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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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兰与她的丈夫何向田结婚的时候,她的婆婆已经离世了,撇下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子叫何莲秀。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叶兰在很小的时候,母亲也去世了,她不记得母亲的模样。相似的经历让她深感一个没有母爱的孩子,多么需要母亲细心的体贴。她看到何莲秀非常喜欢,模样长得可爱,小嘴又乖巧。叶兰进门一年后,公公又去世了。何莲秀的亲人就是她的哥哥与嫂子了。

叶兰悉心照顾她的小故子何莲秀。等到何莲秀上学了,她每天接送何莲秀上学放学。何莲秀非常聪明,在小学里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奖状都快贴满墙了。叶兰打心眼里高兴,越发疼爱小姑子。

有一天,叶兰去接她,何莲秀拿着奖状奖品出来了。旁边的一个家长上前对叶兰说:“你家女儿真棒,回回拿奖状,我女儿经常夸她。你是怎样培养她的?”叶兰微微一笑说:“不是女儿,是我家小姑。”,“啊!小姑子?”那个家长张大了嘴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家小姑年龄这么小,是不是你婆婆老来得女?”,“是的。”叶兰没有多说,扯着小姑子的手向外走。那个家长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琢磨不透。

叶兰清楚家里的情况,她给丈夫说好了,晚几年要孩子,等何莲秀上中学了,再要也不迟。可偏偏这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高兴不起来,她的丈夫高兴得不得了,心想老婆一定会生儿子,他喜欢男孩。一年后,她生了一个女孩,起名叫倍倍。何向田不怎么喜欢,他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心里琢磨媳妇能生女儿,也会生儿子,晚几年再生一个儿子。

何向田平时跟着搞建筑的人,东一阵子西一阵子的在建筑队里干活。

叶兰除了照顾小姑子和倍倍外,她还要下地干活。何莲秀上中学了,倍倍也该上小学了。何莲秀在中学里仍旧出类拔萃。在一次县举办的数学比赛中,她脱颖而出,取得了比赛的第一名。何莲秀倍受鼓舞,叶兰欣喜异常。她决心把小姑子培养成材。

尽管家里不宽裕,凡是有好吃好喝的,包括穿衣服方面,叶兰首先想到的是小姑子,其次是女儿和丈夫,最后才是她。她一连几年都没有做一身新衣服。有一次,叶兰的妹妹看到姐姐如此俭朴,跑到街上给她买了一身合体的衣服。叶兰不舍得穿,赶集上店时才穿,把衣服叠好放起来。

何莲秀在中学住校,礼拜天会回来。她把倍倍送到学校,就可以干活了。本村有一个种粮大户,承包了上百亩地,叶兰就到他那里给他的庄稼除草,打农药。她为人诚实,干活卖力气,种粮大户经常找她干活。而且让叶兰帮忙找人帮他干活,她就伙同几个妇女去给她干活挣钱。

何向田老实能干,无不良嗜好。但他有一个心愿,想让叶兰给他生一个儿子。她懂丈夫的心思,她是一个顺服的女人。不久叶兰怀孕了。有了身孕,她没有娇惯自己,照样家里的地里的忙个不停,有时间还去种粮大户那里去打工。

种粮大户有几十亩水稻,叶兰带七八个妇女去给他插秧。收工的时候,天突降暴雨,叶兰骑自行车在风雨中摔倒了,回到家感觉肚子疼,不幸小产了。

叶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有气无力。何向田坐在她的床边发呆。他越想生个儿子,媳妇偏偏又出意外,人算不如天算。看到樵悴的叶兰,他叹了一口气。先别想儿子了,把老婆照顾好再说,没有老婆,到哪里生儿子呢?他悉心照顾叶兰,让她的身体尽快恢复过来。

这一天,叶兰对丈夫说:“我想给老何家生个儿子,不曾想节外生枝。唉!有些事不是强求的,强求不来,不如顺其自然。”何向田默默不语。“向田,你看莲秀多优秀,咱倍倍也不赖,她们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叶兰凑近丈夫说:“咱们再苦再累,也要把她们培养成材,她们有了出息,比什么都好。儿子,命里有,我们当然欢迎。你说是吗?”何向田愣了一会,若有所思,仿佛醒悟过来了,点点头说:“你说的不错。”

何向田肩上扛着行李,随着一伙人去东北建筑队干活去了。他想多挣点钱,供二个学生上学。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何向田在拆架杆时,不慎从七层楼高的空中摔下来,当场晕死过去。队长赶紧招呼人把他送往医院抢救。

所幸没有生命危险,何向田的腿摔断了,医生給他打了石膏。队长把这件事报告给包工头。包工头算他工伤,住院治伤有工资,另外派一个人去护理。一个多月后,何向田出院,回到工地,拄起了双拐。包工头让他继续养伤。伤筋动骨一百天,过了百天 ,丢了双拐,他还是不能干活,只有回家。包工头给他结清了工钱,额外又给了他适当的补助,他回来了。

叶兰没有任何怨言,悉心照顾丈夫,照常打理家庭。此时,何莲秀已经到县城上高中了。她礼拜天回到家,看到哥哥这般模样,伤心地哭起来。等到该返校了,她无论如何不愿意去,她对嫂子说要辍学。

“莲秀,嫂子理解你的心情。”叶兰上前抚摸着她的肩膀说:“困难哪个家里没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相信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尽管去上学。”,“嫂子,你为咱家操碎了心,看你都瘦成这样,哥哥的腿又这样,我哪里还有心情去上学……”何莲秀哭着说:“嫂子,我要去打工。”,“胡说,你这么优秀,不上学亏大了。只要你去上学,嫂子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嫂子指望你功成名就,将来跟你沾光呢!”她把何莲秀搂在怀里说:“听劝,去吧。”在嫂子的耐心劝说下,她返回了学校。不过,精明的何莲秀在节假日,她没有回家。她在城里的餐馆帮人家刷盘子洗碗,挣点零花钱。叶兰知道后,劝她不要打零工,家里的困难由她一个来扛。何莲秀嘴上答应着,照样去打零工。

何向田的腿好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的确也闲不起。他琢磨着干什么呢?他想到暂时不能干重活,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挣钱的办法。他买来一个爆米花机子,花不了多少钱,用地排车子拉着,在村头路口榨爆米花。这玩艺挣不了大钱,零花钱还是绰绰有余。

随着时间的推移,何向田有了经验。他买了一台手扶车,换了一个更先进的爆米花机,这样他的品种就多了。到了镇上的一个路口,吆喝几声:“榨爆米花了!榨爆米花的来啦!”很快就围上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在农闲的时候,他们又到城里出摊,这时候,叶兰又学会了制冰糖葫芦。别人用的都是不好的山楂,叶兰用的都是好的山楂,她的冰糖葫芦味道甚佳,城里的那些小姐姐只要看到他们来了,纷纷上前就买。

不仅如此,农村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地也不种了。这些闲地叶兰夫妻接过来去种,有二十多亩。叶兰夫妻俩用勤劳和汗水来支撑这个家。她们决心再苦再累也要把何莲秀培养成功,包括她们的倍倍。由于操劳过度,叶兰的身体日渐消瘦,而且经常感觉胃疼。

何莲秀在高考时,起初她想报南京师范大学,当个老师。后来想到嫂子身体这么瘦,如果有病,自己是医生就可以给嫂子看病,她选择了南京医科大学。大学毕业后,她成了一名消化科的医生,在南京第一民医院上班。她的侄女何倍倍也考上了南京理工大学。

叶兰的身体越来越瘦,经常恶心,呕吐,到医院检查后是胃癌。何莲秀知道这个消息后,非常痛心。为了能照顾嫂子,她想方设法转到了家乡的县城医院,这样方便照顾嫂子。她知道没有嫂子,她哪有今天?她每天下班回到家里,无微不至地照顾嫂子。在叶兰化疗期间,何莲秀做了别人无法替代的工作。叶兰的病越来越重,倍倍抽时间也回到家里看望她的妈妈。

叶兰身体非常虚弱,不能下床了。何莲秀在叶兰的病床前端茶喂饭,洗脸洗脚,精心伺候。如果没有何莲秀的贴心照顾,叶兰挺不过半年。何莲秀是医生,尽管尽心尽力,一年后,叶兰去世了。何莲秀在叶兰的葬礼上哭成泪人,她用自己的积蓄为嫂子办了丧事。后来,何莲秀又让人把家里的旧屋拆除,为哥哥盖成了楼房。

叶兰去世后,何莲秀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她一直念念不忘嫂子。

何莲秀该结婚了,他的哥哥在催她。后来,她与一个姓闻的公务员结婚了。婚后,她生了一个女儿。她看到可爱的女儿,越看越像倍倍,想到何倍倍,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嫂子,想到嫂子有恩与她,不知不觉眼泪就下来了。她擦去眼泪。该给孩子起名字了,叫什么名字呢?为了表达对嫂子的思念,她给女儿起的乳名叫叶香,她的丈夫姓闻,孩子的大名就叫闻叶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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