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夫(1)
我姐夫是个好人,可是却被好人给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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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事的时候,我姐夫是后山角的村长,我姐姐嫁给她以后,就跟着他在那里住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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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弟柏树子被狼吃了以后,我姐姐和我娘一起疯癫了半年多,日子才又回到了她没有孩子之前的平静,我姐夫在外面忙,她就在家里磨面,洗衣,劈材,做饭,一心一意地在家里做她的贤内助,就像那时候的大多数农村女人一样。
由于我姐夫是村长,我姐姐也受村民们的尊重,不管年纪大的还是小的,都喜欢管她叫姐,她叫宋菜花,所以也有叫她菜花姐的。
我姐虽然命不苦,但她却是个不幸的女人,她辛辛苦苦生了一个孩子,死了,然后又辛辛苦苦地用她的奶水把我弟弟柏树子养大,结果柏树子也死了,后来终于又生了一个孩子,还是出了事。
那是一九四二年的夏天,我姐生了一个女孩,经过前两次的不幸遭遇,她和我姐夫把这个女儿当作宝贝。我姐夫说,你不用管我,就把咱这个闺女管好就行!
我姐也是,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把这个孩子管好,希望她别出差错,顺顺利利地长大成人。
你知道那个时候一个人要死是很容易的,要么是生病死掉,要么是被狼给吃掉,要么就是被鬼子给杀了。一个人要逃过这三劫,在那个年代,实在是很不容易,孩子就更不容易。
我姐那个孩子,就是在不到一岁的时候,被狼冲进她家院子,从她怀里抢走的。
当时她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木凳上暖洋洋地抱着孩子喂奶,在阳光的照耀下,孩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和紧紧吃着她奶头的小嘴,让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是最幸福的人了。她嗓子里哼唱着“毛孩睡”的小调,闭着眼睛体味着女儿吸允她的奶头时那种美美的感觉,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也变得那样柔和,美丽,动听。
她正在美美地享受着一种天伦的乐趣,突然觉得有人从她的怀里拽了一下她的“毛孩”,她猛然睁眼一看,只见一只半大的灰狼瞪着凶恶却也恐慌的眼睛,嘴咬着她孩子的背,见她醒来,便使劲一拉,叼着孩子掉头就跑。
我姐吓了一跳,精神就像错乱了一样,突然大喊大叫,嚎啕大哭,就喊就跟着那狼跑上了大街,想抢回孩子。
狼在前面跑,她在后面追,边追边拼命地呼喊着“救人啊,救人啊,快来人啊,救救俺孩子啊,俺杏儿被狼叼走了,俺杏儿被狼叼走了…….快来人啊……”
那年月,由于闹狼灾,人们都知道一个不成文的约定,但凡有人喊救人打狼,大家都必须毫不犹豫地应声去帮忙。
我姐脚小,趔趔趄趄地,哪里叫跑?那狼也是,叼着个孩子本身也跑不快,进村时大概也没看好退路,就沿着大街胡跑。那大街两边都是民房,一个连着一个,出不了村子,也无处躲藏,只能沿着大街一直跑。
大白天的,男人们都去地里干活了,家里只剩下些女人。于是女人们就像男人们一样,抄起家伙出门到街上打狼,也都一起喊着,不管跑动跑不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