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告诫我要做一个传统的女人
不能任性 不能放浪 不能独行
我嗤之以鼻 放声大笑
抛弃狭隘的闺房钥匙
喜欢一个人醉倒在异乡的路上
对着夜空中遗世独立的月亮歌唱
穿梭在日渐冰冷的人流中
我装扮得象个无所事事的吉普赛女郎
笑得很灿烂 很神秘
深深掩盖心底的惶惑和脆弱
远离浮华喧嚣的大街
在生命拐角处
从一座若隐若现的海市蜃楼里
由远及近 我听到---
人们在“维纳斯的诞生”中尽情狂欢
艺术家在“蒙娜丽莎的微笑”中 沉思
“向日葵”在热力四散时发出哔哔剥剥的呻吟
毕加索在"格尔尼卡"强烈地控诉
蒙克在挪威的海峡小道上撕心裂肺地“呐喊”
我看到 -------
“洛神” 翩若惊鸿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
“飞天” 奏乐曼舞 裙带飘兮流风之回雪
“八骏”纵鬃争蹄 奔腾欢跃兮雄姿英发
“风竹”清朗坚韧 无语解郑板桥之肝郁
“雨荷”清新俊逸 有意写张大千之闲散
我嗅到——
《荷马史诗》里“金苹果”的诱人香味
和“木马”身上的硝烟味
日本紫式部在《源式物语》里挥洒出
浓郁的中国古典味
海明威身上沾染的咸咸海水味
和他自杀时那把双筒猎枪口的火药味
米兰昆德拉书上弥漫的“梦态抒情”式的相对“性”哲理味
还嗅到——
《诗经》里的自然原始气息
《归去来兮辞》里的田园气息
《金瓶梅》里腐朽淫秽的情欲气息
李白诗歌扉页里残存的酒的气息
林黛玉葬花、焚稿时的极度哀怨气息
和她喋血时那种令我晕眩的死亡气息
张爱玲心底深处与世隔绝般的孤寂和苍凉气息
……
看着 听着 嗅着
渐渐地 所有的时间和现实中的空间都消失了
我感觉自己又走进了一座复古的艺术神秘园
在这神秘园里我昏睡了好久
并做起了荒唐的梦——
五月的清晨
伦勃郎派殷勤的“花神”散花
热情的马奈让“吹笛少年”
吹起康定斯基的《第十三号即兴曲 》
让我在色彩跳跃的音乐声中好好享受了一番鲜花浴
八月的正午 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
我一个转身却发现自己原来的身影不见了
竟分割变成了“达利”梦中
那三只软瘫的蜡一样的钟表
一只被挂在树枝上
一只落在不知名的方形体积上
一只搭在胚胎状的物体上
四周一片惨淡荒芜
我无力思考这被扭曲的自己
和那跌入万劫不复之深渊的的时间
却还是如此地渴望
成为人们心中“记忆的永恒”
十月的傍晚
我牵着从巴萨诺
画布上逃出来的“两只狗”
在乡下的一块麦田里漫无目的地散步
凉风习习 斜晖脉脉
麦田上开始有三三两两的“拾穗者”
在安静地拾着卖穗
渐渐地,他们都陆续回家去了
一望无垠的麦田上
最后只剩下了迷茫的我
守着那两只狂吠不停的流浪狗
和凄清的的麦田
夕照一点一点变冷了
我蹲下身子抚摩它们的头喃喃自语: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往哪里去? ”
十二月的深夜
我从美术大师们的圣灵中游离出来
飘到法国去看《巴黎圣母院》
艾丝美拉达 撞钟人 菲比斯
夸张的外表对比
绝对的善恶刻画
最终使我审美疲劳
我散漫意识竟想出轨
把自己乔装成风流的“岛村”
顶着凛冽的寒风
赶到风景秀丽的“雪国”
和温柔妩媚的“驹子”调情
在浑浊的散发着肉的气息中
离开驹子的我 灵魂无所适从
化为一只孤独的鹰
在扶桑的夜空无助地冲击
看到了样样精通 豪气洒脱的李叔同
看到了苦闷“沉沦”的郁达夫
看到了偏执愤世的鲁迅和闲趣淡雅的周作人
我多想和他们说话
但我一开口时空就交错了
恍惚中 是村上春树
带着我游历了“世界尽头和冷酷仙境”
教会我唱那支带着莫名忧伤的“挪威的森林”
迷蒙中 是杜拉斯
拉我去看她和那“来自中国北方的情人”邂逅的地方
在西贡湄公河的岸边
离别的惆怅和令人窒息的爱欲气息
弥漫在空气里 久久不能消散
……
今夜我又梦见
躺在世界最高的屋脊
悠然自得地数满天的星星
比君临天下指点江山还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