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清带着瞌睡虫继续他的旅程。这天经过了一个村子,很是奇怪。站在村子口,就能听见村里到处都充满了训斥、责骂、吵架的声音,似乎有一股怨气笼罩着这个村子。
杜月清在南边村口观察了一会,村子里的房子大部分是土胚院墙,青瓦房。村里街道经纬分明,错落有致,几乎每一家门前种着一棵树,从老远看,整个村子绿化很好。杜月清抬步向村里走去。沿着南北大街从南向北,街道两旁的家庭里,时不时的传出争吵声。左边是吵孩子的声音:“让你不好好读书,让你不好好读书,真该挨打!”然后伴随着孩子哇哇哭的声音。右边是夫妻吵架的声音:“你看村里的张富户,出去一个月挣了五两银子来,你出去了三个月,什么也没有拿回来。你让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接着伴随着女声无误的哭声。然后听见男人的声音传来:“我差点命都回不来了,还挣钱呢,挣个屁!”简直火上浇油啊。再往前走的一家,左边是老人在骂媳妇:“好吃懒做的东西,家里的猪都比你勤快!”右边则出来媳妇儿骂婆婆的声音:“你个老东西,竟给我找事!”。。。。。。一路往前走,叫骂声就没有停过。似乎,人们都在发脾气啊。
杜月清眉头皱了皱。这很不正常啊,一个村如果是一家两家吵架还好,可是这里几乎家家都在吵架,人们都是怒气冲冲的样子,不能好好说话,不能平心静气地沟通。到了近乎村子中央的位置,有一个老人倚靠在墙根闭目养神。他走上前去向老人打招呼:“这位老丈,敢问这个村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老人听到声音睁开眼睛。杜月清一愣,这双眼睛通红,布满血丝,老人的神情也很疲惫。刚才的闭目养神似乎一点用也没有啊。
“奥,你是谁?”“我姓杜,是一个大夫,正在游历四方,今天走到贵村子,发觉似乎人人都在发脾气。不知这是何故?”老人一听是个大夫,蹭一下站起身,抓住杜月清的手,确认道:“你是大夫?”杜月清点点头:“是大夫。”老人抓着杜月清的手说:“杜大夫啊,你给我们看看这是咋回事?我们这村子的人从一个多月前开始,就睡不着觉,每天不管怎么睡只能睡个一两个时辰,人都熬的不行啊,就是睡不着。”老人边说边指着这个村子说:“你也听见了,都在发脾气。这人啊,总睡不着觉,就容易暴躁,有点事情就暴怒,一点就着啊。”“那您?”杜月清没有说完,老人就接着说:“我啊,我怕跟我老伴吵,我就出来了。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我不能带头吵啊。”老人显然是痛苦万分,但是仍理智尚存,在努力克制自己。“我给您搭个脉吧?”杜月清说。老人忙说好。杜月清找了一方平坦的地方,席地而坐,然后给老丈把脉。老人的脉象,一片热象,肝阳上亢,但是这种脉象当地的医生应该也能解决啊。杜月清就问老丈:“村子没有大夫吗?”老丈闻言叹息一声:“哎。有啊,李大夫,一个挺好的大夫。但是我们都去看了,给开了几副药,不管用。开始只有村子几个人,后来全村的人几乎都这样,连大夫自己也变成了暴躁易怒的人。”老丈又叹息一声,继续说:“我猜测着这不是一般的病,像瘟疫一样能传染,你想一个村的人都这样了,这不一般啊。”杜月清陷入沉思,这确实不一般。
“您能带我到您家里看看大娘吗?”杜月清问老丈。“行啊,去看看吧。不过老伴脾气不好,怕是控制不住啊。”老丈有些担心地说。“没事,我能理解。”于是老丈领着杜月清一起去他家里。
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老太太在那喊:“一天天的不着家,成天出去混。混什么混?现在还有什么可管的?”额。。。。。。老太太自己在发脾气呢。老丈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怒气,但是在杜月清面前极力地压制着。老丈打开门,杜月清跟着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干净的小院,同样的土墙青瓦,院子东边有个猪圈,东角有个鸡窝,西边带着一个小菜园,种着小青菜,收拾的很利落。一个老太太正坐在堂屋门口缝针线。
老太太先看见了老丈,刚要开口,看见了杜月清,就闭嘴了。老丈忙像老伴介绍说:“这是杜大夫。”杜月清失礼:“见过大娘。”抬头一看,老太太跟老丈一样,满眼通红,布满血丝。老太想要挤出个笑容,没有成功。老丈忙说:“让杜大夫给你把把脉。”老太点了点头,伸出手。杜月清上前一步,搭上老太太的脉搏。结果,跟老丈是一样的。杜月清收回手,对老丈和老太点点头:“可以了。在此之前,你们村子曾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老丈摇摇头。杜月清想了想,说:“那我先让你们睡一觉如何?”老丈和老太大喜:“我们就是睡不着啊,能睡着那太好了。”“那你们找个舒适的位置,去卧室最好。”杜月清说。
老丈和老太并没有不信任杜月清,领着他去了卧室。他先让两位老人在炕沿坐好,然后取出了小玉瓶。对小玉瓶做了几个手势,玉瓶变得透明起来,里面的瞌睡虫显现出来。他把瞌睡虫举到两位老人面前,让他们看着瞌睡虫。老人很是好奇,看着瞌睡虫在一下一下地点着头,眼睛也不自觉地眨了起来。一会儿,俩人都沉沉地睡去。
杜月清把两人放平, 并盖好被子。然后退出来。他站在院子里,看着要落山的太阳,想着今天先这样,等明天老人醒过来,再做计较。他在屋门口和衣而眠,幸亏夜晚不冷。
杜月清原本想着,两位老人第二天就会醒过来,但是却没有。他看了一下两人的脉象,一切正常,就是陷入了沉睡。他也并没叫醒他们,只是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原本让村长召集村民,他介绍一下然后我让他们睡一觉,这样比较好。但是村长睡了,自己挨家挨户上门去,不知道能不能被信任?得费多少口舌呢?哎,要不放出来瞌睡虫,让它在村里飞一圈?现在还不行,训化不完全,可能一下子就飞走了。
杜月清正愁呢,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上门找村长。看见杜月清在村长家堂屋门口坐着,很是吃惊。“你是谁?村长呢?”“村长在屋里睡了。我是大夫。”杜月清望着来人回答。“睡了?”这个问题显然让来人更为吃惊。“你可以进去看看。”中年男人走进屋去,看着村长夫妻正睡的香甜,一脸幸福的样子,很是羡慕。“他们这是睡了多久了?”中年男子问,“从昨天傍晚就开始睡,现在还没醒。”杜月清答道,边说两人边走出房间。对他们来说,能睡着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中年男子也并没有想打扰村长夫妇的睡眠。“你能不能也让我们村里人都睡上一觉?”中年男子殷切地望着杜月清。“可以。可是村长睡着了。你能通知吗?”杜月清问。“行,我去通知大家。”
中年男子找了一个锣,在村子中央当当当的敲起来,一会来了很多人。中年男子大声说:“各位,这是杜大夫,他治好了村长的睡眠,村长现在还在睡着。”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鸦雀无声。“现在,杜大夫要挨家给大家看病,大家都回家等着。”村民都非常配合,陆续回家去。中年男子就开始领着杜月清挨家上门。杜月清提出跟村长一样的要求,找个舒适的位置。一般人也都选择了卧房。杜月清拿出小玉瓶,让瞌睡虫展示它特异的功能。大家都看着瞌睡虫一下一下的点着头,就陆续入睡。中年男子留在了最后,他和妻子孩子一起入睡了。就这样忙活了一整天。整个村庄都进入了睡眠,异常安静。
没有想到村长夫妇第三天仍然没有醒。村里仍是静悄悄的。“这可真是个打劫的好时机。”杜月清自己笑笑。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睡多久啊。
村长夫妇直到第四天的傍晚才醒来。算算时间,三天三夜整。醒来的村长夫妇精神饱满,对杜月清感激不尽。杜月清把村长入睡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村长。按照村长的睡眠时间来看,其他村民得再过一夜才能陆续醒来。
果不其然,第五天,村民们陆续醒来。大家都精神抖擞,一扫疲惫之态。面色红润,双眼清明,宛若新生。人们也都变得说话心平气和,谦恭有礼。村子没有了之前的吵闹声和戾气,换成了欢声笑语,整个村子洋溢着一片祥和的气氛。仿佛,之前的暴躁易怒,如一阵风吹过,被吹得烟消云散了。
大家都对杜月清充满感激之情,在杜月清要走的时候,再三挽留他。杜月清也担心之前的情况会复发,就又待了三天。三天过去,村子仍是一派和融景象。杜月清也就放下心来,继续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