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根本是不想去涠洲岛的。八月,大热天,哪里都不会有爽爽的贵阳舒服的。某人想去,于是我只好去了。从船上一下岛,长长的码头线,除了热,还是热。并且挤在下船的人群中,心里不免生出怨气,非要来非要来……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偶遇了洪七公的小木屋。
初识
初识洪七公时,他正在吃饭,是一个夏季正午,因从阳光中走进他所在的大大的棚屋,眼睛不适应再加上他太黑,感觉是有一个声音从影子中发出来问候道:“你好”!(这个情节后来告诉他,他也哈哈大笑)一句对于一个广西人,尤其是涠洲岛的人来说,很罕见的较标准的普通话的问候。然后看见影子从桌子前走了过来。我问道:“还有房吗”?影子稍嫌冷淡地道:“没有了”。我忙说道:“我们要订的是明天的,并且准备小住几天,至少三天嘛”。影子听后,往我面前走了两步,我的眼睛也适应了,看清楚眼前是一位身高约一米六五六七样子、精瘦、黑黑的,约四十岁左右的汉子,热带人的长相,头发短短的黑黑的,带点圈曲。“哦,那我看看”。走到一个如前台一样的桌子前,拿出一个笔记本,看了看,然后又问我“那准备住几天呢?”因为怕他不肯租房,我信誓旦旦地说:“至少三天”!(老公在后面悄悄拉我一下,我没有理他。因为这个海滩,这组小木屋,小木屋前沙滩上小径两边,坚韧长在沙中的小小的、紫红色的鲜花……满足了我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全部诗意的幻想……如梦中景象,让我切切地向往)影子走出棚屋,望着眼前海滩上一排排的小木屋,说道:“这样吧,你们俩人,给你们安排在那个角落那间,安静。”我压抑住内心的喜悦,说道,“我们住三天喔,如果住着舒服,还继续住,多玩几天哦,优惠点啦”,影子干脆地说“前面正朝大海的四百元一天,你们那间三百”。“嗯嗯”。趁老公付订金时,我又问道,你明天能去接我们一下吗?我们今天住岛的那一端呢。“好的”。回答得如此干脆,倒出乎我们的意料了。看来影子之前并不是冷淡,而是属于惜语如金的人呢。就这样,我们偶遇了江湖人称的洪七公。
岛上教堂
岛上餐馆不多,绝大多数游客习惯于在岛上自己采购食材,然后自己在客栈做,更多是请客栈老板加工,收加工费。这样的优点是:游客想吃什么买什么;可以深入地体验当地民俗;所品尝的食物非常新鲜;老板也省心了,不用为每天采购什么食材费神,还不怕卖不出去。加工费也不贵,一般是十五元一个。洪七公家无论什么菜,一律十元一个,到也简单了。(油盐酱醋调料品是老板家提供)于是,岛上的大大小小的几个鱼市,从早到晚都有人在逛,并且几乎都是外地人,也成了一景了。洪七公告诉我们,离我们临时的家,步行二三十分钟的地方,有一个天主教堂,边上就有一个鱼市,虽不大,但是不欺客哦。哦?难道是因为离教堂近的原因?深知上帝与我们同在?于是,第二天早晨,一觉自然醒后,我们决定步行前往教堂。
穿过长长一段两边长着高大树木的柏油马路,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回忆了一下老板娘给我们描述的路,我们决定往右转,尽管,看起来右边的路实在不是一条可以通往罗马的大道。曲径通幽,说的就是这种路了,再经过一段田地,一段看起来脏兮兮的小路,已可以远远的望见蓝天之下,教堂尖尖的顶了。教堂看起来已有很长的历史了。看了简史,原来建于1850年,建成于1863年。是一座雄伟的哥德式教堂。整座教堂,运用周密的力学设计,风格特殊,钟楼上的大钟铸有各种经文及花纹,是一位法国寡妇赠送,可早午晚三次报时,钟声瞭亮全岛可闻。当然,现在我们看见的已不是当初那座钟了。经历了上百年的风风雨雨,教堂现在已是三中全会后修复了的教堂了,但是岛民们有三分之二依然信教,每个礼拜都会正常的宗教活动。
去的时候,我俩在阳光中,手牵着手,时尚靓丽的衣着、开开心心地大踏步走、说说笑笑,一路欢歌。连路过的骑电车的人们,都忍不住不停地、冒着车子失控的危险回头来看我们,回头率回头率,嘿嘿!
回来就惨啦,我们不知道岛上的天空是辣么辣么任性,高兴就是一阵雨,不高兴也来一阵雨,于是,提着菜,无处可避雨的我俩,落汤鸡般冲回到洪七公的大棚屋。……
台风
我本以为落汤鸡似的我俩冲进来,洪七公会象老熟人一样哈哈大笑地调笑我们一下,因为实在是太狼狈了,就象是穿着衣服洗了一个淋浴一样,头发紧紧贴着脑袋,雨水顺脸而下,衣服软塌塌地陷在身上,除了紧急装进塑料袋里的手机,俩人都象刚从水中被捞出来一样。完全没了平时的风光。洪七公站起来,却是一脸的关切。一把接过老公手中的菜,急急地说:快去用热水冲个澡,然后我熬姜汤给你们。
梳洗一番,回到棚屋,喝着热腾腾的姜茶,洪七公慢悠悠地道:“台风要来了哦,如果明天你们不下岛,得待上几天才有船了哦”。“哦”?我俩对望了一下,“好呀好呀,我们才不下岛呢,我们还没有见识过台风呢。运气这么好?可不会错过了。”再望望海面望望天空,“不象啊”“真的?” “真的呢”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洪七公的大棚屋已开始做抵御台风的准备了,所有的门板全部装上,并用所有的桌子椅子顶着。海边上装了好多吊床的棚,等不及我们吃完饭,几个男人就开始爬上去把棚布拆掉了。……各种准备工作有序进行完后,洪七公严肃地告诉我们,晚上一定不能出来,门窗全部关好,用椅子顶住。只能在屋里看看,如果台风中心比预测的离我们近,我们会迅速把你们转移到村里,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与你们同在!会保护你们的安全。本来还开开心心期待见识台风的我们,这时候才感觉到紧张了,不由得设想,万一万一……还有,台风来了,我们吃什么?等等一系列的焦虑。尽管这时候后悔留下其实已没有用了,因为已没有船可以下岛了。洪七公很镇静地告诉我们“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小木屋的客人们都在头一天紧急地下岛了,只留下了我俩和另一家人。
今天的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天空之下,大海完全没了往日的美和宁静。大海之下,仿佛有一个与天地同宽的巨大的炉,正被添柴鼓风,并且炉中火越来越旺……海平面高出了几米,大浪一步步逼近着木屋,和木屋中的我们。……沙粒被吹着,慢慢模糊了我们的窗。夜深了,屋里的他,已睡着了,我躺着也渐渐地睡意浓浓,突然不知道什么声音惊醒了我,睁开眼,眼前黢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一惊,翻身下床,来到窗前,模糊的窗外,也是一片黢黑。心想,完了,全岛停电。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吗?心里不由得更加后悔自己的任性了。……
海上明月
黢黑的夜色终于慢慢褪去,经过一夜狂风肆虐,大地仿佛被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沙雨,风沙交加,树木东倒西歪,小径边上美丽的小紫花,被生生地埋在了沙之下,小木屋的窗棂、玻璃、露台、躺椅被狂怒经过的风铺上了厚厚的一层沙。整座岛处于停电之中。
整夜未眠的不止我,还有洪七公,一大早就看见他满脸忧虑地四处巡视着,拿着工具,把将倒未倒的树放倒下,以免伤着人。台风的余威还在,海水如山洪流入,前天还湛蓝蓝的海水,此刻却是泥沙混浊暗黄一片。洪七公一边工作,一边告诉我,还算好,中心比预测的离我们更远些,不然破坏更大。然后,洪七公仿佛自言自语道:今年还算好,大大小小十几场台风,都不算大。“十几场?一年之中?”“是呀,台风就象常客,一年之中要来十几次的”。之前,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后的天气预报,因为不知道台风的破坏力如此之大。每次播报有台风时,真的从来没有关心过,更没有注意过一年会有十几次。更没有想到,每一次,都会给当地人们带来严重的生活上的困扰。我们只是感觉到新鲜刺激好玩,而当地人,台风之后的修复重建,一年要经历十几次。还有可能带来各种次生灾害。看着洪七公略显忧郁的脸,心里真是惭愧得不得了,为自己曾经期待台风到来的天真和幼稚。
简单晚饭过后,心情低落的我俩,海滩也没有去,直接回到了小木屋。坐在小木屋中,无聊地边打游戏,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准备早早睡下了。突然,听见门外老板娘叫道:“哥、姐,快,快到海边去,月亮出来了”。“哦?”忙翻身下床,穿上拖鞋,三步二步跨到海边:大海,已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夜色中的天,暗蓝暗蓝的,并没有星星。海,因为夜也是暗暗的,不仔细分辩,仿佛与夜空相连。而远远的海平面上,一抹桔红却如炉中之火,悄然映照着夜空。在我们无比的震撼中,巨大的、圆圆的、血色一样的月,正冉冉升起……
来不及架角架,来不及架相机,月,已从海平面完全升起;月光倾泻,海,再次安安静静美如画。昨日完全被巨浪占据的沙滩,又悄然露了出来。银辉映照,海浪轻轻地拍击着海岸线。我们漫步于沙滩之上,我忽然间恍惚了,昨夜,真的有过台风?
惜别
洪七公也好,小木屋也罢,对于一位旅客而言,再美好再不舍也是要离开的。
骑着车,又一次环小岛而行。村舍、路上不紧不慢觅食的鸡、鸟儿、树木,每一段可以临海的海岸,那让我望而生畏的陡坡、带给我们美食的小鱼市……我们一一地道了别。
离岛的船是下午六点出发。我们订下的舱,舱门朝西,舱不大,上下四个辅位,舱门小小的。可能是因为台风之后,上下岛的人流太大,临时调来的原本跑长途的船。同舱的也是贵阳去的。聊了几句,因为热,同舱的朋友带上小孩去甲板上去了。因为早上很早起来看日出,安顿下来后,感觉到一阵阵的倦意袭来。看了看,感觉床也还算干净,于是准备躺下小睡一会儿。正感觉到意识渐渐迷糊时,在甲板上去抽烟的老公急急地进来,快点出来快点出来,夕阳好美!
睁开眼,感觉到灿灿的金光从窄窄的舱门泻了进来。我忙起身走出去。所有舱里的人们都出来了,人人手里的手机都在不停地响着,想把时光固定在这一时刻。……
云是金灿灿的,海是金灿灿的,连人们的脸上都是金灿灿的。夕阳,给从岛上玩回的人们一个惊喜,给涠洲岛之行,画上了一个如此圆满的句号!
涠洲岛之行已过去几个月了,回忆起的,都是开心甜蜜感激!岁月静好,不仅仅是平安,更多还在一个包括了许许多多的好字。愿你好我好,读我文字的你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