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度虚弱的那一年,我缺乏记录。那些处于脆弱的,对生命纹理的探索,在极不稳定的性格、薄脆的精力加上赴考进日程中不得不狠心草草遗落。
在我看来,凡是无从下手治愈的疾病,都来自于莫种程度的“自堕”,至少是不可绕开的起点。病人羞耻而清晰地知道这一点,但是在所有对外的表现中不露一丝破绽,他虚弱,但亦十分狡黠,瞒住需要一切对外交涉的自己,也无辜地戏耍最亲爱的人、医生。这是邪恶的游戏,在切实迷狂的痛苦中享受清醒带来的欢愉,人们的垂泪使他更加沉醉。最极致的堕落中,一丝凝望式清醒在给予审判,如同研磨致细小的绣花针、蜘蛛丝放风筝,在最微薄而匪夷所思的强力之下进行最疯狂的放肆,有什么比拿生命做筹码更加疯狂,黑暗迫使生命在折磨中短暂飞旋。
多么病态啊!
“若不是疾病迫使我变得理性,迫使我去深思现实世界中的理性,我自己最终也不可能变成这样。”(《瞧,这个人》)
尼采说,健康的人被迫在痛苦中发现理性。
自愿选择痛苦的人,自愿放弃健康的人,注定走向死亡。而我为什么没有死亡?因为我虽然没有尼采这样卓越的智慧与坚毅的意志,但我绝不会完全放弃生命,游戏者怎么会输掉筹码,我甚至渴盼生命力,为了它的到来震动哭泣,这是多么温暖,将人引入希望的曙光,多么坚韧的生命意志!而我又是多么的邪恶,要这样对美好进行残害!我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人,我清醒地残害一切美好,在消耗中感受生机与美丽。到最后,我几乎一点都不剩,在细若游丝的一瞥中,我看到了。
十分苟且地,我在地狱前收住脚。我放过了可怜的自己,真可怜,这残存下来的,真可怜。一切表演结束。我或许无法做到与人口述,但今天陈列在这里,我感谢尼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