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话剧：德福巷（7-14场）▏我的视界 我的中国
第七场：上门办案之一
时间：几日后。
地点：马保全家小卖部。
【马思姝提着外卖上，进屋，将餐盒放到了桌上。
马思姝：爸，早餐买回来了，您快来吃吧。
马保全：（拄拐上，慵懒地）什么饭呀？
马思姝：（对着镜子收拾头发）肉丸胡辣汤。
马保全：没买肉夹馍呀？
马思姝：一块饼，一大碗肉丸胡辣汤，足够您吃的了。再吃肉夹馍，不但会撑着您，还会提升三高！
马保全：不想买就说不想买，什么三高四高的。
马思姝：行，只要您能吃，我明儿就给您买。（背起包）爸我去上班了啊？
马保全：你去吧。一会儿法院还要来人呢。（可马思姝没走几步，他又喊上了）你回来！
马思姝：（又返了回来）怎么了爸？
马保全：你妈不在了，爸也不知道该怎么关心你，你的个人问题现在怎么样了吗？
马思姝：我的遗传基因就这样，没我思源姐漂亮，也没法找我志强哥那样的男朋友。
马保全：那店里不是还有好多小伙子吗？
马思姝：店里剩下的，不是炖肉的，就是跑堂的，要么就是买菜的、洗碗的，我一个都看不上。
马保全：谁让你找那些打杂儿的了？颠勺的收入高，你不会在他们之间找吗？
马思姝：颠勺的没结婚的没几个，剩下的不是已经有人了，就是我对他们没感觉。
马保全：嗨！你颜值低，咱家底薄，在这个问题上，你就别太弹嫌了。幸福是属于糊涂人的。高富帅你就别考虑了，只要小伙子对你好，日子能过前去，要我说就行了！
马思姝：爸，话是这么说，可我不甘心。我还在寻找。
马保全：你这娃也真是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高智商的剩女，多的都跟牛毛一样，你就不怕把你耽搁了？
马思姝：爸，我的事你就别管了。你把你身体保养好就行了。（想起了什么）啊，还有，爸，在事故赔偿问题上，您真的不能再固执己见了，弄得我周围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马保全：看不下去他别看。我们该怎么维权，还得怎么维权！
马思姝：维权也得有个度，不能任性，不能想怎么就怎么。都是一家人，平时都处得不错，您别把事情闹得太僵了。
马保全：（生气了）滚滚滚！都这时候了，还胳膊肘朝外拐，替思源那个死丫头说话！
马思姝：什么死丫头，人家做得对着呐。你们就不要再在一起鼓捣猫腻了，弄得……
马保全：（气得把筷子一甩）滚！滚！你给我滚！吃里扒外的个东西！
【马思姝无奈地看了看父亲，嘟囔着下。
【马保全愤愤地起身，柱着拐踱来踱去。
【一男一女两个法官上。
女法官：大叔，您是马保全先生吗？
马保全：是。快进来，屋子小，你们随便坐。
【马保全将餐盒推向了一边。男法官给马保全挪过去一把凳子。
男法官：大叔，您坐。为了照顾您，我们特意上门办案。
马保全：（坐了）你们的服务态度真好。坐吧。
【男女法官坐了，女法官拿出了笔记本，开始记录。
男法官：大叔，那次的事故很不幸，我们都很同情。可是经过我们调查，发现事故发生后，马思源的善后工作做得还是挺不错很到位的，你们……
马保全：对，你说得没错，事故报告出来前，她各项工作都做得都很到位，我们也无话可说。可事故报告出来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就不认账了，什么赔偿都不想承担了。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男法官：站在你们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确实是挺气人的。可按照事故报告、按照律法常规，马思源做得一点都不过分。
马保全：（瞪大眼睛了）看看，看看，难怪我姐父说，在有思源老同学供职的法院，就办不成这个案子。你们一开口就向着她，这让我们这个案子，还怎么办下去呀？
女法官：放心吧大叔，我们一定会依法办事的。
男法官：对，您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诉求，尽管说。
马保全：（理直气壮地站了起来）很简单。死了的人就算了，我们这几个死不了又活不旺的人，今后的看病治疗、吃喝拉撒，她马思源必须管！她不管，我们绝不罢休！
男法官：大叔，您说话别这么霸王项羽好不好？其中涉及到的一些法规问题，我们还没问你呢。
马保全：（收敛了，坐下来）什么法规问题，你问吧。
男法官：你们乘坐面包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系安全带了没有？
马保全：（犹疑了）这个，可能，……大概，……差不多，系了吧？
男法官：可事故现场证实，你们都没系！
马保全：啊对。不是我一个，大家都没系。
男法官：这你们就违反交通安全法了，知道吗？
马保全：路那么好，该爬山的都改穿隧道了，谁还系安全带呀？
男法官：可就是因为你们的安全措施不到位，直接造成了5死4伤！
马保全：如果那辆货车不刮擦，我们的车能冲出高速公路护栏，翻下公路吗？
男法官：大叔，您弄清楚：是你们的面包车爆胎，导致车辆突然向右行使，和那辆货车刮擦后冲出高速公路护栏翻下公路的！
马保全：刮擦时，那辆大货车没有避让比它小的面包车，也得承担责任吧？
女法官：你怎么不说刮蹭时，你们的面包车车速过快，违反了交通安全法车辆行驶限速的法规呢？
马保全：（脖子一扭）那这是司机的事，与我们乘车的无关！（理直气壮地）这也正好说明：马思源应该替她爸爸，继续给我们负赔偿责任！
男法官：可这起事故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责任了！
马保全：这我不管！反正我们几个都成这样了，也干不成工作了，她马思源不赔偿，说得过去吗？她们家的“德福餐饮”生意那么火，一年赚那么多的钱，怎么给灾区捐款都那么大方，给我们几家亲戚做点补偿，就这么抠门儿、就这么小气、就这么拿不出手？她这么六亲不认，还像个明理懂事的晚辈吗？她这么冷血绝情，还有一点点人性可言吗？咹？！
【男女法官看着马保全，惊得目瞪口呆。
【暗转。
第八场：上门办案之二
时间：同日下午。
地点：牛大义家。
【客厅，牛大义转动车轮，闷着头在屋里转悠。
【董晓宇在一旁唠叨。
董晓宇：姥爷，等会儿法官来了，我希望您态度能稍微好一点，别苦大仇深似的一脸旧社会，好不好？
牛大义：你看你说的，人家法官来了，姥爷能不和颜悦色吗？我要给人家动肝火，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董晓宇：好。还有，人家要是问到您的诉求，我也希望您能略微少说一点，别好像人家不赔偿您就活不下去了似的，好不好？
牛大义：这一点我不能苟同。毕竟是我们在打官司，没有诉求打这个官司，我们是吃饱了撑的？
董晓宇：当然，我只是说略微少一点？
牛大义：可以。还有吗？
【男女法官来了，听见屋里在对话，便站住了。
董晓宇：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人家法官说什么，即使再不合您的意，您也要耐心地听着，千万不要动不动就反驳，就跳脚、就脸红脖子粗、就……
牛大义：（失去耐心了）行了行了！大人打官司，你跟着走就行了，哪那么多条条框框！
董晓宇：我还不是怕您把事情搞砸了吗？
牛大义：放你一百二十条心，姥爷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还能摆不顺这事？
董晓宇：可此前您对我姐的态度，就让人觉得您为老不尊，缺涵养、少风度、没有法律观念！
牛大义：（气愤地）你再说一遍？
董晓宇：（鼓起勇气）姥爷，您要是还像对我姐那样说话办事的话，我就不跟你们去打这个官司了！
牛大义：你这小子，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头被门夹啦？你到底是站在哪一国说话呐？你这不是要我们缴械投降吗？
董晓宇：缴械投降才好呢，那样的话，矛盾就化解了，关系就和谐了，世界就太平了！
牛大义：（转换态度）董晓宇呀，不是姥爷我说你呢，你年龄小，不懂事，只知道息事宁人，不知道据理力争。照你这样发展下去，将来怎么好在社会上立足呀？
董晓宇：姥爷，我的事，不要您操心！
牛大义：（哭了）娃呀，你怎么都不想想：你刚初中毕业，就遭遇车祸、就没了妈妈，就没了一只眼睛，……手里没钱，你将来怎么考大学、怎么就业、怎么娶媳妇、怎么养孩子？
董晓宇：（不耐烦地）哎呀姥爷！苦难会使人成长。再说了，天生我材必有用，王八绿豆好对眼，我的未来不是梦。您就不要为我操心啦，好不好？
【董晓宇倔强地将头扭向了一边，牛大义不认识似的看着董晓宇。
【门外的男女法官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敲门。
牛大义：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开门去。
董晓宇：（瞥了姥爷一眼，过去开了门）啊，法官来了，请进。
【男女法官进来。
男法官：在楼道，我们就听到牛叔叔的声音了。
牛大义：不用说，我们刚才的对话，你们都听到了。听到了也好，听到了你们就知道我们在为什么事生气了。坐。
男女法官：可以理解。（坐）
【董晓宇去倒水了。
牛大义：这些天把人气的，血压都上去了。
男女法官：您还得保重身体。
牛大义：怎么保重呀？马思源心那么狠，我们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就很不错了！
男法官：牛叔叔，我们听说，这些年马思源的爸妈，会经常带你们出去旅游？
牛大义：是。他们有钱，拉我们出去到处转转，也是应该的。
男法官：是不是逢年过节，他们都会请你们去“德福餐饮”聚餐？
牛大义：是。他们那儿条件好，想吃什么何大厨就做什么，比外边的餐馆好多了。
男法官：他们带你们旅游、请你们聚餐，你们掏过钱吗？
牛大义：你看你这话说的，要我们掏钱，不显得外气了吗？他好意思开那个口吗？
男法官：你们每次出去旅行，你知道他们要花多少钱吗？
牛大义：不知道，没算过。
男法官：你认为那个账，能算吗？敢算吗？
牛大义：（警惕起来）哎法官，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把我往沟里领呀？
男法官：我怎么把你往沟里领了？
牛大义：我们打官司，是想通过你们要回马思源应该给我们的赔偿，你怎么老把我往他们家带我们出行请我们聚餐花多少钱上领呀？
男法官：因为你们的官司，牵扯到出行、聚餐和赔偿，我们就得把一些事情搞清楚。你不能只算人家应该给你们再补多少钱，而不算人家已经为你们付了多少钱！
牛大义：他们付钱，是因为他们有钱。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董晓宇把茶水放到男女法官面前的茶几上。
女法官：谢谢。
董晓宇：不用谢。
男法官：看来叔叔您什么都懂。可要是将心比心，换位思考，您如果是马恩全、马思源的话，你会怎么做？
牛大义：（被问得目瞪口呆，只得强辩）啊，这个嘛，……如果我是他们父女俩，一不留神也办了个网红餐馆，那么屁股决定大脑，我一定会做得比他们还要好！
女法官：啊，还有件事，我们得跟您落实一下，就是……
牛大义：（烦了）哎！我们找你们打官司，是为了维权，是为了要我们的补偿，你们落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干什么呀？我们几个都惨成这样了，你们做法官的，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怎么净顾着替马思源那丫头说话呀？马思源那么有钱的，头她都已经磕了，还在乎作个揖吗？
男法官：不是的，牛叔叔，我们……
牛大义：行了行了！反正说死说活，说出大天，她马思源都必须给我们补偿！她不补偿，我们就没完！
男法官：大叔！
牛大义：哎哟！哎哟！哎哟哎哟哎哟！我头疼，我腰疼，我腿疼，我浑身疼，我哪都疼。要问什么说什么，你们明天再来吧！
董晓宇：（忍不住地）姥爷——！
牛大义：（指着董晓宇）你给我闭嘴！
【男女法官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暗转。
第九场：上门办案之三
时间：翌日上午。
地点：田凤贤家。
【田凤贤躺在沙发上看手机。旁边的桌子上，置有她老伴的遗像、香炉和祭品。
【保姆小琴提着一条处理好的鲈鱼上。
保 姆：奶奶，鲈鱼收拾好了，我是清蒸好呢，还是红烧好呢？
田凤贤：清蒸吧。
保 姆：好。
田凤贤：小琴真能干，做的饭也好吃。
小 琴：我才慢慢学呢，奶奶有什么不满意的，随时说。
田凤贤：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小 琴：谢谢奶奶夸奖。
【小琴高兴地下。
【男女法官上。敲门。
田凤贤：（坐起身来）小琴，来人了，开门。
【小琴答应着上来开了门。
女法官：请问，这是田凤贤阿姨家吗？
小 琴：是。
女法官：我们是法院来上门办案的。
小 琴：奶奶在等你们呢，请进。
【男女法官进，保姆关了门。
男法官：（见田凤贤艰难地要起身，忙过去搀扶）阿姨，如果不方便的话，您坐着躺着都行。
田凤贤：看你说的。你们来了，我躺着像什么话。坐。小琴，给客人倒茶。
【小琴答应着，去倒茶了。
【男女法官在沙发上坐了，田凤贤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
男法官：考虑到你们行动不便，我们就上门办案来了。
田凤贤：给你们添麻烦了。
女法官：事情我们都已经清楚了，这次出去的四个家庭，有伤有亡，都很不幸，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田凤贤：（叹了口气）世事难料，这就跟兴运抽奖一样，一不小心，给砸到我们头上了。
【小琴端茶上来，放到了茶几上。
男女法官：谢谢。
小 琴：不用谢。
【小琴过去，站在了田凤贤身旁。
【女法官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
男法官：阿姨，我们上门，主要还是想听听您对这个案子的看法，看看您还有什么要说的、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还有什么具体的诉求？
田凤贤：其实也没什么说的。出事后，马思源每件事都处理的很好。只是事故报告下来后，她心里有点失衡，觉得此前已经付出那么多了，就不想再对我们这些人做任何的补偿了。我们咋一听，怎么都不服气。她怎么能这样呢？这也太不尽情理了吧？就这样，叮叮咣咣，你来我往，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最后就闹到法庭上来了。
男法官：您觉得马思源做得过分吗？
田凤贤：按理说不过分。我事后问过许多人，都说马思源此前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现在这么做也不算离谱，换给谁都会按惯例做事的。
男法官：那你们怎么还要坚持起诉马思源呢？都是亲戚，坐一块儿好好商量一下，看问题怎么个解决法，不好吗？
田凤贤：我当时在气头上，也说过过头的话。可其他两家都坚持起诉，我也就不好坚持了。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随大溜。想想也是的，我都不能工作了，老伴又没了，孩子们也不在身边，现在吃喝拉撒都离不开保姆，也挺无奈挺可怜的，就把良心撞进口袋，跟他们一起这么做了。
男法官：阿姨，您真理智，真开明，真好。
女法官：就是的阿姨。人们要都能像您这样看问题想事情的话，我们的调解工作，就好做多了。
田凤贤：我也是这两天，才清醒过来，才想到放下自我，抛弃成见的。你们看着办，官司怎么判，我都没意见。
女法官：阿姨，您这话说的，太让人感动了。
男法官：就是，我也从阿姨这里，学到了许多东西。
田凤贤：（一笑）没那么夸张。
【马保全柱着拐来了，上前敲门。
马保全：小琴，开门，我来了。
田凤贤：马保全来了，他可是个刺儿头，说话没有把门儿的，你们可得多包涵。
男法官：没关系。他来了，我们正好接着办案。小琴，开门。
【小琴答应着，去开门了。
【男女法官坐做了迎战准备。
【暗转。
第十场：上门办案之四
时间：两日后。
地点：“德福餐饮”办公室。
【男法官在看材料，女法官在用计算机对着几沓发票结账。
女法官：（伸了伸手臂，扭了扭腰身）终于让我给算完了。他们的几次出行，吃住行、买门票、购纪念品、还有加油过路桥，成本都不低呢。
男法官：就是。还有这些聚餐钱，都是花起来容易；可账，根本就不敢算。
【马思源上，吕志强马思姝闲事主任小米石头也跟了过来。
吕志强：（看着你一沓沓发票，吃惊地）我的天，这么多的发票！
小 米：就是，几个家庭出外、聚餐，花销能少吗？
马思源：这只是我找到的近两年的一些发票。其它的发票我爸我妈早销毁了。
小 米：通过这件事，我真是开了眼了。世上竟还有这种人呢，享受时心情大好食亲财黑吃肥丢瘦，担责时怨天尤人计算盈亏一味索求。
石 头：这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不足吃月亮。
马思姝：（不满地）你们这是在说我爸呢。
吕志强：除了你爸，还有你姑父、你舅妈。怎么平时都看着好好的，一遇到利益问题，就变得我们都不认识了。
小 米：就是。有些事我也是见证者。我看出来了：马董马总就是做得再多，他们都习以为常了，不会感动了；特别是现在，马总一旦做得不顺他们的心不合他们的意，他们就会怨恨不满，甚至反目成仇！
闲事主任：思姝，说不好听的，你爸做人做事，是有点训眼！
马思姝：我也不喜欢我爸他们这一点，便宜占惯了，一旦占不上了，或者遭拒绝了，就觉得大伯大妈和我姐吝啬小气不近人情了。看看，现在居然发展到起诉打官司的地步了。真是的，整得我的脸都没地方搁去！
马思源：行了行了。人家是来上门办案的，你们来做什么？
小 米：我们想来看看上门办案是个什么样子，也想说说我们对这个案子的想法。
马思源：这样不好，会干扰法官正常工作的。
男法官：不不不，一点都不妨碍我们工作。我们也正想听听各方民众对这个案子的意见呢。
小 米：马总你看，人家法官并不嫌弃我们多事。
马思源：我是怕你们说话会向着我这个被告，对那几家亲戚也就是原告不公平。
女法官：公平不公平，我们会分辨。你们大家对这个案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何胜爷走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边。
吕志强：我的话很简单。马家人在我们德福巷有口皆碑，这家人不但对亲戚朋友关爱有加，对街坊邻居对客商员工对进店食客，也是亲如兄弟童叟无欺。我就希望你们在办这个案子的时候，能够多做调查，综合考虑，不要被那些能哭会喊爱叫的人所迷惑，冤枉了这世上真正的好人！
小 米：我希望法律能伸张正义，不要让有些好占便宜的人得寸进尺！
闲事主任：就是的。现在亲情变味儿、道德绑架、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的事，在社会上已经屡见不鲜了，得想办法把这股歪风邪气刹住！
马思姝：对。我爸就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我也希望你们能够用判词，教我爸长点记性、得些教训！
马思源：（嗔怪地）你看你们，一个个都说了些什么呀？
吕志强：（坚持）我们说了些什么？我们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小 米：就是。有些事，我们都实在看不下去了！
马思源：看不下去也得看。我也反感自私、贪婪，可自私、贪婪是人的本性，是社会进步的基础。人心难满，欲壑难填，我们再反感，它也是正常现象！
闲事主任：贪婪毒害了人的灵魂，仇恨隔离了世间的真情，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小 米：对。如果法庭需要证人什么的，我愿意出庭。
马思姝：我也愿意。绝不能再任由我爸这种人“和尚吃八方，雁过也拔毛”了！
马思源：（生气地）思姝，你今儿是怎么了你？你是不是故意在说这种话？
马思姝：（哭了）姐，想出游的是他，爱花钱的是他，出车祸闹事的是他，煽忽着把你告上法庭的还是他，我都为有这么个爸爸脸红，你怎么反倒替他说起话来了呀？
马思源：他做事再怎么过分，我们做晚辈的也不能说这种出格的话！
马思姝：他不想好好做人，我还想在德福餐饮干下去呢！
马思源：那你也得好好说话！再说，谁也没想着辞退你呀？
何胜爷：（乐呵呵地上）好热闹呀！
马思源：呀，何胜爷，您来的正好。就案子的一些事，我正想请教您哪。
马思姝：就是。一头是我思源姐想照章办事，一头是我爸他们在纠缠不放。大家都觉得是我爸他们不讲理，可刚好把我夹在了中间。我好尴尬！
吕志强：何胜爷，您说说您对这个案子的意看法吧？
何胜爷：我有年岁了，思想落伍了，观念跟不上趟儿了，说什么都说不到点儿上了。
马思源：不不不何胜爷，您千万别这么说。您是我们家的恩人、贵人，是我马思源最敬重的人。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就想听听您对这件事的看法。
何胜爷：也许是我老了的缘故吧，我看问题的角度，就跟你们年轻人不大一样。
大 家：譬如呢？
何胜爷：譬如说吧，有些老人倒地被人扶起之所以讹人，有些落水者被救时之所以拖拽救他的人，我认为多半不是因为他们变坏了、想害来救他的人了，而是他们的脑子一时迷糊了，被急于脱困解危的想法给控制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哦”了一下。
马思源：（感兴趣地）有道理有道理。何胜爷，您继续说。
何胜爷：其实静下心来想一想，他们那样也都是人的本能，都属于正常现象。所以老朽认为：人生在世，不可失却平和之心、宽容之心、感恩之心。
大 家：对！
何胜爷：一颗感恩的心，就是一粒平和的种子，是一种责任、自立、自尊，也是人生的一种境界。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为一些不该嗔怒的事情嗔怒，是会生病的！
大 家：是！
马思源：（感动地）何胜爷，您说的太好了。怪不得我爸说，无论是烹饪技艺还是人生之道，您都是他的导师！
男法官：是。这真是“听爷一句话，胜读十年书”！
何胜爷：（摸着下巴笑了）我知道，你们这都是在恭维老朽我呢。
大 家：没有没有没有。
马思源：何胜爷，您继续说呀？
何胜爷：我不能再说了，再说，就妨碍法官办案了。
男女法官：怎么会呢。
何胜爷：你们忙吧，老朽的强项不在这里，在厨房里哪。（笑着下）
男法官：好了。你们说得都很对，都很有道理。现在，我把我们的一些情况，跟你们交流一下吧。
马思源：好。
男法官：（拿出一张图纸，展开）因为你们这起案件涉及人员复杂，除车内幸存者以外，还有伤亡者的亲属。所以，为了理清关系，我就围绕你们这起事故，画了一张简易的家谱图。
【大家好奇地围了过去。
马思源：您真细心。
女法官：老刘一向以画家谱办案出名。这是他的绝技，已经成功地办了不少案子了。
男法官：但落实到你们这起案件，效果却不是很明显。
马思姝：因为我爸是搅屎棍子，整得你们不好办案。
男法官：不能这么说。不过我们几次上门调解，遇到的情况，还真是很特别。
女法官：对。有的态度很坚决，根本就不接受调解，说什么都要诉讼，都要赔偿；有的态度则比较和缓，但出于情面，只能选择随大流。
马思源：这也很正常。
男法官：马思源，你是这个案子的被告，我们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你对这个案子的想法。
马思源：（平静地）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
吕志强：（阻止）停一下停一下。根据你平日的行为操守，做人原则，特别是听了何胜爷那番话，我就知道你想说、会说、要说什么了。因为你善良。可我现在要对你说的是：善良也要有底线、有原则、有棱角、有锋芒，善良也得分什么场合、对什么人。在这个世界上，你若是好到毫无保留，对方就敢坏到肆无忌惮！
小 米：对。善良是很珍贵的，但善良要是没有长出牙齿来，那就是软弱！
女法官：是是是。没有棱角的善良，不仅不能向世界传达你的善意，反而输送了你的怯意；没有原则的善良，会让真正的朋友寒心。
马思源：（感动地）谢谢大家。我明白大家的意思，也知道该怎么照何胜爷说的做。（坚定地）我有我的做人原则，我也不想让道德绑架在我身上畅行无阻。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愿意配合法院调查审理，也希望法庭能依照法规办案！
【闲事主任叫着好，带头鼓起掌来。
【吕志强马思姝小米石头也鼓起掌来。
【男女法官则以异样的眼光，看着马思源。
【暗转。
第十一场：法庭宣判
时间：几日后。
地点：“德福餐饮”办公室。
【被告马思源与原告马保全牛大义董晓宇田凤贤分别坐在台前。街道办主任老霍管段民警小宁闲事主任和吕志强马思姝小米何胜爷及几个男女街坊邻居或坐或站在后边旁听。
【看不见审判长和法官，只听得见审判长的声音。
审判长的声音：本法庭认为，此案在学术界被称做“好意同乘”案件，即无偿搭乘他人驾驶的车辆发生的交通事故。经相关部门认定，事故是由面包车爆胎所致，各方均无责任。
而作为对事故不承担任何责任的马思源而言，在承受父母双亡沉重打击的情况下，仅仅因为是自己父亲开的车，在事故责任没有认定前，就对所有事故伤亡亲属的善后工作做了极为妥当的处理和赔偿，花费高达53万人民币。而在事故责任已经明晰的情况下，其他受伤亲属再要求马思源承担赔偿责任，本法庭认为于情于法都说不过去。
【现场一片哗然。有人赞成，有人反对，有人在偷笑。
【马保全牛大义心情明显不悦，嘴在不停地叨叨。
【田凤贤董晓宇脸上露出了笑容。
【街道办主任老霍管段民警小宁闲事主任和吕志强马思姝小米何胜爷在满意地交头接耳。
【马思源的表情很平静。
审判长的声音：所以，本法庭宣判：依照事故各方均无责任的认定，被告马思源，不用对其他车祸伤者再做补偿。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马保全牛大义的脸立时变绿了。
【社区主任老霍管段民警小宁闲事主任和马思姝小米石头及一些人高兴得鼓起掌来。
【马思源何胜爷田凤贤的表情依然平静。
马保全：（歇斯底里地）我反对！我抗议！我不服！
审判长的声音：请安静！《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147条规定：当事人不服地方人民法院第一审判决的，有权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15日内向上一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当事人不服地方人民法院第一审裁定的，有权在裁定书送达之日起10日内向上一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也就是说：如果原告对我们法庭的判决有异议，就有权在15日之内，向上一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
马保全：（站起来吼道）我不服！我要上诉！你们私底下，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勾当！我要揭发你们！
牛大义：（不满地）就是嘛，案子怎么能这么判呢！
田凤贤：（劝解两人）哎呀，法庭已经这样判了，咱们就算了吧？
马保全牛大义：（冲田凤贤吼道）不行！
审判长的声音：好。上诉是你们的权利。只要你们有我们任何人收受贿赂违规办案的证据，我们也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法规处罚！闭庭！
【全场鼓起掌来。石头打起了呼哨。
【马思源抿嘴笑了。
【暗转。
第十二场：情满社区
时间：接上场。
地点：社区办公室。
【灯未亮。传来小米打电话的声音：马总，我是小米，您现在人在哪里？
【马思源的声音：我们在家具城看家具呢。
【小米的声音：你们赶快回来吧？
【马思源的声音：有什么急事吗？
【小米的声音：闲事主任打来电话，说德福巷来了一对儿母女，摆着“寻找德福巷佛坪肇事面包车车主”字样的白布，长跪不起，景象凄惨。
【马思源吃惊的声音：啊？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小米的声音：在社区办公室，管段民警小宁、街道主任老霍，都去了，也叫你们赶快去呢。
【马思源的声音：好。（嘟囔）欸，事情怎么就没个完呢！
【吕志强的声音：不要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到问题酌情处理就行了。
【马思源的声音：好。啊，小米，端两碗泡馍和两个小菜去。
【小米的声音：知道了！
【灯亮。
【马思源吕志强小米与街道主任老霍管段民警小宁围着那母女俩，看着她们吃羊肉泡馍。母亲吃得有些急，姑娘吃得挺斯文。
【母女俩吃完了泡馍，小米递过去纸巾。
马思源：吃好了么，没吃好再来点……
母 亲：（擦着嘴，满意地用方言）吃好咧，我们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我都吃撑咧。
马思源：姑娘吃好了没有？
姑 娘：吃好了。谢谢你们，多少钱？
【见姑娘要掏钱，马思源急忙拦住了。
马思源：（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买羊肉泡馍的，只要你们喜欢吃就好。
母 亲：吃饭不给钱，那多不好意思？
马思源：没什么。既然你们吃好了，那就把你们要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吧。
小 宁：就是。只要你们的事情与我们德福巷有关，我们就不会放着不管。
老 霍：对。现在，我们街道的社区的派出所的还有德福餐饮的人都在，你有什么话什么问题就直说，我们一定帮你们解决。
母 亲：（感动得哭了）谢谢。你们大城市的人真好。欸，说起来也真不好意思。我是佛坪刘家洼人，我娃他爸是个货车司机，那天下午给人送货回来，头给受伤咧，包的纱布，说是一辆面包车与他的车发生了刮擦，面包车冲出了护栏，他的车撞上了栏杆，头给碰伤咧。说那辆面包车上的人可惨咧，死的死伤的伤，他都不敢看。而他呢，只是头上碰了个口子，医生给止了血包了伤口，他觉得没事咧，加上车也能开，就上路给人送货去咧。
马思源：后来呢？
母 亲：谁知娃他爸把货卸给了人，到家后吃了顿饭，头就觉得不对劲咧，疼得要死要活，满地打滚。我急忙叫人把娃他爸送到医院。（哭了）可医生抢救了半天，……娃他爸……还是丢下我们娘俩，……走咧！
【姑娘也跟着母亲哭了。
吕志强：医生说是什么个情况？
小 宁：对，死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母 亲：（哭道）医生说是脑震荡引起的脑出血。我说是孩子他爸的车被面包车刮擦，咚的一下撞了栏杆，他的头咣的一下……给怼到车窗帮子上咧。……医生说……那就是死因！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母 亲：（抹了把泪）村里人说，事出有因，总得有人为这事负责。我就去找了车老板。可车老板说这事跟他们没关系，修车的钱有保险公司赔，我们都没问你们要，够意思咧。说你们要找，……就找肇事车主去。可孩子他爸回来，只给我说那辆面包车是西京德福巷的，说车主死伤惨重，当时就没好意思追究，我们娘俩……就瞎黜黜地找来咧，还不知道能不能找着！
【马思源吕志强听着，对视了一眼。大家则在窃窃私语。
母 亲：现在家里，就剩下我孤儿寡母咧。没考上大学，还想复读一年，看不能考上大学。可现在，娃她爸不在咧，家里的天就塌咧，……家里还有地要种，……我都不知我娘俩往后的日子……该咋过呀？（哭了）……我们说是来找肇事车主的，……可我们啥证据都没有，……光记住了个德福巷，……即就是找着人家，人家认不认这铆，……我们都不知道。……我实在都没办法咧！
老 霍：大嫂，你别着急，事情有事情在，我们一定会为你负责到底的。
母 亲：（感激涕零）谢谢！谢谢！
【马思源把吕志强拉到一边。
马思源：情况显而易见，我们该怎么办？
吕志强：我觉得我们应该担责。你说呢？
马思源：我也是这么想的。（走过去）大妈，您别担心，这事您找对人了。我们就是面包车车主的家人，我们会为大叔的事负责的。
母女俩：（感激地）谢谢，谢谢，我们可是遇到好人咧！
马思源：这件事我想这样处理：我给您五万元抚恤金，您回去补贴家用；然后，您把您女儿交给我，她要复读考大学，我供她复读考大学；她要在我店里打工，我安排她在我店里打工。您看这样处理行不行？
母 亲：（惊喜地）呀！这太好咧！娃呀，咱到阿达找这么好的老板去？谢谢！谢谢！娃呀，快给恩人磕头！快！
【见母女俩感动得要下跪，闲事主任急忙拉她们起来。
闲事主任：别别别，别这样。是我们德福巷的事，我们德福巷的人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老 霍：就是就是。你们放心，有我们德福巷的人在，你们娘俩的日子，就不会过不前去！
姑 娘：（感激地）叔叔阿姨们，我谢谢你们了。（鞠躬）你们给我们家抚恤金，还我安排我学习工作，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们的大恩大德。（面对马思源）今后，我一定努力学习好好干，一定活出人样来！
【大家叫着好鼓起掌来。
第十三场：湘子门下
时间：几日后的清晨。
地点：湘子门彩绘牌楼下。
【有人在晨跑，有人在练拳，有人在阅读，有家长在送孩子上学。
【有蹬着三轮车送货的商户进了巷子。
【四街坊聊着天上。
男街坊：听说了么，与德福餐饮面包车刮擦的车主回去后给去世了，母女俩昨天拉了个条幅，给寻肇事车主来咧。
女街坊：知道。听说让闲事主任给碰见了，把人带到了社区，又叫来了管段民警小宁、街办主任老霍，还有德福餐饮的马思源。
老街坊：这事马思源处理得好，给了娃他妈五万元抚恤金，又安排娃在店里打工，感动得母女俩直趴下磕头。
抱娃街坊：对对对，大家知道这事后，都夸马思源做人厚道，处事靠谱！
男街坊：可马保全知道这事后，给气了个半死。骂马思源对别人宽厚，对亲戚残忍，简直是亲疏不分，见死不救！
女街坊：那他说的不对。事情归事情，亲戚归亲戚，亲戚也得按规则办事，不能没边没沿地由着他的性子来，由他把道德绑架进行到底！
老街坊：就是的嘛。自己为人做事越外，还怪罪别人呢！
抱娃街坊：法庭判得好。就是不能给这种爱占便宜的人惯这瞎瞎毛病！
大 家：就是的嘛！
【四街坊聊着天下。
【马思源与秦永信跑步从左右两侧上。碰上了。
秦永信：（停下来）真巧，又碰上了。
马思源：是。案子的事，多亏你回避了，要不也够你忙活的了。
秦永信：民事纠纷都这样，周折多，费口舌。你们这个案子，最好的结局，也只能是这样子了。
马思源：可我三叔我姑父不服气，不但不接受法庭的判决，还说法官有收受贿赂的嫌疑，跳着脚地要上诉。我舅妈怎么劝都没用。
秦永信：人老了，爱钻牛角尖，难免固执任性。也许过两天，他自己都会觉得没意思的。
马思源：但愿吧。欸，这些天，我是把坏人做到底了。
秦永信：可大家不这么认为，特别是那母女俩的事，你那样处理，口碑好得在德福巷都摇了铃了！
马思源：不管我三叔他们怎么看，母女俩的事，就得那么做。
秦永信：对对对。
【吕志强与闲事主任急匆匆地来了。
吕志强：思源，不好了！
马思源：怎么了？
闲事主任：还是我来说吧。我昨天去医院看病，无意中看见你三叔也在医院，气色很不好。他走了后，我就去问了下医生。医生说你三叔患了结肠癌，得做手术。可你三叔有顾虑，一怕手术花费多；二怕下不了手术台！
马思源：这怎么行呢。
吕志强：就是嘛。
闲事主任：这种事，家属得出面拿主意。
秦永信：思姝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吕志强：思殊跟她爸一样，也是那种见便宜就上，见掏钱就让的人！
闲事主任：可这号事，她是躲不开的。
马思源：（突然想起什么）呀！我三叔是不是因为得了结肠癌，才那么急切地闹着想多要赔偿的？
吕志强：有这可能。
闲事主任：嫑多想，他的病是才查出来的。再说，像他这种整天愁眉苦脸老像谁欠他了钱没有还似的人，也容易得癌症。
马思源：看来，我三叔的病还真是我说的那种情况了。我现在觉得，我有些话说的、有些事做得，……也太不尽人情了！
吕志强：不不不。即使是那种情况，你也不用责备自己。从原则上讲，在赔偿这件事情上，赔他是情分，不赔是本分！
闲事主任：对！
马思源：那现在面对我三叔这号事，我们从情分、本分上，应该怎么做？
吕志强：我觉得应该从亲情上考虑，把这事像孝敬父母一样地尽力去做！
马思源：好！
闲事主任：嗳！这就对咧。打官司的事闹得你们之间都不美气，在这件事上你们主动一点、宽厚一点，我想你三叔，跟你们也就冰释前嫌咧。
马思源：谢谢您闲事主任。您提醒得对。这事我们一定得处理好！
秦永信：（笑道）呀，你三叔要是还在气头上，你们去他家，他连门都不让你们进，怎么办？
马思源：（坚定地）那我们也得去。不管怎么样，亲情还是要维持下去的。
吕志强：我看，我们到时候就把你俩大神都叫上，一起去，省得我们遇到尴尬，连个打圆场的人都没有。
马思源：我看这个行。
闲事主任：（一笑）嫑怕，你三叔心眼虽然小，但也容易见钱眼开，你们诚心对他，他还能把你们赶出去吗？
秦永信：就是就是。
马思源：好。那到时候，我们就请你俩跟我们一起去？
闲事主任、秦永信：没问题！
【暗转。
第十四场：以善致善
时间：翌日晚。
地点：马保全家。
【拆了矫形器固定板和支架的牛大义田凤贤围着马保全在聊天。
马保全：（痛苦地）欸，我这一病，还怎么上诉、还怎么打官司呀？
田凤贤：要我说作为老人，你把身体保重好就行了。为一点钱，争什么呀？钱再多，死了也带不进棺材去！
牛大义：就是。我现在也慢慢想通了。苦熬一生，一点意思都没有。
田凤贤：外面好多哥们姐们，坐在一起，都是在控诉，都是在抱怨。好不容易把儿女拉扯大了，还得花钱给他们买菜做饭洗衣服打扫屋子，有了孙子看孙子孙子大了又是接送上学上辅导班，又是陪着做作业，整天忙了个鬼吹火，还落了个不是人，真不如死毬算了！
马保全：就是。我还没孙子，都已经颇烦得不得了了。我们倒是活个什么劲儿呀？
牛大义：别这么悲伤，改革开放四十年了，我们也得好好享受一下改革的红利，过几天舒心日子。
马保全：你当然无忧无虑了。甚至乐得都想再娶个年轻媳妇，焕发青春呢！
牛大义：嗨！别提了。要不是胡骚青，也不会出这么多破事！
田凤贤：马思姝呢，怎么我们来了半天，也不见她人呀？
马保全：欸，在屋里睡大觉呢。
牛大义：年轻轻的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马保全：嫌我贪婪、事多、影响她了，说她都没脸去德福餐饮上班了！
牛大义：嗨！我们的事是我们的事，跟她倒有什么关系呀？
马保全：这事儿是跟她没什么关系，可自从得知我患癌以后，就跟她有关系了。不管吧说不过去，管吧又掏不起那医疗费。除了哭，除了告诉你们，就是抱怨我跟马思源把关系搞僵了，把能走的路都给堵死了。这两天，我也是苦闷烦躁得没办法，死的心甚至都有了！
田凤贤：别别别。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吗？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呢。
【马思源与吕志强提着礼品来了，后边跟着闲事主任和秦永信。
牛大义：就是。你也有医保，国家对治疗大病扶持政策的力度也是越来越大了，再说……
【马思源敲门。
田凤贤：来人了。（起身过去开了门）呀，思源和志强来了，闲事主任和秦永信也来了。请进，请进。
【马思源吕志强闲事主任秦永信进了门。
【马保全与牛大义立马就不自在了。
马思源：呀，舅妈和姑父都来了？
牛大义：啊，听说你三叔病了，我们一起来看看。
【马思姝从里屋出来。
马思姝：思源姐，志强哥，你们来了？
马思源：我们来看看你爸。
马思姝：（挪凳子）闲事主任坐，秦大哥坐。
【闲事主任秦永信坐了。
马保全：（看着马思源吕志强，冷冷地）你们怎么来了？
马思源：（笑道）我们听说三叔病了，特地来看看。
马保全：（身子一扭）我担待不起。
田凤贤：（不满地）保全你干什么呀？有理还不打上门客呢，何况你还没占什么理！
【 马思源吕志强笑着把礼品放下。
马保全：我怎么就没占理了？难道马思源不给亲戚做赔偿，却给外人称大方，就占理了？
马思姝：（不满地）爸！您正常一点好不好？
马保全：我哪不正常了？
马思姝：您看您刚才，都说的什么话呀！
马思源：（拉过马思姝）三叔，我们是自家人，是亲戚，也是普普通通的公民，公民说话办事，就得按规则来，不能由着性子来，更不能搞道德绑架！
马保全：谁由着性子来了？谁搞道德绑架了？你要是对我们这些人稍微好一点，我们能跟你这个做侄女的人打官司吗？
吕志强：三叔，打官司很正常，法庭那样判决，也有它一定的法规依据。我们都应该抱着一颗平常心，来看人看事，这样心理就平衡了。
马保全：（瞪起了眼睛）你说的意思，是我心理不平衡是吗？马思源对外人那么好，对亲戚这么狠，换了是你，你心里能平衡吗？
马思源：三叔，这不是一回事，事情该怎么处理就得怎么处理。这些年我们家对亲戚们怎么样，我想我不说大家都清楚！
闲事主任：就是嘛保全。你不妨也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车祸责任与你无关，别人要你没完没了地赔偿，你会答应吗？这事要换成别的人而不是马思源，你去找人家没完没了地要赔偿，人家能答应你吗？
【马保全没话了。
田凤贤：对对对，闲事主任说得对，遇事换位思考一下，就容易想通了！
牛大义：就是。这些天巷里人的议论，我们也听说了，我们确实有点……
马保全：（态度依然抵触）对。巷里人的议论，你们都听说了。都在骂我马保全为老不尊，自私自利，贪得无厌，蛮不讲理，把人家马思源在往死里逼呢！
牛大义：保全，这些天我也想了，咱们做的，是有些过了。
田凤贤：就是就是。咱们人一老心一急，加上爱钱怕死没瞌睡、三昏六迷九糊涂，说话办事，就容易出错。马思源、吕志强，你们可别多嫌我们这些老糊涂！
马思源：姑父、舅妈，你们千万不要这么说。
马保全：（说起了风凉话）我知道，事情都是我不对，我没眉眼，爱占便宜，连带着你们也受了影响、落了闲话。对不起！
田凤贤：哎呀保全，你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啊？
牛大义：就是的保全。对有些事，该忘的就得忘，咱都别再计较了，哈？
【马保全噘着嘴，动了下身子。
马思源：三叔。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很正常。因为是人，都渴望被爱、被拥抱、被理解、被接受。这都没有错。我们是亲戚，是亲戚就应该惜缘惜福。可由于我年轻阅历浅，在一些问题上，考虑不周，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请你们谅解，不要再生气了。气大伤身。
牛大义田凤贤：（感动地）思源——！
马思源：三叔，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当年，我爸妈下乡回城，工作不好找，成婚没地方，是三叔腾出老屋，接纳了他们；改革开放了，是三叔、姑父、舅妈你们几家出主意想办法，凑钱帮我爸我妈租了门面房，卖起了“知青羊肉面”；我小时候，也是三叔得空就带我到处玩；有一次我被车撞了，失血太多，也是三叔卷起袖子给我输血，硬是从死神那儿，把我拉了回来！
马保全：思源，你别说了，那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牛大义田凤贤：是呀！
马思源：是您应该做的。可您现在身患重病了，我也得设身处地地关心一下您，给您把病治好！
马保全：（感动地看着马思源）思源，你真是这样想的？
马思源：我就是这样想的。您患的是结肠癌，医生说问题不大，发现的也早，做手术就能治好。而选择保守治疗，弄不好就会误事，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秦永信：就是的保全叔。好多明星轻信什么高人、大师的那套疗法，最后把病都给耽搁了，钱再多都换不回他们的命来！
马思源：三叔，我们已经给您联系好了医院，约好了主治大夫，备足了住院费用，您只要明天入院，配合治疗就行了。
马保全：（感激得都哭了）思源，我还以为我做人不好，跟你闹翻了，你再也不会理我了，……没想到，……你对我这个烂人，……还这么关心！
马思源：三叔！我知道您这些天对我有看法。可您要知道：每个人都有他的处事原则和做人底线。站在我的立场上，拒赔亲属后续费用，是照章办事；关照死亡货车司机家属，是出于怜悯；而帮助三叔您住院治病，则是亲情使然！
秦永信：看看马叔，您这个侄女考虑问题处理事情，多周全的！
田凤贤：是是是！我们思源说话办事，就是合乎情理！
牛大义：就是就是。有时候由于我们理解跟不上，把娃就错怪了。
吕志强：这都没什么。三叔，您明天就去住院治疗吧，主治大夫是他们的科主任，做这种手术对他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马保全：好好好，谢谢你们帮三叔这个忙！
马思源：三叔，不但您的忙我要帮，所有亲戚的忙我都要帮。鉴于你们几位老人的现状，我还得加倍努力，把生意做好。这样才有能力更好地照顾你们！
马保全、牛大义、田凤贤：（感动地）思源——！
闲事主任：你们看看，思源对如何关照你们，想得多周到！
牛大义：（高兴地）是是是。那这么说，我婚姻被骗的事，你们也会管了？
马思源秦永信：会管的！
马保全：就怕我们事多，惹你们嫌弃！
马思源：（笑道）嫌弃也不能抛弃。谁让我们是亲戚呢。
马思姝：（感动得哭了）思源姐，志强哥，天底下，……没有比你们再善良的人了！
马思源：别这么说。思姝，你这些天就别去上班了，专门带薪在家伺候三叔，好不好？
马思姝：好。（想起了什么）思源姐，志强哥，我有私心。我爸病了，可我平时花销大，拿不出那么多的钱缴住院手术费，又不好意思对你们说，差点把我爸的病给误了。……我真是……
马思源：不说了不说了。你还是赶快准备你爸住院手术的事情吧。
马思姝：思源姐，志强哥，我以后一定好好向你们学习，努力工作，孝敬老人，做一个有理想，肯担当的年轻人！
马思源：嗨！你姐你哥有什么可学习的。尽自己所能，把周边的人关照好，才是正道理！
闲事主任：对对对。这就叫“做亲戚，是缘分，打断骨头连着筋；人间亲情最重要，互帮互敬才是真！”
【大家高兴地叫着好鼓起掌来。
【在音乐与大家的掌声中，灯灭。
【灯亮。演员谢幕。
剧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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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简介
王文明，男，五零后，供职于东航传媒，陕西省作家协会、电影家协会会员。曾任《人民武警报》《中国民航报》记者、《西北航空》《东方商旅》杂志编辑部主任等职务；也曾出版《透明人生》《卧云枕月》等书籍，创作《高成低就》《生死追随》《阎敬铭》等影视舞台剧。
电影剧本《让那朝阳显出来》获2011“夏衍杯”电影剧本征集评选创意剧本奖，电影剧本《一代名旦魏长生》获第二届“北京影协杯”优秀电影剧本奖，电影剧本《班超定远》获第二届全国少数民族题材影视剧本遴选入围奖，电影剧本《情迷打箭炉》获第七届“重影杯”电影剧本征集提名奖，电影剧本《酷哥神犬》入选福建省重大文艺创作项目库2016年度“入库项目”，话剧剧本《白鹿原之白灵》作为A类剧本入选甘肃省戏剧大省建设剧本库首批入库剧本，话剧剧本《雪莲花开》获第四届“曹禺杯”优秀舞台剧本奖。
电影剧本《绿水青山》即将在湖北黄石与德国埃塞拍摄。
邮编：710082
地址：西安市桃园南路公园天下小区8号楼1单元1704室
手机：133592060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