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大爷的杂货铺
1.
打小就是个倒霉蛋。
伙伴之间要是比谁点子高(运气好),轮都轮不到我;但凡比谁运气差,我当仁不让。
记得学校对面有家小卖店,经常搞抽奖活动。
有一阵子,校园里流行玩弹力球,大的小的,豪华版低配版,什么样式都有。
当时大伙手里都没有很多零花钱,买不起豪华版的。
小卖店的老奶奶看准商机,隔三差五的举行购物抽奖活动,一等奖是闪瞎狗眼的超级大弹力球,以此类推,末等奖的弹力球只有手指肚大小。
我不负众望,买十次,九次都能抽到“手指肚”,剩下一次,什么也没有。大家说我的倒霉蛋称号绝非浪得虚名,我则是浪得难受。
老奶奶为了安慰我,手动将中奖率从百分之九十九调高到百分之百,这样我就可以,每次都抽到“手指肚”了。
类似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从小到大,但凡涉及到跟概率和运气相关的对战,我都会败下阵来,屡战屡败的奇葩记录让我爸妈都直嘬牙花子。
我爸从不相信命运这一套,但妈心疼儿子,有一天,她背着我爸去隔壁的镇子上找了位将江湖先生给我算命。
回来时我妈特高兴:儿啊!先生说了,你所有的命数都平白无奇,但只有一样与众不同,你的命里,总有贵人相助!
我如死马得救了一般,兴高采烈地将这一大利好消息讲给我爸,心说终于可以有好运气了!
我爸很坦诚:怎么样,我就说算命这东西不准吧?
2.
倒霉这事也不完全是坏事,他给我养成了一些“职业病”。
当我从小就意识到运气这东西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就会做起事来小心再小心,丝毫不敢抱任何撞大运的想法。
我们村的学校离我们家只有两百米的距离,小孩子跑跑颠颠的,五分钟怎么也到了。但自从我发现:“每次上课十分钟前准备出发,总能出现各种事把这十分钟耗光,让我频频迟到”这个悲催的事实以后,我就再也不敢踩点儿去学校,每天都会提前半小时从家里出发,这样就能比其他同学早到校几分钟。
老师不明内因,觉得我蛮积极,就把班级的钥匙交给了我,叮嘱我每天都要保持第一个到校,给其他同学开门。
这可愁坏了我妈,因为这就意味着,我要提前一个钟头准备了。
我不是个粗心的人,但班级的钥匙在我手里总能以各种奇葩的原因丢失,甚至是坏掉。我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索性用毛衣线系个死扣拴在我脖子上,睡觉都不摘。老师很欣慰。
考试我是从不会打小抄的,不是不想,只是不敢,因为我知道,别人打小抄能不能被抓到不一定,而我打小抄,结局早已注定:逮的就是你。
中学阶段参加各种活动和比赛,要么临场忘词,要么设备出故障,总是拿不到想要的名次,后来我也想了个办法:但凡涉及到登台的演出或比赛,我都会提前在心里想好,如果发生意外时我怎么救场,这些预备方案,每次都能用上,我很欣慰;但凡涉及到不需要登台的比赛,比如说搞个征文什么的,我都会提前在心里揣摩出看文章的人心里各种感受的可能性,以免正赶上他最近心情不好,把我的稿子扔进垃圾桶,这样我每次征文比赛都拿到了头名,家长很欣慰。
3.
刚上大学那会喜欢看电影,年头太长,有部电影的名字我不记得了,但电影中的一段台词让我印象很深,大致是这么讲:
“话说村子里长年干旱,大伙都盼着上帝快点下场雨,滋润下土壤,方便播种。有这样两位农民大叔,一位坐在田埂旁的大树下,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嘟囔着自己的苦楚,祈祷着上苍显灵,赶紧把雨下了。而另一位则是该翻土翻土,该屯肥屯肥,每天都照常忙碌,做着一切自己能做的准备,只等大雨一下,万事俱备。你说,这两个人,哪个更相信上帝呢?”
看完这部电影,我在日记本上写下一句话:尽人事而听天命,坏运气我QNMLGB。
校庆七十周年的时候,学校举办了一次演讲大赛。当时大伙都是初生牛犊,卯足劲地往里钻,但分配到每个学院的参赛名额只有两个。本身就是个僧多粥少的局面,外加我在新闻传播学院,藏龙卧虎,竞争只能用惨烈来形容,而我,怎么看都是那么的一般般。
筛选参赛者那天,正赶上军训临近结尾,我们连队的教官解散得迟了,我担心其他人捷足先登,这边刚一结束就立马飞奔回寝室,换上唯一能看得过去的破衬衫,晚饭也没吃,用凉水洗了洗头,风一般的窜到了报名地点。五分钟后,辅导员走了过来。
“筛选结束了吗?”
“还没开始,你是第一个。”
“那咱们……开始吧。”
“嗯,以前获过奖没有?”
“有的,我都带来了,您看这是我所有的获奖证书,都在这个夹子里。”
“好了,不用再翻了,这篇稿子你念念我听听。”
我念了一遍。
“你的条件不是很好,声线有点憨重,个人风格还比较偏,我怕评委不喜欢。”
“您给我一机会就成,要是让我参赛,我没拿到前三,您可以开除我学籍。”
“我没那个权力,你看后边的队伍都已经排很长了,我先听听他们的,你先回去,等我电话。”
三天后,我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好好准备,给你个机会。
当时学院很重视,特地请来了专业的老师指导我们演讲技巧,坏运气再次找上门,老师只有一个,而学员有两名,我冲到学校隔壁的网吧,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查资料,写讲稿,熬到天明。
初赛结束,总分第一。决赛忘了不脱稿会被扣分,我再次阴沟翻船,和冠军的分差只有零点一。
比赛结束第二天,校团委的书记打来电话:我们这有个宣讲团,只招收硕博生,但我想破格录取你。
那张亚军的证书我一直都留着,它提醒着我:上帝会让那个随时做好准备的人,久旱逢甘霖。
4.
之后的路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运气这东西对我一直保持着关机。
参加考研,提前一年半就开始准备,每天读专业领域的著作读到想吐,最后考试时有一道十分的题忘答了,跟那个排名全国第一的高校专业失之交臂。
在简书上写文章,原则上粉丝数过了两千,点赞数超过四千就有机会成为签约作者,结果我粉丝数涨到了一万,点赞数超过三万,申请了四次,也没有听到那个期盼已久的声音。
但故事还有另外一个讲法:
我没有考上那所高校,但我被调剂到另一所高校,之前的书也没有白读,之后写的很多文章中的理论和对生活的一些看法,灵感都来自于那些书里。
我的身份虽然一直停留在“推荐作者”,但却拿到了比签约作者还亮眼的口碑数据和现实收益。出版机构对我抛出的出书邀请已经排到了明年,目前第一本书刚刚上市,第二本的书稿已经准备完毕。
我从不觉得命运对我不公,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操盘,命运不在天上,在我的手里。
算命先生也还算灵验,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那些随时相助的贵人,等是没等到,但走着走着却发现:我最大的贵人,就是我自己。
当我拿到第一笔稿费回家,我特地去了趟小卖店,这次我没有抽奖,直接把那个最大号的弹力球买了下来,越用力地把它摔在地上,它反而会弹的越高,这真是个奇妙的好东西。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打算给它加个配乐。用什么好呢?《追梦赤子心》?点开一听,声嘶力竭,上来第一句就是:充满鲜花的世界究竟在哪里。觉得差点意思,不太顺心。
我接着点开另一首歌:“一万次悲伤,依然会有dream,我一直在最后的地方等你。似乎只能这样,仅有一个方向,已不能改变……”就是它了,还是这首听起来心里有底。
微信铃音响了一下,一位编辑问我:下本书打算用什么名字?
我关掉音乐,喝了口水:《拼出来的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