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他与她,两个年轻的生命,幼滑漂亮的苹果肌上折射着窗外初夏的光,他们要表演一场彼此都不知道角色、内容的对角戏,没有脚本,只有他们知道自己是谁……
他托着一盆她为了妆点这场聚会的艺术插花,褐色的粗陶花盆中几根粗壮的枯木横躺在水中,两朵白色芍药扎眼地轻卧在枯枝中,盆中的水里零散地漂着几片红色、黄色、粉色的花瓣,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在了长毛绒的地毯上,就在放下花盆的那个刹那,他突然收起了嬉闹的笑容,一脸茫然。
她从他的对面走来,几乎在他置放花盆的同时。
她披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毯,一套灰色的雪纺长纱从她的头顶如水般倾泻下来,前额几根凌乱的长发微卷着荡在她的眼前,她微笑着站定,看了一眼蹲在花盆面前面色茫然的他,突然她也收起了所有的表情,仿佛她身边的空气立刻被凝结,只有双眼死死地望着对面的迷离。
“噗通”一声,他跪了下来,头低垂着,全身的肌肉在骨架的支撑下松散下来,脑袋无力地轻微摇摆着,也就几乎在那膝盖着地的同时,她朝着他挥了挥手,冷漠地说:睡吧,我要和你说件事!
02
“我要你所有的钱!”
“好的,如果你能给我快乐。”
“我要你所有的钱!”
“是的,我知道,但是你能给我我要的快乐么?”
“我只想要你的钱!”
“我可以给你我所有的钱,可是你能给我快乐么?”
“我要你的钱,所有的钱!”
“我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拿去,只要你能给我快乐!”
“我要你的钱,我只要你的钱!”
“好吧,可是你应该知道我不快乐,我不知道我怎样才能快乐,你能给我快乐么?”
“我要你的钱,给我你的钱!”
“好的,我的钱你统统的拿去,请你给我快乐!”
“我要你所有的钱,把你的钱全部给我,你将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好吧,你可以拿走我的钱。”
“我要你的钱,我要你所有的钱!”
“好的,去拿吧,拿走我所有的钱,拿走你想拿走的一切。”
“我要你的钱,我只要你的钱!”
“好……”
当最后一个“好”字从他的嘴里吐出,他似乎吐出了胸腔里最后一口气,整个身体像一座坍塌的城堡散落在荒野。
也随着那一声“好”,她的眼神似乎开始发生了变化,冷漠中出现了一丝温暖,她望着他低垂的头,伸手一挥,说:“好了,你可以醒来。”
03
我问她:她是谁?你演的是谁?她说,我不知道,我突然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要问他要钱。
我问他:她是谁?你觉得她是谁?他说,我不知道,只是她双手一挥我仿佛进入了地狱,我眼前的花盆中的水变成了鲜红的血,而白色的芍药花仿佛就是从我身体中飘出的魂魄,我想她应该是死神。
死神怎么会要钱?死神为什么会要钱?
在希腊神话中人们死后,由引导之神赫尔墨斯将他们灵魂便从穿过黑暗,到达冥府。在这里,汹涌奔流着一条黑色的大河,阿刻戎河——即痛苦之河。大河阻住前进的道路,只有一个满面胡须的船夫卡戎可以将亡灵们摆渡到对岸。但是,亡灵必须交纳一定的过河费方可上船,否则将在痛苦之河的沿岸流浪,找不到归宿。
死神明明是在索命!
钱,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似乎我们每一天的忙碌都是为了它,它变成了所有欲望的代表,是一切物质享受甚至是某些精神享受的等价交换物,但是我们却不承认为它而活,就像我们不认承认我们不是一个拥有灵魂的人一样。
西方星相学心理学中讲,我们的人生或多或少都要经历着土星这个世纪老人的洗礼,我们的生活可能被洗的乱七八糟,人生似乎变得形同枯木,很多人说不知道是怎样过来的,还有的人依然在土星洗礼中做最后的挣扎。
土星和冥王星就像是这盆插花中的两朵白芍药,他们端坐在我们干枯的生命之上,看着我们浸泡在无意识的汪洋中,身边飘零的花瓣就如同浮世的繁华,已经变得毫无色彩,只能随着命运随波逐流。
04
我问,
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来?
我们到底要去向何方?
……
我将这场神奇的对角戏记录下来,不禁自问:
神圣的土星Cronus,神圣的死亡之神Hades,我又能拿什么和你们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