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莉和退休的丈夫林特住在沿湖的联排别墅中。他们刚刚搬到这里来,林特为这栋房子花掉了一生大部分积蓄。虽然这里离市区很远,地方偏僻,周围也没有什么超市和酒吧,但因为美丽的湖光景色,林特仍然不顾马莉的极力反对,买下了这栋房子。
林特自认为忙碌了一辈子,是到了该好好享受享受的时候了。现在林特每天不是花大半天在湖中钓鱼,就是休整刚开辟的花园,这些可是他仅有的一点爱好。林特觉得现在的生活再美好没有了。
昨天,一个船舶推销员上门来推销一艘中型游艇,林特看后十分满意,虽然价钱不菲,但他没怎么犹豫就买了下来。
马莉对此非常担忧:“亲爱的,房子和游艇已经花光了我们几乎所有的钱,可是你给我的钱都不够买药来治我的风湿病。”
林特看也不看马莉一眼,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钱是我赚来的,我想怎么花你管得着吗?你这辈子一个子儿也没给家里赚到过。”
“可是亲爱的,谁希望这风湿的毛病缠身呢?知道你的工作累,所以我尽力做好所有的家务,现在年纪大了,医生建议我每天注射胰岛素,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
“哼,要是家务都不做,那你岂不是个废物!你说这些也没用,反正房子和游艇的钱已经付了,我每个月的退休金够我们吃饭生活,况且你的病也没什么大不了,别听那些庸医吓唬人,用不着那么担心!你不是好好的吗?”
马莉的眼中满是绝望,嘴巴张了张,没有再接话,她知道即使哀求也不管用,几十年来她就是在风湿的折磨和林特的奚落中度过的。可是令她更心寒的是,林特为了面子花光所有的钱买别墅和游艇,故意不考虑她的身体遭受的痛苦。
深夜,马莉辗转睡不着,于是起床倚靠在窗边,听着丈夫熟睡的鼾声,马莉点起一支烟,第一次抽烟竟然没有被呛到。
如果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逼死的,马莉心想。如果风湿的折磨还可以忍受,糖尿病不医治,恐怕我活不过几年了。林特心狠无情,几十年来我竟然就这样忍过来了,可是我不会继续忍下去了,我要杀死他,享受余生补偿过去的痛苦。
马莉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又感觉这好像是一杯烈酒,在冰冷的空气里让自己浑身上下沸腾。马莉吸了一口烟,皱紧了眉头。这毕竟是极大的冒险,稍有不慎,被警察发现,不仅葬送了占有林特财产的可能,而且余生都会在监狱中度过,所以决不能失手。
马莉虽然因为风湿的毛病做了一辈子家庭主妇,但心思缜密。如果立马杀死林特,林特消失了,警察一定会对此追查,而销毁或掩埋尸体,隐藏痕迹绝不是容易的事,哪怕蛛丝马迹也会葬送了我。听说这里的警察作风精明强干,一定不能在事发时牵动到他们,应该尽量拖延时间,时间会消灭一切证据。
杀死林特之后,先谎称他出远门,一来警察没有介入调查的理由,二来取得毁尸灭迹的时间,如果警察发现端倪,我就先报告林特失踪。州法律规定失踪两年后需要申报死亡,直到死亡通告发下来之前我可以领取林特的退休金过活,等继承到林特的财产之后,就可以卖掉别墅和游艇,换栋小房子,剩下的钱够我度过余生了。
马莉觉得计划很周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第二天,马莉故意把林特的行李箱和棉衣拿出来晾晒,林特虽然有点奇怪,但觉得这样的小事不屑让他费神。马莉和邻居安妮寒暄的时候,故意说起林特过几天要出远门到温暖的南部过冬,而她则因为风湿的毛病要留下来。作为新邻居,这里的人完全不了解这对夫妻的状况。而这时,林特正在刚掘好的花窖里忙活,对此完全不知。
三天后的早上正是大雾,马莉看到天色阴沉,正是行动的好时机。马莉看了卧室一眼,林特还在熟睡,马莉倒了一杯酒喝下去,她的手指在颤抖,但心中仍然很坚定。她拿起从医生那里偷来的一大瓶乙醚,钻进地窖放在角落,喷了一些清新剂,掩盖乙醚的气味,尽量不让林特发现这是乙醚的气味,然后用一盆热水给乙醚加温,帮助挥发。马莉祈祷着,希望林特闻到后以为是花香味呢。
很快林特起床吃过早饭,拿上电筒照例去地窖打理花草。只需要10秒到30秒,林特就会在地窖中昏过去。马莉倚靠在门口望着地窖的方向,心中一秒一秒的祈祷着,祈祷的不是生而是死。大约一分钟后,马莉拿起一杯水假装给林特喝,在地窖边叫林特的名字,里面已经没有反应,马莉环顾周围,没有人,大雾也掩住了视线。连老天都帮助我,马莉心想,接着盖严了地窖的盖子。
正如马莉所愿,直到深夜,地窖也没有半点动静。而大雾两天才散,然后就是一场大雪,马莉故意不出门,有邻居打照面就说林特已经出远门了,等冬天过后才回来。
多亏了寒冷的天气,两个月过去了,林特的失踪,没什么人注意到,马莉也刻意装作镇定,很容易敷衍过去。两个月的时间够林特的尸体面目全非,马莉每天半夜过后,借着半人高的冬青遮挡,慢慢的填埋地窖。很快,地窖填平了,马莉心中的石头落地了。应该没有人注意到林特挖了一个地窖用来存放花草过冬。
马莉照例每个月领到林特的退休金,这些钱足够她的生活所用和医药费。冬天过去了,林特的失踪引起了这里巡逻的警察的注意,他颇为怀疑,但仅仅靠猜测,他无权调查这件事情,只能不时到马莉门上询问最近是否安全,并故意提起林特。他怀疑林特有出了意外的可能,因为马莉表现出的毫不担心的样子,有点做作。
警察登门几次之后,聪明的马莉意识到一旦警察注意到事情的端倪,调查是迟早的事情,这样拖下去风险太大。碰巧的是,前几天报上刊登了一桩溺水案,尸体在湖中浮上来,已经难以辨认。马莉在家中踱来踱去,如果去警察局认领尸体,可以调转警察的注意力,他们就不会在家中寻找尸体,而湖中的尸体不是自己杀的,警察自然不可能找到证据,即使认尸的事情败露,仍然可以称是一场误会。这样虽然很冒险,不过一旦成功,就可以提前申请到林特死亡的报告,继承财产。
马莉决定一试,于是去警察局认领尸体,并指认了身上腐烂的衣物等,说一定是前几天林特从南部回来的时候深夜经过桥上不慎落入水中。
虽然警察一开始假定为他杀,但到马莉家中调查一番之后,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也找不到马莉有明显的杀人动机。鉴于一直无人认领尸体,这个案子拖了很久之后,警察认为这是一桩无头案,也想趁早了结,于是马虎的确认了这是林特的尸体。
于是马莉向民政局申请了林特的死亡,林特的所有遗产归马莉所有。
马莉回到家,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按马莉预想的那样。马莉不禁觉得这是她平庸的几十年之中做的最绝妙最让她有成就感的事情。
马莉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从储存室的工具箱底下取出了林特藏在那里的一把印有信托银行字样的钥匙。她知道林特为了提防她,把别墅和游艇的所有权凭证存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当时林特嘱咐她在银行门外等,其实她早就窥见林特做了什么。
在银行大厅里,马莉微笑着坐下,递上钥匙,年青的业务员接过来去了一会就回来了,对马莉说:“女士,您的丈夫为保险箱上了指纹密码,并且签订了保险协议。 ”
马莉有些意外,问:“指纹?协议?”
业务员说:“是的,女士,协议规定可以享受三年免费存放,但风险是如果三年内不能用指纹取出里面的东西,东西将归银行所有,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您的丈夫哈哈大笑,说他一定能活过三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