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养了几个月的花,毕生仅有的耐心献给了百合、紫竹兰、满天星。
每次换水剪根修枝叶的时候就知道明天这个时候它会又死掉一点。我对这种亲手体验的死亡有一种莫名的肃穆感,以至于不敢随便打发掉,连忘了换水都觉得是罪过,觉得我成了它死亡的帮凶和催化剂。
但又隐隐对那一天的来临有点期待。这就像学生时代一样,害怕自己不及格,但又对不及格本身的出现有点兴奋,类似于“不及格了到底会怎样”这种想法。
所以说,每当我知道谁谁谁干了离经叛道的事情,我都表示理解,因为禁忌本身就是最大的诱惑。很多人没干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敢。不敢背弃自己所受的教育,所拥有的定位,所归属的人群,所定义的正常。
养完这批花之后的感觉和失恋有点像。突然间停止某些习惯,甚至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琢磨着还要养吗,再养的话什么品种。
所以你看,没有什么至死不渝与非谁不可,只有改变习惯所需要的时间长短问题。我对一切带有绝对和排他意味的字眼表示怀疑,例如“一直”、“只有”、“再也不会”、“最”等等。
否定众多可能性本身就是一种伪命题,拼命强调一件事或者一个人的重大意义多多少少都带有一种自我说服的成分在。
真正重要的东西往往都融入骨髓细无声,甚至只有你真正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其分量所在。因为“真正重要”有两个必要条件:第一,属于你;第二,有量。很多看似重要的东西不是因为真的重要,而是因为不属于你,或者因为你摸不着。
养个塑料花或者干花得了吧,随意处置不用小心翼翼,基于人道主义得每个月弹弹灰。
有时觉得越用心越错误,错多了再漫不经心地用心,就对了。
契合的恋人也是这样,于无形见有形,于平凡见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