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之风(董树芳)
第二站:腾格里沙漠的梦幻之旅
不知前世曾是一位多情的楼兰姑娘,还是驰骋沙场的戍边大将,骨子里的大漠情结,绝对不只是单单的对自然风光的喜爱或神往。
上学时一读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诗句,内心深处便会有一股热流穿过,但是,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这一世还会有机会亲临大漠,去体验一下黄沙漫漫的荒凉和“西出阳关无故人”的寂寥。
离开了西部影视城,我们的车便直奔刚刚结束阿拉善英雄会的腾格里沙漠,腾格里蒙古语为天,意为茫茫流沙如渺无边际的天空,故名。沙漠内部,沙丘、湖盆、盐沼、草滩、山地及平原交错,当然,最让我们欣喜若狂的还是那连绵不断如波涛般起伏的大小沙丘。
下午三点多到达了蒙古族牧民尔腾沙漠边缘的蒙古包。外号“光头老狼”的李刚队长给我们做了简单的部署和交代,就由美女领队刘婷陪我们来自烟台的七名队员开始沙漠徒步。
文人气息浓厚的如石喜欢一个人独行,翻过第一个沙丘就大步流星地去享受自己的畅快淋漓去了。我们几个喜欢边走边玩儿,一会儿列队如气势浩然的军人,一会儿像一群追逐嬉闹的孩子,月明和青青的摄影机咔咔作响,将一个个美好的瞬间定格。
沙漠里的风光看似单调,但真的进入到腹地,却会发现到处都是令你惊艳的美景。不说那些叫不上名字的沙漠植物带给你的视觉冲击,单是千姿百态的沙丘就会令人惊叹不已。
放眼望去,一座座金黄色的沙丘绵延不断,那份儿无法言说的静谧与庄严,一点也不亚于埃及的金字塔群。
这里没有能工巧匠,大风吹过沙面如刀切般平整,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魔力会让流沙这样井然有序地雕刻出大漠的气势和雄姿。
脚步踏在黄沙上的质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踏实,绵软,但不会下陷,既不怕摔倒,也可以撒欢奔跑,自由的不单单是身体,心的放飞才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自由自在。
虽然戴着防晒的面具,但每个人都如赤子般纯真,机器猫手舞大旗威风凛凛,月明的两条小辨俏皮可爱,我的心更像是孩童回到了久别的家园,撒着欢地折腾。累了咣当一下躺在沙子上听大地的鼾声,桃姐催的时候再爬起来狂奔,遇到太高的沙丘,干脆变成沙漠上的一条蜥蜴,两手着地开始爬行。
最大胆的一次是站在一个沙丘刀锋上,突然有一种想滚下去的冲动。
我一说出来,站在下方的机器猫就喊:“滚吧,滚吧,快滚吧”,逗得大家一阵大笑。 还是姐妹情深,女同胞都劝我不要冒险。
其实,周围除了沙子,真的是没有任何危险因素,考验的只是心理承受力而已。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小美女刘婷不愧是沙漠导游,给了我一对皮扣把头发扎了起来,真的往下滚的时候确实有一丝恐惧闪过,因为那一刻你把自己完全的交托出去了,沙丘虽然不是很高,但还是有点坡度的,身体从上往下滚动自己是无法控制的,只听到姐妹们在喊“行啦行啦,停下吧”,可是,根本就停不下来,直到滚到沙丘的谷底,我像只小死狗一样躺在那里,半天缓不过神来,但,很多东西,经历过了才发现也没有什么,恐惧是身体的一种防御,只是为了规避风险而已。
有的时候,也喜欢一个人在后面自由自在地去享受独行的魅力。尤其是站在高高的沙丘上,望着队友们的背影,偌大的沙海,大大小小的沙丘似海浪,虽然静止,但给人一种波涛汹涌的气势,人在里面行走,如同海浪中一只只五颜六色的小船在波光中荡漾,那个画面真的是美极了,简单中蕴含着无限。
一个人置身在这片无垠的沙海之中,放下内在的傲慢,心无挂碍地淹没在大漠的浩瀚里, 去感受一种天地大美的辽阔,去品味一种渺小如砂砾的谦卑,那一刻,你和万物无分无别,突然间,你会明白什么是天人合一的境界。
有一些景色,当你真的置身其中,才能真正地理解什么叫无法形容,摩托车手吕哥,把我们带到一个最适合观看日落的沙丘上,那一刻,只想坐在那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只让落日的大美把自己淹没,满天的霞光似乎伸手便可揽在怀里,但却没有一点贪为己有的欲望,留一张剪影在心中,所有的情感好像都被光融化,心里清凉如水,却没有一丝的波澜,如果真的要用语言去表达那一刻的心情,只有两个字:“干净”,而这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情感真的是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大概是走的累了,尔腾媳妇准备的晚餐太美味了,吃饭时李刚队长很随意地询问我们徒步的经过和感受,这个时候他才告诉我们走沙漠和爬山的区别在哪里,同时给我们讲了很多走沙漠的诀窍和常识,这家伙如果当老师,绝对是把好手,经历过后再听他的讲解真的很入心。晚饭后,大家开始放孔明灯,桃姐表妹,李刚夫人,一个气质优雅的小女人,每一个细节的安排都让人舒心,一盏盏写着心愿和祝福的孔明灯缓缓上升,渐渐与天空上的繁星融为一体,每个人的心好像也随之一起放飞。
因为气温有点低,原本打算住帐篷的计划临时改为睡尔腾家的大炕。但我一点睡意没有,就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星星,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满天的繁星好像趁着人们熟睡的时候要来凡间游逛,我静静地半躺在椅子上,看着北斗七星在眨眼,看着无数叫不上名字的星星在向我张望,这个时候,月牙的清冷之光和星光融为一体,反而把星星衬托得更加明亮。夜深了,吕哥他们几位男士还在喝酒聊天,远处,尔腾家的牧场里偶尔会传来几声牲口的叫声,把大漠之夜的静拉向了更深处。我悄悄地溜回屋里,进入甜甜的梦乡,梦里,竟然看到茫茫的沙漠中出现了一尊庄严无比的卧佛,金色的佛身与黄沙浑然一体,但又清晰可见,醒后我不禁自问:难道当初玄奘天竺国取经也曾路过这里?
大概是头一天有点累,本来说好早晨去天鹅湖边看日出,但没有几个人响应,天刚蒙蒙亮,我就来到院子里,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伸一个懒腰,所有的疲惫立马烟消云散。尔腾家的牧羊犬走过来偎在我身边,一动也不动,我试着用手抚摸它的头,它有时会用嘴回应一下,大部分时间是乖巧地偎依着我的腿,让一向害怕小动物的我也心生怜悯,听说它是被原来的主人遗弃在沙漠里的,尔腾把它领回家后,每当有外人来,它都会跑出去,好像在辨认是不是自己的主人回来了,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那一刻,我好像特别能理解它的伤感和孤单,于是,大胆抱着它的头等太阳出来。陆陆续续有朋友起来了,几个人就在院子里欣赏满天的朝霞,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的路痴病又犯了,东西方向整颠倒了。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宋代诗人王观的诗句真的是把山水写活了,没想到在浩瀚无边的沙漠深处,我们也可以欣赏到如此的风景。 吃过早餐,我们几位女士来到了离尔腾家不远的天鹅湖畔,大自然真的是神的造化之工,荒无人烟的大漠腹地,竟然会有一处蓝色的湖泊,晨光映照下的湖水,犹如女神的眼波饱含深情,大片的白色芦花随风漂荡,仿佛眼波之上长长的睫毛在眨动。沙滩上的芦苇荡里,尔腾家的牛羊马驴在悠闲地吃着早餐,湖面波光粼粼,远处的芦苇深处不时地传来大雁和天鹅的叫声,每年的这个季节,几万只大雁、白天鹅、黑天鹅齐聚在这里,形成了一个鸟儿的天堂,也许是我们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一群群分不清是大雁,还是天鹅的鸟儿冲天而起,向着更远的湖面飞驰而去。
离开风景旖旎的天鹅湖,我们又开始了新的沙漠徒步,今天的沙丘更高更大更绵延,在蓝天白云下的映衬下,如同被洗过一样纯净,金黄色的沙子不染一丝的尘埃,细滑似锦,有时停下来躺在沙丘上,感受大地吸收的太阳光热,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暖暖的,有了前一天李刚的讲解,这一次玩的更是随心所欲,在沙丘的刀锋上行走,一点不比走山脊来的轻松,但站在上面拍照的感觉却是一级的棒,天地之下,唯我独尊的豪迈喷薄而出,大漠因了我们有了一片靓丽的颜色,或站,或坐,或卧,那份儿畅快淋漓的感觉真的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可以理解。来到了周围最高的一个沙丘上,如石也赶了过来,看到他手里的登山杖,我提出和他比赛滑沙,于是,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如石像滑雪运动员般的矫健身姿向着沙丘谷底俯冲而下,而我是坐在沙丘上,靠着臂力和惯性向下滑,速度自然无法和他比,但却勾起了大家滑沙的欲望,金黄色的沙丘上,一群美女直接用屁股当滑板滑沙的场景,大概也就相约桃园的这些女汉子们干得出来。大家忘记了年龄,忘记了身份,我甚至忘记了自己穿的是白色牛仔裤.......
午餐过后是沙漠汽车摩托车拍照体验,这个时候,“带你耍Club”的帅哥们登场了,机警勇猛的老狼,沉稳儒雅的吕哥,阳光帅气的小石头,三剑客的完美组合,把越野车的大气,摩托车的灵巧,在广袤无垠的沙海里展现的淋漓尽致,车过沙丘如履平地 ,冲向刀锋的凌空飞跃,回旋下来的沙漠漂移,考验的不仅仅是车技,更多的是勇气和胆识。让我们这些观客只能望洋兴叹拍案惊奇,内心的崇拜更是一览无余,玩不了运动,那就站在车旁拍一张美照吧,说起来真的很神奇,当你一站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一股气势如云的豪迈就会油然而生,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位威风凛凛的戍边大将,居高临下地指挥着千军万马,那种气吐山河的笃定好像是来自灵魂深处久远的记忆.....
没有真正走进沙漠的人们,无法想象沙漠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体验,在这里只有浪漫的情怀是不够的,因为你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是我在出沙漠的途中感悟到的。因为尔滕要出去,有几个人先跟他走了,我和月明决定坐老狼李刚的摩托,其余的人在越野车上,后面的车斗里是我们的行李,那种场景以前只在影视剧中见过,越野车在沙漠里飞驰,摩托车时而在后面紧追,时而在旁边护驾。我和月明坐在摩托上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飞车。穿着迷彩服的李刚真的无愧于“光头老狼”的称号,我坐在后面紧抓着扶手,开始还有一点点紧张,但很快就能和车手的能量融为一体,透过他的肢体语言和沙丘的情形调整着自己的身姿。随着沙丘的起伏不定,真的有一种灵魂放飞的畅然和豪情,出于对车手的绝对信任,我的心竟然没有一丝的恐惧,那种一会儿飞向蓝天,一会儿冲向深谷的跌宕起伏,带给我的既是一种惊艳的视觉盛宴,也是一种心无旁骛的空灵境界,尤其是欣赏着老狼身上散发出的那份儿头狼一般的强悍和机警,一边带着我们去体验大漠飞车的惊险,同时还要关注着左前方的越野吉普,那种全神贯注的神态把男人的特质展现的淋漓尽致。但在茫茫的沙漠之中,谁也无法预料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正当我沉浸在那种天人合一的美妙中的时候,突然发现左前方的越野车搁浅了,摩托车在沙丘之上戛然而止,老狼几个箭步冲了过去,看地势,查原因,这个时候才真正体现出高素质团队的那种冷静和专注力。我们几个还是有点担心,情不自禁地要过去帮忙。这时的李刚夫人,那位永远不失优雅的小女人很淡定地说:“不要担心的啦,相信男人们会解决的”,说完便很优雅地坐在背包上看着男人们在忙活,那种发自内心的确信真的不是故作镇静可以装出来的。说句实话,以往看到这样的女人心里会很不舒服,但那一刻我从这个小女人身上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你在,我就什么也不怕。突然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么一个强悍的男人也会在晨风中和她手拉手去吃路边店的小吃,嗲声嗲气里透出的是内心的笃定和对男人的尊重与信赖。
车斗里的行李太沉,车子往前一走就陷进沙里,他们不断地变换方式,看着九零后的小石头撅着屁股扒沙的镜头,心里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那些对年轻人失望的老夫子们如果真的能走近这些有思想的后生,一定会为自己的担忧面红耳赤。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努力,车子终于爬上了坡顶,新一轮的飞奔又开始了,越靠近沙漠边沿,偶尔也会遇见一些车队,大家热情地打着招呼挥挥手,虽然只是擦肩而过的缘,但也会收获一种心有灵犀的快乐。
原以为出了沙漠,便可以顺利地抵达额济纳,没想到半路上碰上了车祸,一会儿的时间前后都被大货车堵死,无奈,只能走戈壁滩绕过车祸现场和被堵的路段。看似平整的戈壁滩并不是我们常人想象的那么简单,一不小心,我们的车子被一块锋利的石头划破了油箱,刺鼻的汽油儿吓得我们不知所措。“带你耍club”不愧是走南闯北的专业团队,应急措施总会带给我们一种踏实感,否则,在这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哪里还有心情去欣赏风景开心玩乐?就在我们在戈壁滩上开心玩乐的空档,前去探路的摩托车手传来好消息,二十五公里处有一个货车停靠站,于是,我们立马停止了嬉闹,用那辆没出问题的越野车,拖着摩托和漏油的车,还要载着十一个人和所有的行李向远方走去。年轻的小石头开车,老狼随时根据路况指挥,象蜗牛一样一步一步往前挪。在这几百里远见不到人烟的戈壁滩上,一个小修车厂只能做换个轮胎类的小活,当我们私下骂蒙古人笨的时候,哪里知道这里连配件都没有,只能从旧的零件上拆补,三个多小时后已是晚上七点多,我们吃了晚餐,老狼吕哥连口水都没心思喝,又开始向额济纳的方向赶,深夜十二点的时候,才在一个小镇找了一间青年旅舍,十一个人住一个房间的上下铺,鼾声,梦呓,磨牙声,无意间体验了一次青春岁月才会有肆无忌惮。天刚蒙蒙亮,简单的早餐后又开始向下一站,额济纳的大漠胡杨林进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