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清晨时分,在一阵轻轻浅浅的啾啾鸟鸣声中自然醒来,扫了一眼手机月历,已经是五月上旬的最后一天了。
吃罢早餐,再次漫步在那条熟悉的窄窄街路,叫它小巷其实更为贴切,那是一个稍稍远离闹市,车少人稀的所在。路的一侧是一大片被高大的围墙圈起的绿地,不知在哪一年种下了密集的树木,年复一年,树木日趋葱茏。围墙上虬曲的枝干旁逸斜出。初夏的阳光透过丰盈的树叶缝隙洒下一地斑驳,不是很刺眼,照在身体上很舒服。
微风乍起,一大片柳絮突然徐徐飘进视野,之所以说它们来的突然,是因为你之前根本没注意到它们的存在,仿佛一下子就从哪个不知名的角落,或者某处高高的屋顶,亦或一片枝叶扶疏的林间悄无声息地冒出来了一般。洋洋洒洒,娉婷袅娜如新雪初降。少顷,风渐渐止息,那舞动的曼妙身姿亦停止了摇曳,轻轻盈盈地跳落在路边,轻轻合上了双眸,它们也会累的吧。
一辆汽车绝尘而去,带起一股不大不小的气流,惊扰了地上休憩的柳絮。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原地款摆了一下腰肢,又似不情愿地懒懒地挪动了一下脚步,旋即安静了下来,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不曾发生过。继续匍匐在地上沉睡,间或以肉眼微不可见的幅度轻轻颤动一下身躯。
又是一阵微风袭来,它们再次被唤醒,一团团毛茸茸,如半透明的空气般被裹挟着前行,互相推搡着,翻滚着,跳跃着,旋转着……
不知道它们究竟飘了多久,最后又将飘向何处?田间,地头,屋顶,沟渠,庭院,河岸……幸运的,扶摇直上后再栖身田间地头,发芽生根,时运不济的,落在屋顶藏身瓦砾,终年不见天日,亦或附身流水,如浮萍一般终身漂泊无依。
风再一次扬起,穿过林间,拂过柳梢,柳树款摆着,呓语着,树叶间隙那一片片逸出的柳絮,仿佛是它的梦。梦里有天高云淡里炽烈秋阳温暖的怀抱,有寂寂冬夜凛风呼啸里的漫长等待,有阳春三月第一缕阳光洒播下的窃喜,有四月春尽时作别最后一缕微风的点点清愁,还有对未知宁夏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浅浅期待……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度与泰娘娇。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手机里那首《一剪梅·舟过吴江》不知不觉地循环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