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牛奶糖的回忆
小时候我嘴巴很馋,看到别的小朋友吃东西,我会两眼一直地看着他吃,多么希望他会分一点给我,可是直到他把最后一点都放在嘴里,我还是不放弃;多么的希望他能从嘴巴里抠一点出来,并递给我说:“给,馋嘴猫,拿着!”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通常我只能看着他们把最后一点都吞进肚子里了,我只有在一旁看着,不停的咽口水。
因为我的嘴馋,我还被一个小朋友捉弄过,在很长一段时间,这件事都会被别人在茶余饭后作为娱乐的谈资。即使是现在,每当我回到娘家,碰到以往玩的要好的朋友,偶尔他们还会拿这件“陈年老窖”来取笑我。
那是发生在我六七岁的时候的事了。现在想起我还是羞得满脸通红。
那一天,我在邻居的院子里和一群小朋友玩。突然,我发现一个十一二岁的大姐姐嘴里含着一块东西。她嘴巴不停的在动,嘴里含着的那个是牛奶糖吧?乳白色的糖果总时不时地露出嘴外面诱惑着我。我像是被磁铁吸住了,站在她面前眼巴巴的望着她的嘴巴。她往左转,我就往左走。她往右转我也跟着往右转。那牛奶糖的香味,从她的嘴里飘出来,惹得我一次一次的吞咽口水。那种想吃糖的欲望,驱使着我跟着她不停地转。
我太想吃糖了,我鼓起勇气走向前厚着脸皮问:“姐姐你吃什么呀?能分一点给我吗?”
“不给。”她把身子一扭便背对着我不理我了。
我死缠烂打绕过去又问:“姐姐你在哪里拿的?还有吗?”
院子前种着两棵高大的马尾松树。地上铺满了马尾松细长的叶子和一些果子。大姐姐用手指着地上的马尾松果子对我说:“呐,就是这种果子放在嘴里面含,久了就成就变成白色的糖了。”
也许是那时的我太想吃糖了,也许是那时的我太天真太傻。我赶紧捡了一个马尾松的果子放嘴里,又怕别人来跟我抢,又赶紧把衣服上的口袋都装满。这才满脸幸福的期待着嘴里的果子变成糖。
可是含了很久,嘴里除了只有一股苦涩的味道,并没有我所期待的甜滋滋的糖的味道。我百般不得其解,于是跑过去问大姐姐,大姐姐没想到我真的去捡果子放嘴里面含,她笑得腰都弯了,眼泪都笑了出来。于是所有的小朋友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上当了,而且是多么的可笑——因为馋嘴闹出的笑剧。看着小朋友们笑得东倒西歪,我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洞躲进去。
仿佛一夜之间,“馋嘴猫”的绰号在我身上不胫而走。我无论走到哪里。总感觉背后有人指着我说:“看,她就是‘馋嘴猫’!”
从那以后我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上学。整天跟在母亲的屁股后面,母亲想甩都甩不掉我。于是好长一段时间,母亲天天送我上学放学。直到父亲从城里给我带回一包真正的牛奶糖,我才从那段难堪的羞辱中走出来。
我记得父亲递给我糖的时候,他把我抱在他腿上坐着,捏着我粉嘟嘟的小脸,满脸堆笑的说:“给,牛奶糖!拿去诱惑诱惑你的小朋友们,就跟他们说,你们谁还敢叫我的绰号欺负我,我就不给你们糖吃!”。
我拿着牛奶糖站在小朋友堆里就像个女王。他们就像侍卫一样拥护着我,听我命令,任我差遣。我那被羞辱过的自尊终于找了回来,在小朋友们面前终于能抬高头颅,扬眉吐气了。
许多年过去了,今天,当一包牛奶糖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总感觉甜得腻喉咙,不太喜欢吃。站在我成人的角度去想童年的事情,那又是多么的可笑啊。也许是小时候家里穷,物质匮乏。在那个贫穷的年代,父母亲竭力在为我们解决温饱时,再没有多余的钱去给我们买零食,我那时对零食的欲望也像人在饥饿时对饭菜的渴望一样。
现在家里的零食水果不断,孩子们却不大喜欢吃,随处可买到的零食水果总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他们总是闹着要我买巧克力,带他们去吃肯德基,去吃披萨。我反对孩子们的“崇洋媚外”,常常一大堆理由劝之:比如说巧克力吃多了会发胖啦;吃肯德基会热气上火啦;可口可乐是碳酸饮料,喝多了会缺钙;披萨上面的芝士太油腻也不可多吃。但孩子们乐此不疲,吃的津津有味,满脸幸福。和我那物质匮乏的童年相比,一颗糖一块饼干,都是那么的奢侈,他们的童年是多么的幸福呀——从来不愁吃穿,不知忧愁。坐在窗明几净开放着冷气的餐厅里,享受着美味的外国零食和午餐,是我童年时代里永不能想象的。
是啊,国家贫穷落后,我们也跟着与国家共甘苦。孩子们生活在富裕强大的祖国怀抱里,怎不跟着祖国的发展潮流享受生活的美好呢。这是发展潮流,我怎能管得住不让孩子吃呢。
愿祖国永葆繁荣富强,富强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