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

一纵身,跃入无边的深海。星子闪亮,一颗颗嵌入蔚蓝的幕布。枕着炙热的海水,辉映着深邃的海底。生物遨游,植物招摇。我的眼泪显得微不足道,于这宽阔无垠的泉相比。

灯塔微亮,邮轮声偶然撕扯开大幕,寂静的世界,倏忽喧嚣,终究在盛景后,摆出美丽苍凉的手势。就这样随着海水漂流,流向海天一线。路这么黑,我有没有方向?像被人为塞紧的玻璃瓶,抛入荒流,窒息感浓密,氧气值锐减。一切濒临崩溃,于微末光亮中,伸手触摸,不置可否的寻。

忽然记起多年前的暮春,踏上开往远方的绿皮火车,也是这般无畏执着。那时的窗外,黄灿灿的油菜花开得正盛,窗内,前座的情侣不时低声耳语,情意绵绵。我的眼眶酸涩的厉害。泪从指缝间漏出,一颗颗银豆子加速度砸向车厢,顷刻间支离破碎。彼时,我在旅途。

旅途寂寞,人走席冷。穿梭间不可名状的痛蔓延四肢百骸,像是一只无脚鸟的飞翔。只因前方微亮,曾笑着憧憬,跨过荒山,踏过冷寂的桥、山那边有海,海那边却还是山,直至最后心灰意冷。

长发随海藻流动,所系千千结无人能解,盘根错节的心事剪不断理还乱,越挣扎越纷杂。这时年,放弃与坚持间放肆勇敢的追逐,初生牛犊不怕虎,不问未来,不顾来时的路。如今,绝望失落的门横亘在眼前,一闭无涯,屡屡泪目。

不停的游动,怕停一秒就堕入无尽的深渊。海底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沉默而沉重。这样的漩涡吸引我,可终会吞噬我。从不想做一个离群索居的人,却一次次在对酒当歌的夜里挣扎着逃亡,人声鼎沸,狂欢让人觉得可怕。我便逃进这深海里,与蔚蓝色融为一体,假装我是透明的,假装我是忧郁的。

阳光的温度还没有彻底退去,海水温热的撩动着我的衣角,无止境的翻涌,一层又一层,缓慢地向终点过渡。耳边传来海鱼呼吸的声音,深深浅浅的叩击的心扉。恍若在问我,你为何要来这里?人总在未知中逃亡,总感觉自己在走一条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路,可又有谁,不是在走一步看一步,既定的计划又会被莫测的变化打破。而你我于这蔚蓝色的深海相遇,恐怕仅是一个美丽的意外而已。世人说,你的记忆只有七秒,就在这深情凝视的下一秒,我就是个陌生人。

俗世凡尘,千千万万人擦肩而过,谁记得谁来过,谁目睹过哪条路上留着谁的脚印,全凭这一点那一点微弱的光蹒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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