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突然有人给我发了一张转专业名单,上面有我将来要入住的宿舍。
这个时候本应该高兴的,因为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个很多不愉快的宿舍了。但是真的没有得偿所愿的感觉。反而有一些苦涩,然后就是伤感。
又要走了。
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在十三四的岁时候。从乡下,那个小渔村搬到县城。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土地。和善的邻里,一起摸爬滚打的发小,我坐着数过蚂蚁的水泥台,邻居家墙面上一层又一层的涂鸦,还有我们家那扇久经二十年风霜的旧门。
去年冬天,门上的春联也不由我们家贴了。父亲把老房子卖了。当年我坐上离开的车之前,答应过的常回去看看,可能是做不到了,对不住了朋友们。我已经很久没见它,即便是在梦里。再回乡,又不知是何种样的境地了。
后来在初中,我过得很开怀,这里有天真烂漫的同学,我敬爱的老师,无忧无虑的生活。也是在这里,结识了值得一生珍重的朋友,一直到现在。但是很显然的,初中生活会过去的,升学再度让我与他们分别了。这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适应新的生活,乃至于我整个人都变了。
分别还在继续,好不容易适应的高中生活,也是被我诅咒的高中生活也结束了。高中虽然厌恶,我也经常怀念,怀念各种各样的经历,高兴的,难过的;同样有几个朋友,还有曾经爱过的人。
这次的别离不同,是真正的离开家了,开始了全新的生活。离开熟悉的地方,离开所有熟悉的人。离开了熟悉的乡音,整个生活发生质的变化。我们开始独立,也就是走向孤独。这是不能缓解的。不得不每天思考一日三餐吃什么,除了上课每天都在哪里过,干什么。虽然总是和人一起行动,孤独感却愈发剧烈。一个人的心思无法言说,漂泊的灵魂无处停泊。
再过一段时间,分别又要来了。一年来大学生活总算适应,周围的人也都慢慢熟悉,我竟又要走了。这里固然也不尽如人意,却对我包容,朋友们容纳了我的各种缺点并把它当做生活的一部分。他们为我提供很多帮助,虽然他们未必记得,我却常常有感于心。一年足够使一个人产生一个集体的归属感了。但我就要走了。以后不会催Z先生去上课,不会再问人去吃饭吗,不会再叫人起床……我将适应新的集体,面对新的环境,新的生活。
前两天我就对将要离开这件事有所感触,当时躺在床上也不知怎得就想起这个问题,心中却百转千回,翻来覆去不是滋味。第二天我对室友提起这事,我说我下学期就要走了,我心里挺不舒服,挺难过的。他马上就说了一个字,哭
我霎时间无言,其实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昨夜我真的热泪盈眶……
也难怪他,我走了,他不过失去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但是于我,失去的是一整段生活。
别离是个很难过的东西,千古说到今。古人不论交流还是出行都不便利,那时候人的生命又短,医疗又差,往往一走就是诀别。所以有长亭折柳,十里送别。送了又送,唯恐不能再相见。至于今日,纵然音书易达,相见也常有机会,但是人情冷暖,生活无奈,使得今日见面之阻隔比往昔更加何止十倍!
以前的日子的悲欢或者要任它在消亡,人人只好关心眼前人、眼前事,情分比生活总要先让一让。如果十年二十年过去竟有那么一天我们都想起过去的岁月,想起我们的只言片影,在心中有那么一点感慨,或者对那么一段死去的岁月有些哀悼,也不枉我们走过一遭。
人生道上,前途漫漫,后路茫茫。从生到死,一个人走走停停,同行者换了一批又一批。分别呀,谁知以后还会不会再为此悲伤?见的多了,也不过离孤独贴的更近一些。久而久之,岁月使人硬了心肠,高兴不高兴,总是要过下去的。天涯路远,我们各自飘零去
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