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难,请“没心没肺”地活下去

近日摄影师“鹿道森”投海自杀在网上引发了众多网友的关注和悲鸣。看了他相关的一些经历后,我悲感交集。一方面为年轻的“鹿道森”用如此悲寂的方式离去而叹息,另一方面庆幸自己已从童年的压抑和产后的抑郁里重新活过来了。


我也是在父母离异又重组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未记事时,父母就离婚了,我被判给妈妈,哥哥被判给爸爸。还依稀记得那时妈妈还在镇上开洗发水厂,每次我从妈妈那回到爸爸家,爸爸就会盘问我:“今天你妈妈跟什么男人在一起?”,而回到妈妈那边,妈妈就会问:“你爸说妈妈什么坏话了没?”那时还小小的我那时常常被问的不知所措……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从乡下爸爸家回县城妈妈家,我一吃完饭,妈妈就拉我到房间一直问我在爸爸家的细节,不记得他们问了我多久,也不记得我回答了什么,只记得他们坐在床边,我站在他们对面,倚靠着衣柜,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低血糖,我突然眼前一黑,两腿一软便晕倒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可能是吓到了,那之后,我妈便很少再盘问我。


还没上学前班,妈妈就把我送到了外婆家。外公外婆很喜欢我的到来,外婆常带着给我糖吃,带我睡觉,还送我去上学,把我在学前班得到的红旗都贴在堂屋墙面上,向别人炫耀我的成绩,我衣服叠的好,她逢人就夸。但还是会有闲言碎语飘到我的耳中,“扫把星”“拖油瓶” “娘偷人”是我经常听到的。那时虽小,不是很懂事,但被人当面指责时,我也会毫不示弱的骂回去,甚至跟对方打架。不过毕竟才5、6岁,玩心重,听过骂完就完了,也不会太往心里去。我常常在别人家看电视看的忘记回去吃晚饭,外婆满院子喊我回去吃饭……就这么没心没肺的到8、9岁左右吧,有一年的冬天半夜,睡的迷迷糊糊我听到外婆在哭,外公坐在床边抽烟,我清楚的听到外婆哽咽着说:“古杂满妹子以后和噶办咯!”那时的我好像突然能感受到一点什么叫“拖油瓶”了,也突然懂伤心了……


过后的一天清晨,外婆把我喊醒来,说外公要送我回奶奶家跟哥哥玩。那时我已经开始有点逆来顺受了,大人说啥我就做啥。甚至没多问几句为什么或者赖赖床,一听要回去奶奶家找哥哥玩,我就兴奋地自己起床穿衣跟着走了。外公背着包裹走在前,我挎着自己的书包走在后。那时乡村几乎看不到交通工具,沿途连拖拉机 摩托车都看不到一辆。我们从天刚蒙亮就出发了,中途只在一个水库边休息了一下,我们在那洗了把脸,吃了点自带的糖果,其余时间基本都在赶路。我一路上除了偶尔顽皮踢踢石子,折折草玩,没有要外公抱过,都是自己走。我都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怎么就那么懂事,怎么就没跟外公撒撒娇,哭两句也好,说不定外公会心软背背我,但那时的外公也有70多了……我们走到奶奶家村头时,天已完全黑了。到一个部队围墙下时,外公停下了,要我自己走回家,他嘱咐我“要好好听奶奶的话”,并目送我直到看不见为止。我也没心没肺的真一个人走回去了,压根没说害怕黑夜什么的,更不懂得像哥哥说的要请外公进家里坐下歇歇,吃了晚饭后再走。长大后我才明白,外公那时的心情是多么的心酸无奈——子女离婚,面上无光。


我三四年级时,妈妈依然在县城里摆摊,居无定所,我又陆续到大姨、小姨、舅舅等其他亲戚家生活过一段时间,算是过着吃百家饭的日子吧。有时周末就独自坐大巴车去县城找妈妈。有两次还因为妈妈搬了家,记不清地方,我背着书包就在那几个巷子里来回找,找到天黑也没找到门,那时没钱没电话,后来找累了,我就在一条熟悉的路边坐着休息,模糊的记得那附近是小姨和小舅的家,但是因为去的少,也不记得具体的门牌号,只能坐在路边等。幸运的是,走丢的那两次都分别被我发现了收摊回来的小姨和小舅,并跟着他们回家了。现在回头想想,自己是个多么胆大又幸运的孩子,那时街上来来往往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人吧,一个小女孩在街上游荡了大半个晚上,居然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妈妈的身边,不得不说命运待我不薄!


在我10岁那年,妈妈认识了后爸,从此有了安身之所,于是她把我接到身边,给我改名换姓,跟着后爸的户口在县城读书了。妈妈和后爸那时在县城还开过一家酒店。我还依稀记得刚开酒店时的盛况,宾客盈门,莺歌燕舞,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那可能是妈妈人生最高光的时刻了。


可惜好景不长,因为后爸退二线,人走茶凉,店里生意一落千丈,后爸和妈妈心情都很不好,他们后来就经常沉迷打麻将,还经常因为输钱吵架,掀桌子。不仅搞得牌桌上的人如惊弓之鸟,在房里写作业的我更是经常被吓吓的瑟瑟发抖,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好几次他们打到要放煤气甚至拿刀相向的地步了,一个说要放煤气同归于尽,一个喊杀人和滚蛋……年幼胆小又愚钝的我,经常被吓得只敢在房间里哭,房门都不敢出。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我常常感到压抑和窒息。而我则几乎成了妈妈的出气筒,只要我读书稍不认真,或者态度有点不恭,成绩有点不好,妈妈要么就没好脸色给我,要么就劈头盖脸一顿骂:“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我在这里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有个好的环境读书,你还不好好读书,怎么对得起我……要成绩没成绩,要……没……,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哭……”。妈妈每一句的批判犹如一道道铁索,将我那幼小又敏感的心灵捆得死死的。并在我此后的20年工作生活里,如阴魂一般显现在我做任何事情的感觉上。


工作中我努力学习业务知识,争当先进员工,又利用下班时间学习了电脑办公室软件和五笔打字。后来我又换了份工作,但是无论我做出多么优秀的业绩,我终无法突破那种自卑和不受重视感。


尤其是在婚姻里,我总是无意识的重复着妈妈的角色:牺牲者、讨好者。生小宝的那一年,我的婚姻彻底亮起了红灯了。刚上小学的大宝也被我催吼的不想读书了,甚至说要跳楼。那时我又刚好产后小半年,为了弄清真相,当时我整个人基本上处于疯魔状态,拔过刀,想过死。因为那时我被无助和自卑感包围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改变什么。我心中愤愤不平:我也曾青春妩媚,只是又生孩子又带娃还要操持家务,实在没有太多精力打理自己;我也曾领双份工资,只是为母则必有所侧重。我主动放弃事业并不表示我完全没有工作能力,我只是因有母亲的不良前车之鉴,我不想愧对孩子。但是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做这一切是有前提的:婚姻必须是健康的。而当心中所有得原则和美好幻想都在那一夜间全部破灭时。那时我整个头脑里就想两个念头:要么死,要么离。在那个愤怒无助的当下,我找不到其他的突破口,就如摄影师“鹿道森”临死前的心境一样。


幸运的是,我得遇良师益友好邻居和好导师。邻居教我看书,教我内观,并随缘任运的引领着我去承担发生的一切。后来我经历了近半年的内心挣扎和调整,期间让奶奶把老二带回乡下,我自己又工厂工作了两个月,后又出国学习瑜伽,并最终通过两年半,每日不断练习瑜伽而获得最终的自我救赎,并彻底把物质意识转换到精神意识和灵性意识上来。现在老公还是我的老公,他从不爱锻炼的人变成了健身达人,孩子也从没有兴趣的人到魔方小达人,还练起来瑜伽。二宝也不再留守奶奶家,回到我身边自由快乐的生活了。超越自卑和恐惧其实没有那么难,难的是始终坚持如一的做自己热爱的事!


“人活着是一件超级棒的事情”。我们人身难得,好好活,一定要活出圆满来!


愿逝人安心,愿来年玫瑰花绽放时,人间遍地是扑鼻的花香和绽放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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