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告诉我黑暗是什么?它又怎样把你淹没,把你拥进它的怀抱,像大河淹没了一匹骏马。
三月二十六日那天,你离开了诗歌,离开了麦地,离开了你的兄长一禾,离开了山岗上迎风而立的四姐妹,你无所顾忌,不带一丝眷念,你到底奔向了何方?那是二十七年前。
二十七年后的今天,我蓦然想起了你,想起了你的痛苦,你的执着,你的纯粹,还有你用血书写的诗歌。当许多人在朗诵你的诗歌时,你已孤独一人返回了大地。大地容纳了你。
海子,一个一生追赶太阳的孩子,一个燃烧一生的孩子。他说:“我的诗歌理想是在中国成就一种伟大的集体的诗,我不想成为一个抒情诗人,或一位戏剧诗人,我只想融合中国的行动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的结合,诗和真理合一的大诗。”为此,你一生都在追赶。追赶太阳。你的一生似乎只为了燃烧,你辉煌而短暂的一生,刺痛了多少双眼睛。
这个诗人来自安徽怀宁县的高河查湾,一个贫瘠的农村,一个生长谷物和流水潺潺的地方,一个能容纳万物容纳尸骨的地方。然后,去了北大,去了一些繁华的城市,它们却容纳不了你,抚慰不了你不安的灵魂,给不了你宁静和幸福。你只能孤独地写作和痛苦。
你一无所有,你两手空空。你只能在自己内心的春天孤独放火,然后再被灼伤。
你手提灯笼,泪流满面,在远离故乡的地方,你是否真如你自己所说的死于中途?
幸好,在某个春天,你复活了,十个海子全部复活了。你感到欣慰和幸福了吗?多少人千里迢迢跑到你的故乡,在你的墓前献一束花,鞠一个躬;多少人因为你的诗歌而泪流满面;多少人在说:海子,海子,永生的海子。
海子,这个年轻而瘦弱的孩子,这个被痛苦驮得摇摇晃晃的孩子,你真的知道为什么而痛苦吗?知道又将如何?
三月二十六日那天,火车呼啸而来,于是,你的肉体完成了彻底的拒绝,你终于得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