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下雨了
晚上,加班结束后已经是21点半了。外面突然下雨了,雨很大,大到足以吞噬一切。同事们早已下班了,整栋办公楼在大雨中凸显地更加黑暗寂静。
突然下大雨,忘了带伞,有点措手不及。把办公室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一把伞。这无论如何得赶回家休息,明天还要上班。无奈之下,只有淋着雨回家了,暗自庆幸,家离此地不远。于是,自己把上衣披在头上,冲进了雨中。
风吹着雨水乱溅,不到一分钟,身上已经湿了。跑到校门口,看到很多家长都拿着雨伞接放学的孩子,门口已经拥堵。我只好放慢脚步,随着人流缓慢地流出校门,此刻雨水已经彻底淋湿了身体。家长们看到自己的孩子一出现,立即地撑开雨伞,牵着孩子离开了校门。
此情此景,我想起了自己上学时候,好像从来没担心天气会突然下雨。因为每逢下雨,哑巴舅舅都会在校门口拿着发黄的油纸伞等着我。父母家务很忙,遇到下雨天放学,都会安排他来校门口等我,而他每次都会提前半个小时来校门口。在我印象中,哑巴舅舅不会说话,见到我从校门口出来,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他满脸笑容,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语言,把伞递给我,又用手语表达,让我跟着他一起回家。哑巴舅舅在校门口给我送雨伞的情景一直留在我脑海里,虽经岁月洗涤,却永不褪色。
一转眼,哑巴舅舅已经去世20多年了。当年跟着他屁股后面的毛头小孩,已经长大成人。20多年的成长,感触到人生的变化无常。多少次,风雨常常是在人毫无防备下突然来临,像今晚这样糟糕的情景,在生活中不是一件新鲜事,这跟20年前没有什么异同。只是,现在的校门口,再也没有人拿着油纸伞等我了。再次遇到突如其来的大雨,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往前冲,一边忍受着雨水肆意地践踏,一边安慰着自己,男人应该强大,去跟风雨对抗。这样的心态一直是自己坚信不移的,经过岁月检验的生存法则。每一次依靠它,我战胜了人生一个又一个困难。
然而,自己心里清楚,每一次强大的背后却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因为害怕风雨所以逼着自己练就钢筋铁骨,因为害怕受伤,所以逼着自己百毒不侵。自己现在强大的内心,已不惧任何风雨了。那么,又来了,自己恐惧什么呢?
我恐惧不是风雨的本身,而是风雨背后哪些渐行渐远的美好记忆。这些记忆,是浓浓的亲情滋润下的每一次成长,每一次呵护,每一次陪伴;这些记忆永远那么质朴无华,却又像多年珍藏的美酒,随着时间愈发甘醇甜美;这些记忆,经营着一块善良的土壤,并在上面了种上了一粒粒种子,希冀着它们可以早点开始生根发芽。当记忆远去后,孤独开始让人变得麻木了,当生活的琐碎摆在眼前时,飞扬的尘土开始依附在灵魂的表面。于是,眼睛没有了光,也难流出泪了。外界一切,再也掀不起内心的任何波澜了,真正达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强大”的代价就是让我逐渐失去了感觉,让我的变得更加冷静、理智,再加一点麻木不仁。这样,或许我就真的强大了。
记得张爱玲说过:“流过泪的眼睛更明亮,滴过血的心灵更坚强”,爱情如此,真正的生活又该到底是什么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