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
花雨萌从门外探出半个小脑袋,招呼道:“月华姐快过来,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花雨萌只叫了赵月华一个人,但其他人也都跟了过去。
“这个这个!”花雨萌正蹲着,指向茶水里的一条细小的黄色线状物体。这正是赵月华早上送的茶点,
赵月华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呀?”
黄勾二话不说,用手捏起那丝线放在眼前看了看,又嗅了嗅:
“这恐怕是……”
“是什么?”众人都在等待黄勾的答案。
“我也不是很清楚诶。”黄勾打了个哈哈,“话说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啥,知之为知之嘛!”
“说起来,”白展基拿出那枚紫色玉玦掂了掂,“你们有没有觉得师傅手里的这枚玉玦,好像在哪见过?……”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杨傲雪也陷入了思索。
——
顺城酒楼,大雨如旧。
一位明艳的白衣女子徐徐踏上酒楼二楼。破败的房间仿佛都因她而为之一亮。
看到房内的惨状,她并不意外,反而微笑道:
“恭喜你又一次因公殉职了。”
“那是自然,我对朝廷的忠诚天地可鉴。”
一位身着柳绿官服的年轻男子跟在后面走了进来。令人惊奇的是,这位年轻男子身形容貌却是和那身首异处的可怜知县一模一样!
女子慢慢走向窗边的桌子,用手轻轻抚了抚桌面。
“这里,是他放琴的地方。”白衣女子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
知县不由得一怔。
如果时间往回倒十年,这家酒楼想来是热闹非凡,座无虚席。
食客们此时该会纷纷停下手上嘴上的活,将目光毫不吝啬地投向那位白衣女子。
这目光中有着迷,有妒忌,但一定没有知县的目光。
知县在十年前就是知县了。他正一壶又一壶的喝酒,一碗又一碗地吃肉。他的目光十分吝啬,只会给他最心爱的女人。
可他内心其实是煎熬难当的。如此动人的微笑,又如何忍住不去瞧不去看?于是他狠狠地一拍桌子,喝醒发愣的小二。
“给我再来一壶酒,一碗肉!”
不过现在是十年后了。知县的心早已死透。
因此他才能直面这样勾人心魄的微笑。
“想什么呢?”白衣女子挽了挽头发,笑着问道。
知县脸上也恢复了他的招牌式眯眼微笑。
“想你。”
“你们男人撒起谎来都这么面不改色吗?”
知县扶了扶乌纱帽:“我不是,我没有。”
白衣女子咯咯地笑了,笑得肩膀不住地颤动。
“那我送你一件礼物,也算不负你一片恩泽。”说着,她从怀中掏出几张木质卡片。
“这么急着发好人卡吗?”知县接过卡片,“还发了这么多张。”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好人卡。它内部嵌入了内磁芯片,仅需一点内力激活,便可形成一个大范围的场域。这个场域的视界能吸收以音波为载体的内力,并把它们转换为开弦辐射出去。这可是木灵国国立研究所的最新科研成果。”
“连这种高度机密产品都能搞到,看来你们进展顺利啊!”知县反复翻看这外表平平无奇的卡片,“简单地说,就是这玩意儿能够保护我的手下不被江大人收割?恐怕会给江大人带来困扰啊,这样好吗?”
“他能应付的。”
白衣女子望向窗外,漫不经心地说道。
——
“你们想到了没啊,我手都举累了!”白展基抱怨道,“算了,我把玉玦放里屋那书桌上,你们再慢慢想吧!”
言罢,白展基转身走进寝室,将玉玦扣在桌上。
“等等,”跟在后边的杨傲雪突然发声,“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寝室了少了什么本来该有的东西?”
寝室应该有什么东西?床,有了;被褥,有了;桌子,有了;椅子,椅子?
“椅子!”“屏风!”白展基和黄勾同时说道。
其实还有第三个人说了话。但他的声音细如蚊蝇,并没有其他人听见。
“屏风在床底下。”花雨萌从床底拖出一个大大的屏风。
“屏风怎么会在床底下?”众人不由得心生疑窦,“椅子到底又去哪了呢?”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重新整理一下案情。”黄勾正色道。
“首先,师傅的死亡时间是在昨晚晚饭后到今天下午二师姐发现尸体,这段时间长达十个半时辰……这点大家没异议吧?大家应该都没在这段时间见过师傅吧?”
看到大家都默认了,黄勾便继续分析道:
“这么长一段时间,我想大家应该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等等!”白展基粗暴地打断了黄勾的发言,“合着你还又要说凶手就在咱们中间?”
黄勾点了点头:“对,没错。我也不想怀疑你们,但线索都指向……”
“好,”白展基冷笑道,“好的很!你接着说,最后查出凶手要不是咱们中间的人,我非得好好整治整治你不可!”
“我还真心希望我的判断是错误的。”黄勾一改以往的玩世不恭,郑重地说道。
“不过师弟,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一定是我们之中的人行凶呢?”杨傲雪提出了疑惑。
“因为外部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行凶!”黄勾从外边喊来两名弟子。他们正是昨夜把守山门的。
“我问你们,你们要据实回答,不得有半句虚言!”
两名弟子点头称是。
“昨夜你们一直把守山门,未曾擅离职守吧?”
“是。虽然我们也有出恭的时候,不过如有一人不在,另一人便会更加专注地看守,不让任何可疑人物通过。”其中一名较为高大的弟子道。
“停一下,”花雨萌突然打断,“昨夜你们谁出恭了?什么时候?多长时间?”
黄勾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满。
那名高大的弟子接道:“昨夜是我出恭了,出的大恭。应该是在丑时之后。多久就不大清楚了,不过时间应该有些长,因为我吃坏肚子了……”
“应该是在丑时之后?为什么是应该?”花雨萌追问。
高大弟子摊了摊手:“这我也不知道啊!昨天不知怎么的好像没听到丑时的报时。回来值守一阵子后就听到寅时打更了。”
旁边那位矮小弟子补充道:“其实我也没听到丑时打更……”
“哦?”黄勾挑眉,“你昨夜一直在岗位上吗?”
“怎么可能?人有三急嘛!”矮小弟子无奈地说,“我昨夜也去出了小恭,但就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个时候我搭档已经出恭回来了。”
“好吧,回到正题!你们昨晚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物,听到什么可疑声响?”
高大弟子道:“可疑人物没见到,可疑声响倒真有听到。”
“什么?!”
众人震惊之余,并没人注意到白展基那一抹难以察觉的得意微笑。
“是这样的,昨夜我去出恭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山上有人弹琴,好像就是掌门寝室这个方向……”
“琴声……玉玦……我想起来了!这玉玦是江墨宸的!”杨傲雪猛然道。
众人一听,也顿时纷纷明白过来。江墨宸他们是认识的。三年前皇帝秘密访问过七星门。
所谓七星门,其实指的是七个门派:天枢派、天璇派、天玑派、天权派、玉衡派、开阳派、瑶光派。不过在很遥远的时代,这七个门派也确实是一个超然大门派,后来因为党派斗争才分裂了。虽然他们最近又重新联合起来,但也不能说互无间隙。
当时江墨宸还不是臭名昭著的通缉犯,而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朝廷四使之首。他不仅武艺登峰造极,在音乐上的造诣也炉火纯青。而他最擅长的乐器,正是古琴。
而现场发现的玉玦和他当时佩戴的一模一样。掌门身上的创口,也正如同朝廷宣传的那样,切口整齐,不流血液。
江墨宸,会是杀害掌门的凶手吗?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从门外快步走进,拱手道:“白师兄,果然不出你所料,后边悬崖下发现了掌门寝室的椅子。”言罢,他挥手示意门外另外两名弟子将椅子小心地抬了进来。
黄勾已经快要抓狂了。他到底还错过了多少线索?他决定压下心中的烦躁,和众人一起观察椅子。
这个椅子的样式确实和掌门的一样。黄勾用手细细地抚摸着表面……好像并无任何异常。那这个椅子,为什么会在后边的悬崖下呢?黄勾陷入了沉思,并习惯性地用手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椅背。
“叩,叩,叩……”
等下,这个声音……
椅子内部!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