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2426】固安、霸州。2024-10-08

8、

三月十九日,皇帝下诏说,因为北部疆土还未收复,将亲自到沧州,命义武节度使孙行友防备西山道路,任命宣徽南院使吴延祚暂任东京留守、判开封府事,三司使张美暂任大内都部署。

三月二十二日,命侍卫亲军都虞侯韩通等率水陆军先出发。

三月二十九日,皇上从大梁出发。

夏,四月十五日,韩通奏报:从沧州疏浚河道,直通契丹境内,在乾宁军南设立栅栏工事,填补损坏的堤防,开凿三十六个缺口,打通瀛州、莫州。

四月十六日,皇上抵达沧州,即日率步骑兵数万从沧州出发,直向契丹之境。河北州县除了皇帝车驾经过的地方之外,民间都不知道。

四月十七日,皇上抵达乾宁军,契丹宁州刺史王洪举城投降。

四月二十日,全面整顿水军,分命诸将水陆两路同时并进,以韩通为陆路都部署,赵匡胤为水路都部署。

四月二十二日,皇上乘龙舟沿流向北,舳舻相连数十里。

四月二十四日,抵达独流口,溯流向西。

四月二十六日,抵达益津关,契丹守将终廷晖献出关城投降。从益津关再往西,水路逐渐狭窄,巨舰不能通行。四月二十七日,皇上登陆西进,在野外露营,侍卫之士不到一旅,从官都恐惧。契丹骑兵成群结队在左右出没,但不敢逼近。

四月二十八日,赵匡胤先抵达瓦桥关,契丹守将姚内斌举城投降,皇上进入瓦桥关。姚内斌,是平州人。

四月二十九日,契丹莫州刺史刘楚信举城投降。

五月一日,侍卫亲军都挥使、天平节度使李重进等才引兵跟上,契丹瀛州刺史高彦晖举城投降。高彦晖,是蓟州人。于是瓦桥关以南全部平定。

五月二日,皇上宴请诸将于行宫,商议攻取幽州。诸将认为:“陛下离京四十二日,兵不血刃,攻取燕南之地,这是不世之功,如今敌人骑兵都聚集在幽州之北,不宜深入。”皇上不悦。当天,催促先锋都指挥使刘重进先出发,进据固安。皇上也前进到安阳水,下令搭桥,但天色已晚,于是折返住宿在瓦桥,当天,皇帝身体不适,只好停止军事行动。

契丹主耶律述律派使者一日飞驰七百里到晋阳,命北汉主刘承钧发兵骚扰后周边疆,接着听闻皇上已经南归,于是罢兵。

五月四日,孙行友奏报:攻拔易州,生擒契丹刺史李在钦,押送御营献俘,斩于军市。

五月五日,在瓦桥关设置雄州,割容城、归义二县隶属。在益津关设立霸州,割文安、大城二县隶属。征发滨州、棣州丁夫数千人修筑霸州城,命韩通负责工程。

五月六日,命李重进率军出土门,攻击北汉。

五月七日,任命侍卫马步都指挥使韩令坤为霸州都部署,义成节度留后陈思让为雄州都部署,各率本部兵马戍防。

五月八日,皇上自雄州南还。

五月二十五日,李重进奏报:击败北汉兵于北井,斩首二千余级。

五月三十日,皇帝抵达大梁。

9、

六月一日,昭义节度使李筠奏报:出击北汉,攻拔辽州,俘虏其刺史张丕。

10、

六月二日,郑州奏报:黄河在原武决口,皇帝命宣徽南院使吴延祚征发近县壮丁二万余人堵塞。

11、

南唐清源节度使留从效遣使入朝进贡,请求设置进奏院于京师,直接隶属朝廷。皇帝下诏回复说:“江南最近臣服,朝廷正致力于安抚怀柔,卿长期以来就事奉金陵,不可改换门庭。如果你在上都设置官邸,与他抗衡,而朝廷接受这项安排,那罪在于朕。你身在远方,能修职进贡,已经足以表名你的忠勤,勉力事奉旧君,也应保持如故。如此,则对于你来说,能善始善终执守忠义,对于朕来讲,也能尽怀柔远方之宜,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想来应该体谅我的心意,”

12、

唐主李景派儿子、纪公李从善与钟谟一起入朝晋见,皇上问钟谟说:“江南也训练军队,整修守备吗?”回答:“既然臣事大国,不敢再这样了。”皇上说:“不对,以前是仇敌,今日则为一家,我与你国大义已定,保证没有其他可担心的。但是,人生难期,到了下一代,谁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回去告诉你家君主:可以及时整修城郭,修缮武器盔甲,据守要害,为子孙考虑。”钟谟回去,报告唐主。唐主于是整修金陵城,凡诸州城防之不完善的,全部修葺,戍兵少的,增兵驻防者。

司马光曰:

有人问我:五代帝王,唐庄宗、周世宗都被称为英武,二主谁更贤明?我回答说:天子统治万国,讨伐不服的,扶持微弱的,行其号令,统一法度,敦明信义,以兼爱万民。庄宗灭梁之后,海内震动,湖南马氏派儿子马希范入朝进贡,庄宗说:“以前听说马氏的家业,终究将会被高郁夺走。如今看来,有这样的儿子,高郁岂能夺得走呢?”高郁,是马氏之忠臣。马希范的哥哥马希声听到庄宗的话,即刻假传父亲的命令,杀了高郁,这种离间计,小动作,是市道商贾之所为,岂是帝王格局!只是庄宗善于军事战斗,所以能以弱晋胜强梁,既得之,不过数年,就内外离叛,自己都没有立足之地。这是因为他只懂得打仗,不知道统治天下之道。

周世宗以信令驾御群臣,以正义号召诸国,王环因为不降而受到奖赏,刘仁赡因为坚守而得到褒扬,严续因为尽忠而得到保护,蜀兵因为反覆而被诛杀,冯道因为失节而被摒弃,张美因为树立私恩而被疏远。江南未服,则亲自冒着乱箭飞石,一定要攻克,臣服之后,则爱之如子,推诚置腹,言无不尽,主动为他们做长远考虑。其宏规大度,岂是唐庄宗可以同日而语的吗!《尚书》说:“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又曰:“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周世宗就接近这个境界了!

华杉曰:

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没有偏心,没有“心腹”,对待每个人都一样,没有区别对待,都是一样的信令和正义。

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大国畏惧他的威力,小国感怀他的恩德。

这就是天子之道,就是领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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