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米兰开了,经了一个冬比去年刚送过来时越发的茂盛。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朋友为了我的生日累的哼哧哼哧搬上来,心里好感动。看那黄色的小米粒挨挨挤挤的聚在枝头又好喜欢。更不要说天天推门到阳台,觉得连呼吸连唇齿间都有淡淡的香气。
慢慢的花期过了,米兰便只剩了那些绿色的叶子留在枝头。黄色的叶子刚落下,绿色的叶子便又迫不及待添了上去。
可是渐渐天冷了,北风一天天带走了太阳的温度,我的心上也一天天多了层紧张,怕这盆米兰越不了冬。
我养的花总是这样,春天花枝招展扬眉吐气的搬回来,冬天便只剩些个孤单寂寞别有幽愁暗恨生的土盆。原来的兰花、茶花、茉莉都没逃过此劫。每年冬去春来看着空空的阳台,我便望盆兴叹,眼瞅着别人家阳台上一天天的姹紫嫣红好不热闹,便又忍不住心痒痒再大盆小盆往家里搬。几年下来花没养成,倒是攒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盆。
但是这回这盆米兰,却象是跟我结了缘,在我的担惊受怕里,竟然顺顺利利的挺过了一冬,也成了我跟众人炫耀的资本。前一个月回老家带了点芝麻饼拿回家,发了酵施了下去,原本有些营养不良的叶子渐渐变肥变成深绿色。
又隔了几天去看,那绿叶簇拥的枝头,居然攒着一粒粒绿色的小米,翡翠似的挂在枝头。我才想起我的米兰大约要开花了,每天早上去浇水我都会暗暗的喜悦。它似乎也懂我这小小的心思,暗暗较了劲让我得个大大的欢喜。昨天去看那些绿色的米粒大部分已经成了嫩黄色,簇拥在小而椭圆的叶子上,它是等两个大太阳呢。
我竟然想起小时候吃的爆米花,从自家米缸舀了米,眼巴巴守在炸爆米花的爷爷旁边,等那只造型古怪的锅从柴火堆上卸下来,闭了眼捂了耳只等那“嘭”的一声,香味儿一下便窜进了心里。
米兰也是如此,只等一两个大太阳助威“嘭”的一声,那米粒儿全变了金黄色,屋里角角落落便都是它的香味儿。但是你正正经经的去闻,那香味儿却又变魔术一样的没了,等你去阳台晾衣服或是在沙发上看书,它便又蹑手蹑脚的钻进了你的鼻息里,舒舒服服的熨贴着你的心。
我爱米兰也是爱它这样的不张扬、不喧嚣,安之若素淡然相守。
前些天栀子花开的时候,他掐了很多装在一个玻璃瓶里,一进门那样猝不及防的香味,简直能让人倒地。我自认为栀子花是不适宜与人共居一室的,那香气太强烈、太霸道,在心里对它总是有一些隔阂。但是这花若是开在空旷的庭院,夜风把香气吹的七零八落,偶然有那一丝半缕潜入心里,那时候才最是享受。但哪里能象米兰,无声无息中便经肺悄然入了心呢?
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长成一株米兰,“着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我想你的人生肯定也希望多一些“香在无心处”的朋友吧!
再过两天便是生日,前天我妈坐在客厅沙发上回忆,四十年前刚生我的时候。说到那时候家里穷,说到生我的时候连件象样的婴儿衣服都没有,哪里象现在的孩子还没出生早一应俱全?说我小时候的体弱多病,说到那时候带我们的艰难。
其实70年代的孩子,多数可能都是这样,但是比起我妈,比起我的爷爷奶奶,我们的时代已经算是幸运又幸运的了。至少可以吃饱穿暧,至少不用颠沛流离。哪怕一件衣服,姐姐穿了妹妹穿,哥哥穿了弟弟穿。我的印象里一直没穿过合身的衣服,每次眼巴巴的盼到过年做新衣服,必定是又肥又大的,因为得预备穿好几年。但印象里也没有因为这些抱怨过什么,唯一遗憾的是我妈在我小的时候,给的陪伴太少太少,但这些也已经过去。
这几天她在我这里住,每天早晨出去锻炼便替我买好了菜,回家端起碗便能吃,衣服等我想起收,早已叠的整整齐齐。
有些变化正悄然的发生,我们都在为对方做一些改变,一些让人欣喜的改变,让步有时是为了让彼此更美好。
安好,这个世界上愿意无私赠予我爱及理解的人们,愿我们夜夜都能枕着米兰的香气入梦,我爱你们一如你们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