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世,愿为风的模样,
舞过万千风华,夜夜醉在敦煌。
有人曾问我:大漠的尽头是什么?于是我脑海里便浮现出故事里的千年敦煌。
敦煌是流沙,是戈壁,是半山的佛窟,是千载的古道,是万籁俱寂,也是车水马龙......这里有漫漫黄沙下掩埋的千年历史,也有别样的西域风土人情。
汉唐雄风吹拂着西域,丝路驼铃吟咏着敦煌。她是古代丝绸之路上的一座要塞,她南枕祁连,西接塔克拉玛干,北靠北塞山,东至三危山,如今,我们行走在奔往敦煌的路上,有时竟一连数百里都看不见人烟和生命。当地人说:一望无际的黑色或黄褐色的石子叫“戈壁”,那漫无边际的黄沙叫“沙漠”。
世人不知敦煌而独道莫高窟,后来,边塞的人们都知道,那沙漠中有座寺,寺中有佛,怜爱众生。双脚跨越洞窟门槛,你便闯进了千年前佛道聚会。反弹琵琶的飞天,九色鹿救人,释加牟尼传记,飞扬的胡旋舞等一幅幅壁画,浓缩了多少代智慧的结晶,雄伟浑厚的大佛,精巧玲珑的小仙,气定神闲的佛像,塑造出了几朝几代的沉浮。林林总总的藏经洞文献,狩猎了人类文明的各个领域。抬头仰望这一尊尊千年瑰宝,我不敢劳烦菩萨,只会默默的问一句:菩萨,你可以让那些离开的人从此再无烦忧与悲伤了吗?
菩萨不语,就像戈壁深处的玉门关,当年,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使者往来,一派繁荣景象,可是两千年过去了,她就这样不语,亲眼目睹着岁月带走了她的过往,带走了喧嚣和繁华,独留下她厚重而孤单的残躯。那抵御外敌千军万马的汉长城也没能帮她留下昔日的繁华,连那后勤补给的昌安仓也在历史的洪流下销声匿迹了。
人生到底是荒芜的,可却又是充满情怀的,否则你不会跋涉千里来此缅怀,你也不会继续西出阳光,看看故人是否依旧在。回眸边塞几多情,秋去春来万木荣,陆游一辈子含恨未至,才有了铁马冰河入梦来,王维在这前后无尽的沙漠古道上与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作揖道别,阳关在这见证了太多太多的故事,她看尽了悲欢离合,看尽了喜怒哀乐,只是这些,都锁进了她那遗留的烽燧里,待后人去遥望,去猜测。如同戈壁滩上孤独存在着的雅丹魔鬼城,或许,她们正在以一种缓慢但又不可抗拒的速度消逝,而我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渐行渐远,渐渐零落成一堆废墟。
可这黄沙掩埋的又岂止这些?那西晋的墓群,一样被遗忘在了茫茫天地间,只是不知那墓主人,在一千九百年以前,到底经历了何种迷离世事,他可曾想到千百年之后,有多少人仰望着戈壁滩上的星空,望着银河,猜测着墓主人生前的点点滴滴,发着“昨是而今非”的叹息。
人们常说:看敦煌,从来都不是看死了一千年的标本,而是看活了一千年的生命。当驼峰在沙丘里起伏时,驼铃声便把记忆推回了大唐,遥想当年,大漠关山这间,这条古道是何等的繁华与荣耀,从长安而来的商队,是否也曾远眺月牙泉,而后穿过孤独的丝路?又或者在那辉煌过去的锁阳城里驻扎休憩,为后人撰写着独属于这里的故事?太多的历史遗憾给后人留下了太多沉重的思考,使得我们在遥望未来之前,每每先要回过头去叹息!
也许是上帝心疼她,不忍让她经历累世繁荣鼎盛后颓靡,腐烂,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淡的遗恨淡淡的回忆,丝路古道,枯木残垣,破败烽燧,佛寺楼塔,这是上苍的眷顾,也是另一种残忍!
可遗憾又何止于此?敦煌在漫天的黄沙中存在了上千年,却终有一日,将归于黄沙。岁月就是一本写满惆怅的书,合上封底,里面堆砌着遗憾的尘屑。作为历史的结果,“消亡”这个词,终究让人太过沉痛。
一千年有多长?不过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