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 窝囊父亲的前半生

我想不出别的不那么丧的标签去形容父亲,当30岁走的越来越近时,我知道可以努力的时间已经不多,这使我更难以控制不去在内心深处对他这个人产生怨气。我读了很多的鸡汤,也尝试和这一切和解,但在人前如何表现的秉顺恭孝,内心就如何的鄙视他和他所做的一切。

父亲年少时,作为知青下乡从西安市调到陕南一座偏僻的县城。在那个年代,因为成分的问题整个家族都受了许多磨难。他是家中唯一的儿子,身边全是姐妹,爷爷对父亲的期许很高,却由于过分的溺爱独子而使他没有像别的知青一样吃过什么苦,反而沾染了赌博和抽烟的恶习。他不爱学习,更不求上进,他认为好死不如赖活着,而这样的价值观贯穿了整个人生,也直接的影响了我。

因为家族历史和父亲自身的陋习,他很难寻觅到合适的对象,远在西安的爷爷为这事也没少费心。终于在三十多岁,在当时已经算是晚婚的年纪,他和我的妈妈成婚了。这并不是一桩多么高兴的事,父亲虽然在国企但好吃懒做又爱赌博,年纪老大不小,母亲的家庭条件虽然不算优渥,但外公退伍后在农机管理站任职,她的几个哥哥也都在事业单位上班,在这座偏僻的小县城可以说是望族了。只是母亲生来残缺,听力障碍加上智商上有些缺憾。怎么说呢,比正常人傻些,比真正意义的傻子又聪明些。所以双方都是带着不得已的一些理由而牵强的走在一起,于是各自的不幸,变成了一个家庭的不幸。

成婚后的日子自然不是幸福美满的样子,父亲无法和母亲沟通,也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很快便有了外遇。家里的钱不是拿去打麻将就是养别的女人,母亲除了像个孩子一样给外公告状给爷爷告状也无可奈何。直到我出生的那一天,父亲还在牌桌上,肩上靠着喷着廉价香水的女人。

懂事之后我在父亲和母亲离异的这个问题上开始理解他,毕竟母亲自己的原生家庭都没办法和她相容,他们希望残缺的妹妹不要影响这个体面的家族,努力的嫁人生子,然后把这个不那么光彩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题转给那个接手的女婿。可惜的是父亲不想忍受这一切,他频繁的出轨,换女友,却因为母亲家族在当地的背景而不敢提离婚。于是继续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不着家,我也在他们日复一日的争吵中渐渐成长。

九十年代,几个姑姑们陆续结婚调回了西安,县城便只留下父亲这一支。台湾的亲眷因为政策的放宽也恢复了来往,彼时大陆正在改革开放。当他们得知爷爷还有一个独子时便想要见上一面。于是父亲带着我和母亲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那些海峡对岸的叔伯意图很明显,希望能在国内投资,并寻找靠得住的人来打理生意。他们想验验爷爷的后辈是否踏实又精明,可父亲的谈吐和表现却让人大失所望,于是他们把本来想说的合作的话咽了回去,送了很多的金银首饰,还有像彩电和照相机这种在那个年代很稀罕的物件。

父亲错失了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那些酒色让他的双眼昏聩,长年在牌桌上通宵达旦使他看上去像个佝偻的老人,更何况根本没有快乐可言旁人都难以理解的家庭令他的心智甚至消磨的和母亲一般。他高兴的接受了这些馈赠,然后回到县城向同事朋友们炫耀,仿佛取得了什么重大的成就。他根本就不想去做生意,只满足于这些白捡的便宜当中。

二零零一年爷爷去世,父亲终于打定主意要离婚,舅舅们和外公自然不同意。他们知道母亲这辈子再没什么指望了,即便再婚都是妄想。可父亲吃了秤砣一般,本来还有所忌惮的拳头因为爷爷的离世好像再管不了许多,他对母亲动手,砸家具,直到不得已起诉至法院。没有人让我回避,当双方都撕破脸后,在九岁的那个夏天,我第一次目睹那些本来熟悉的亲人变的丑陋又陌生。舅舅们眼看父亲铁了心要摆脱母亲这个给他生了儿子又毫无感情的人,只好一方面通过法院的朋友提出苛刻的离异条件,甚至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这样的条款,一方面对九岁的我做出各种努力来争取抚养权。他们告诉我如果在法官问询意见的时候,不选择跟母亲,就不再认我,而且她还会自杀。而父亲只是想要摆脱这一切,至于我,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去和这个在当地背景深厚的家族争夺。于是我在惊恐不安和威胁中失去了自主判断能力,按照那些大人说的,做了自己的选择。

我离开了一直成长的单位福利区,跟随早就下岗的妈妈搬到出租屋中,而父亲要每个月支付高额的抚养费并赔偿许多财物。他终于摆脱了,摆脱了这本就是错误的家庭,而我这个诞生在错误家庭中的孩子和他的矛盾此时才刚刚露出萌芽。

现在回想起来,离异后的一年几乎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时期。正要上初中却因为这件事而成绩十分不理想,但万能的舅舅总有办法让我去到一个体面的学校。令人忧心的是母亲的状态,她无法适应自己一个人带孩子的生活。变的狂躁多疑,害怕我周末去父亲那里和他团聚,又时常在家中大哭大闹。她自言自语,常因为一些小事而毒打我。以至我甚至不敢回家夜里想去父亲那里留宿。这更加深了母亲对我怨恨,除了收获更多的拳打脚踢,此时我渐渐明白,我的妈妈和别人的妈妈不那么一样。

我突然要开始穿上母亲裁剪改小的大人衣服,大多数时候吃着她从打工的酒楼中带回来的员工饭,身上的衣服经常发酸发臭,一双球鞋可以穿好几个星期。这让本来处在相对正常生活水平线上的我在去学校时受到了不少歧视和欺凌。我没有过过这么窘迫的日子,尤其是每天还要面对母亲的古怪脾气。对一个生活在城市中九岁的孩子来说,他即便处在一个破碎扭曲的家庭,至少衣食无忧,还有爷爷奶奶和姑姑们时不时的温情关切。可由于离婚的原因,我甚至不能在暑假再回西安去探望。

这一年使我迅速变的成熟懂事,明白许多事只能靠自己努力。我从那个被宠爱的独苗转变成内向阴郁的少年。此时在母亲家族的处境有点像临冬城的琼恩雪诺,不被重视也可以任意打骂。成年后我知道他们的意图是可以让母亲能够有个无法磨灭的羁绊,而抚养权的争夺就是让这一切在未来得以实现。他们不爱我,他们希望的,是我的存在可以让母亲年老后不用给他们带来麻烦。

初二的下学期我向父亲提出要去西安上学,他欣然应允。然后我又去取得了外婆和舅舅的同意。母亲的心智在面对这种问题时只能去问她的家人,对待我就像敌人一般谨慎小心。她总觉得我是想要抛弃她,和父亲站在统一战线上,可那时的我只是想能有个好点的学习环境来改变命运。舅舅们没办法阻止我自己主动要求的去求学的正当理由。于是我离开了小县城,和奶奶相伴生活。

父亲后来工作变动到离西安只有八十公里的地方,他可以每周都回来看看我和奶奶,我也会在寒暑假回到最初的小县城探望母亲。学业有所进步局面似乎正在好转,可因为童年时建立起的人格缺陷使我在叛逆期来临时更加自闭自卑,也易怒冲动。而我的父母却无法给出什么人生建议和引导,他们自己已是一团遭。

很快有了新女人来到家里,从阿姨到后妈的步骤也没有多久。我很难接受,常常发脾气拍桌子。但初中都没有毕业的父亲无法理解这种心理变化,他总觉得我在故意找事,舒服日子过多了。我被送去住校,远离他和他的新婚妻子,眼不见心不烦。于是对生活的绝望又无处倾诉,使网吧成了我流连忘返的地界,高考结束了,我靠着硕果仅存的文科成绩进了一所普通的大专,报了当时还算热门的电脑设计专业。

正当我憧憬着未来以为可以靠自己改写人生的剧本,父亲居然和已经在县城担任要职的舅舅达成共识要送我去当兵。九岁那年的故事仿佛又重现了,他承诺只用花两万块就可以从那座小县城走,而且还包分配。父亲动心了,他年逾不惑,但还是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责任心,我在叛逆期对他婚姻造成的影响还有照顾我和奶奶的日常花销让他觉得头大,他劝我说上学以后也是为了工作,还不如当兵。我知道这意味着放弃学业两年后回到小县城工作生活,所以一点也不乐意,在百般劝说无效后,他不允许我接收学校寄来的通知书,也不愿付学费,并且动员姑姑们来开导我。他们许诺,即便回县城工作也只是跳板,没有几年又可以出来,就像他们年轻时走过的路一样。

两年后我退伍,父亲又生了一个妹妹,我看见他两鬓斑白,却掩盖不住老来得子的喜悦。如舅舅的设想,我最终还是回到小县城进了国企工作,就像从来没有跳出过这个牢笼,被紧紧的拴在母亲的身边作为她需要时的一个保障,可这么多年我从未收获过一丝母爱,那些正常家庭应该给的关怀和教育,在我的母亲身上都没有体现。我原谅她无能为力,活在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里,但我无法原谅的是本来可以创造更好的生活然后让她也摆脱被人歧视嘲笑的一生,却因为那些不可抗力,让我们都毫无尊严的活着。

然而此时父亲却十分喜悦,我的工作被解决了他不用再费心,又有女儿在膝下承欢,夫复何求?于是我们中间就相隔着500公里偶尔来往,一晃三四年光景,奶奶过世了。

她几乎死在养老院中,被苍蝇和屎尿围绕。要不是因为姑姑实在看不下去趁着还没断气叫了120,也许我们也只能赶上收尸。父亲因为听从妻子的意见投资兴建她老家的乡间别院,钱花的一干二净还贷了款,又拿了奶奶的退休金都嫌不够。便将她安置在这个便宜又偏僻的养老院中,说是没时间精力照顾,其实和等死也无差别。我赶到时陪床一周,奶奶便断气了,想起曾经和她相依为命的日子我嚎啕大哭,这许多年的怨气无处宣泄,在最后一天奶奶断气的日子,躲着不曾露面的父亲和妻子来了。我无法对父亲拳脚相向,只能带着愤怒冲向那个应该被称为继母的女人。父亲被这叛逆的行为激怒了让我跳楼去死,他没想到的是身边的女人可不会只是说说气话,半夜三四个年轻小伙冲进病房点名要我,完全无视父亲的存在和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争执几句之后便动了手,我和父亲竟然可笑的站在一起对抗他妻子找的打手。事后才知道,原来他清楚并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原本想教训我一下,却没料到这些人不仅打了我,连他也一并遭殃。奶奶在不省人事的最后一天居然流下两行浊泪,葬礼过后,我收拾行囊回到小县城,与父亲断了往来。

半年后他再一次离婚,那个投资的乡间别院没有分到一分钱拱手送人,女人也不要孩子。于是父亲一个人带着呀呀学语的女儿去工作的地方上班。那里只有几人一起住的宿舍,他为了省钱也不肯租房,只好带着孩子和几个大老爷们凑合着硬挤。毕竟是男女有别,都是上班的也没见谁家能凑合到这种程度。同事们嘴上不说,背地里总在暗自嘲笑他。

熬到退休时女孩也渐长成,而父亲多年养成的习性就是邋遢和将就,家中破败不堪,女孩从宿舍出来也就只是落到这样的环境里,再加上父亲的教育方式,那孩子活脱脱就如同我童年的翻版。不说话,内向,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500公里外的我在县城找过几个对象,因为母亲和自己性格的缘故最后都不成功。那些曾经对我说以这里为跳板最后可以走出去的人如今都不再言语。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父亲渐渐恢复关系,但也一直只是很冷漠的往来,处对象失败,创业也失败,他也一如既往的辛苦度日。我们都被生活的压力压的不堪重负,谁也帮不到谁。

当我想到自杀那一年,25岁。在跑遍全城去买安眠药却因为没有医生处方不给开时,我问自己如果死都有勇气面对,为何不能破釜沉舟。我卖了父亲离开这里时留给我的安身之所。这次还是有很多声音发出来劝阻,我选择翻脸,也不愿再苟且活这一辈子,也不愿被当作为母亲养老的工具。拿到卖房的钱时正是寒冬。我躺在出租屋的地铺上,看着支付宝里的数字,第一次感觉到命运攥在自己手中。

三年过去了,我没能离开这个带有色眼镜看我和母亲的地方。但有了更宽敞的房子和人生第一辆POLO,甚至还投资了间门面。每个月的贷款接近四千,我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但女孩的家人总是在打听了我的身世后选择放弃。也没有能力让父母过的轻松只能时不时的送些水果补品,但比起从前的毫无希望,眼下的生活就像写就这篇文章时雨后露出的一缕阳光,透亮,清晰。这里的群山挡住我的视线,但无法阻挡前进的脚步,如果再用十年,我可以改变命运的走向,那我会继续走,如果不论再努力多少年还是会失败,我也会继续走。错过了上学的年纪,也即将错过婚姻的年纪,可我不会再交出掌握自己人生的钥匙。

写到这里已经偏题了,当回忆的片段一帧一帧回放时我无法控制倾诉的闸口,这是我的不堪又窝囊家庭的简史,父亲和母亲,一生孤苦,可怜也可恨。为了走出原生家庭的泥沼,然后再拉上他们一把,我把自己逼到了绝境。前半生已经如是这般,后半辈子,希望不负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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