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被一声女子的绝望而声嘶力竭的尖叫划开了一道口子。我拿起手机看一眼,三点半,不多也不少。我想翻个身继续再睡,尖叫又起,凭声音判断,这尖叫必定是捶胸顿足收腹敛气,丹田之气贯通胸腔头腔以迸发,并且此女吨位应当不浅。旁边似乎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劝,无奈的,尖叫开始频繁,夹杂着与男人的争辩,声音开始沙哑,像撕裂的绢帛。我恍然,原是情人吵架,也是了,凡人女子,第一为情哀恸,我早该想到。约摸吵完了上半场,值夜班的民警出来劝说,那意思大约是听你们并无大事,明日再吵吧。可见这民警利用近水楼台听了不少马路牙子上的故事。女子应该是喝醉了,因其竟无视人民警察的劝教,甚而有模有样得连带了一句你们警察最烦了。我莞尔,醉酒不忘箴言,警察若不烦,我住警察对面干嘛。女子到底是被男人拖走,因为同样的分贝传到我的耳朵弱了一些,不那么揪心刺耳了,大概是歇足了五分钟,又一轮跺脚咬牙玩命尖叫开始。我索性不睡了,坐到了客厅,顺手携了一本床边的宋史。楼下的马路上开始有人声,估计看热闹的已然陆续穿好了衣服下去,我端起了宋史,此时大约四点刚过。人总有气力不继,一如这八月里的暴雨总也下不过四十分钟,到此时楼下恢复安静,我想哭闹了这么久,大概酒醒了不少,或疲累被男人带走了。
然而我依然睡不着,这又应了那句话:多情总被无情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