我们两三倍多呢!”
“因为常年摘果,他的手指上有很深的裂口,不忍直视,我去问他这样子手不会痛吗,他竟然告诉我痛不痛是由思想来控制的,这个人太有意思了”从大家那里听来他的故事,对这个职业摘果人,又是多了几分敬重和好奇。
转去摘果之后,和他也渐渐熟络起来,有一天摘完果之后,突然跑过来问我:“Michael,你什么时候要去钓鱼啊,可以带上我吗?我有鱼竿。”
“可以啊,我今晚就要去呢”
“那你车上还有多余的位置吗?我可不可以再叫一个朋友?”
“可以啊,车上有很多空位。”
卡尔叫上了摘果的法国女孩Dubi,一同下了山,去超市买来虾做饵,去到湖边。天色阴了下来,凉风拂过湖面,掀起涟漪,不似往日的平静,鱼钩丢下去多时,只钓上一条三文鱼,卡尔那边却没有一丝动静。心下有些不安,宁愿钓到鱼的是他,看过去卡尔,却没有一点焦躁和心烦,鱼钩丢下去,递上一瓶啤酒给我,便只顾着和Dubi聊天。
等到天渐冷,他们逐渐靠在一起取暖,还不觉得温暖,一会儿之后又相拥在了一起,到最后竟然像一对热恋的人,开始旁若无人的亲吻起来。
自己只好假装认真钓鱼,风越刮越大,吹得湖畔的杨树叶飘来湖面,像一叶叶扁舟,泛在湖里倒映下来的荒山上,闲然自得。
到七点多,天色渐暗,提议收拾东西回果园,卡尔倒没有为钓不到鱼而感到懊恼,快快的收拾好渔具。回家的路上,卡尔和Dubi依然用法语聊的欢快。这家伙,原来钓鱼是假,泡妞是真。
此后便经常看到两人在营地里一起聊天做饭说笑,一个人坐在树荫下裸着上身抽烟的情况也少见了很多。
樱桃季结束之后各散东西,再次相见,是恰好都回到克伦威尔的这个钓点来钓鱼。卡尔已经和Dubi完成两周的环岛之旅,准备去附近的小镇摘苹果,经过此地又回来钓鱼,Dubi也买了钓具加入我们,这一次,他们比我先钓上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