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建的戏剧人生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这句话放在阿建身上再恰当不过。做梦也想不到,四十岁那年,阿建的人生彻底改写,从一个满身油污、衣服皱巴的修车师傅,一跃成为上海大都市的白领。

  阿建生性忠厚老实,在兄妹三人中排行老小,从小父母疼爱有加,小学三年级时,父亲把他从乡间接入城内读书,兄长高中毕业当了兵,姐姐漂亮聪明,中学毕业后,在兄长帮助下也去了部队,当了海军。父亲把升学的宝全押到阿建身上,盼着阿建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父亲的单位在电影公司,八十年代百废待兴,文化领域刚刚复苏,电影公司在当年那可是相当吃香的地方,看一场《少林寺》人们能彻夜排队,场场暴满,阿建在这个热闹的地方,思想相当活跃,成了第一批追星族,住室的墙壁上贴着小虎队的大幅海报,床头柜上方贴着郭富城、黎明的肖像,那时彩色电视刚流行,一部《射雕英雄传》给内地的文化市场带来相当大的冲击力,真是万人空巷。电影院门前的空场上,白天有好多书摊,看一本二毛钱,五毛钱能看一晌。其中有一个老太太,特别会做生意,阿建一放学路过书摊,她就娃长娃短的叫着阿建,阿建想看什么书就送什么书,从不收费,一来而去,把阿建哄的团团转,晚上干脆把装满各类书籍的小推车放到阿建住的小屋里,方便白天摆摊,免去了推来推去的劳苦。这下可好,阿建整天晚上泡在金庸武侠小说中,心猿意马,作业偷功减料,本来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这下完全被冷孤冲、楚留香牵着鼻子,幻想着自己:哪天也能像郭靖那样遇到洪七公,学会降龙十八掌,一身武功走天下,最好再遇到一个像黄蓉一样的知音,漂亮温柔,武功盖世,做一对神雕侠侣乃人生第一快事,好不惬意。学习成绩一落干丈,结果高中也没考上,父亲的希望眼看落了空,但又不想让儿子一无所长,只好逼着阿建上了职高,专攻电器维修。

  阿建的父亲在电影公司,除了放电影,喜欢捣鼓机器,电影公司的偏三轮摩托车,有时坏了没人管,他敲敲打打一会儿功夫又飞跑如初,时间一长,修理之类的活无师自通,电影公司干脆成立了维修部,把修理这一摊业务交由阿建父亲管理。阿建耳濡目染,职高上了一半就辍学回家,跟着父亲学手艺。一年瞬间而过,因是学徒,加之是自己儿子,父亲不曾给开一个铜板,阿建的手头很紧,和同学在一起总感到没面子,下决心自己创业。

  说干就干,阿建在三孔桥靠铁路边租一间房子,说是一间,实际上只有平常的大半间,是当地村民临时搭的简易棚,简单的置办了工具,便开起了自己的摩托维修店。阿建年纪虽小但非常有经商头脑,人又实在热情,不管大活小活都认真对待,早到早修,晚到晚修,诸如打气补胎之类从不收钱,遇到棘手的活向父亲请教,慢慢的摸爬滚打,不到半年,已小有口碑。

  一天黄昏,天气格外闷热,树稍一丝风也没有,累了一天,阿建想早点关门休息,忽然跑来一个人,气喘嘘嘘,说自己亲戚的摩托车在从乡下回城的路上突然坏在半路,打电话找人去修,眼看天快黑了,一连找了几个师傅,一听路远都拒绝了,只好求阿建帮忙。阿建二话没说,关了店门拿上工具,跟着来人就走,修完车回到城里时,已是晚上十来点了,对方很感动。阿建那里想到,摩托车半路抛锚的那个人是一位私企酒厂老板,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酒厂老板娘见到阿建,人不但长的帅,活又干的漂亮,顿时蒙生爱意,(老板娘在农村本来就是个说媒拉纤的)第二天拎着一扎自家酒厂酿的啤酒,特意到电影公司答谢,事有凑巧,阿建父亲手下的一位女工,刚好和这位老板娘相识,一番打听询问,得知阿建刚下学,潇洒帅哥凤凰男一枚,就亲自做媒,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许与阿建。阿建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出去修一次车,天上竟掉下个林妹妹!面对这么大一个馅饼,喜滋滋伸出双手就接住了。姑娘虽称不上美若天仙,但长得眉清目秀,小巧玲珑,皮肤白嫩,长发披肩,衣着得体,嘴巴很甜,并且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一一小蕊。小蕊对阿建是一见钟情,阿建走到哪儿,姑娘就跟到哪儿,有时阿建忙碌,一天没打召面,小蕊就一路小跑着来找阿建,娇喘嘘嘘,惹人爱怜。很快俩人关系便确定下来。

  小蕊和阿建一样,上面也有一个哥姐,哥哥当时已警校毕业,在西安公安局上班,姐姐在化肥厂当采购员,小蕊是家中老小,父母视为掌上名珠,中学毕业在酒厂帮忙。此时,小蕊家嫌阿建租的店铺太小,不成器侯,便提出让阿建加盟酒厂,许诺好事若干,酒厂的股份、婚后的新房以及岳父的配酒密方,阿建年小单纯,又急功近利,被一系诱人的条件迷惑,心想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挤身富人行列,何乐而不为!就丢下自己的手艺,跑去酒厂帮忙。岳父的酒厂当时颇具规模,有好几个车间组成,光刷瓶装酒工人就几十人,生产有白酒、黄酒、啤酒等,远销湖北四川宁夏等地,销售车间年销售冠军奖励一台东风面包车,一等奖奖励125型摩托车一辆,一时间生意兴隆,收益丰厚。阿建和小蕊很快结了婚,全身心扑在酒厂里。俗话说树大招风,酒厂虽建在城郊,但因其丰厚的奖励也名噪一时,成了某些单位的摇钱树,今天来观摩,明天要赞助,把一好端端的企业整的疲惫不堪,时间长了,有时招待未免有所不周。后来,三天二头遭到举报,说酒的勾兑质量有问题,罚款整顿多次,在一片打假声中,老岳父被抓到看守所几次,每次都是交了巨额保释金才得以出来,看似火热的酒厂,不到几年便偃旗息鼓苟延残喘,岳父折了老本,债台高筑,整天为躲债东躲西藏,阿建不但没分到红利,还整天提心吊胆,随着儿子的出生,阿建只好辞别酒厂,重操旧业。这一次倒是看准目标,在老家的集镇上开了一家摩托维修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各种型号的摩托才在乡镇普及,而会维修的人员风毛麟角,阿建占尽了天势地利人和,生意火的一塌糊涂。娇嫩的小蕊带着宝贝儿子,老岳母也抛下老丈人不顾,(老丈人酒厂此时也已关门大吉,一个人回到乡下修心养性)倾心料理女儿一切家务,小日子过的是风声水起,有滋有味。

  时间如飞,光阴似箭,一转眼,孩子已经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为了孩子的未来不输在起跑线上,阿建把店铺从镇上搬回城里,通过几年的原始积累,在一小区购置了自己的门面房。在兄妹三人中,阿建是最早买房置屋的,且生意是自己的,钱多钱少全凭自己一张嘴。何况阿建非常勤快,吃苦耐劳,时冬腊月,一双手冻的稀烂,肿的老高;夏天,酷暑难耐,阿建亲自在门前植下棵香樟树,大电扇对着呼呼吹,阿建一弯三截,满头大汗;小蕊这些年跟着阿建,虽不曾大富大贵,也是小康有余,锦衣玉食,和阿建结婚十多年,从一个青涩的小姑娘,变成了优雅的老板娘。阿建特别宠爱小蕊,常言说,跟着当官的做娘子,嫁个杀猪的翻肠子,多少维修店都是夫唱妇随。阿建的门前常形成鲜明的对比:阿建满身油渍地在蹲着修摩托,小蕊则穿着盛妆,坐在香樟树下,拿着一面小镜在描眉画鬓,此情景被前来送有机蔬菜的婆婆几次撞见,心痛儿子,暗地里责怪媳妇不心疼人,阿建总是一笑置之。十几年来,阿建从不让小蕊出去找活干,常同情兄姐上班拿死工资,不但工资低还不自由,有时,兄姐也会羡慕阿建有眼光,放着电影公司招聘的机会不去上班,凭手艺吃饭先奔上了小康;嫂子也自叹不如小蕊的命好,不用辛苦挣钱,孩子接送又有人管,除了研究美食美容,什么也不用操心。每逢过节,哥哥姐姐这些收入微薄的工人,多多少少还要给老人买点年货,买件衣服,送几个钱,老人都爽快接住,唯有阿建,给老人掏个三五十元,老人都死活不要,心疼儿子一弯三折挣钱不易,大家也着实怜惜弟弟,虽然有俩钱,也的确辛苦,并不与之计较,每年春节,兄妹在一起玩耍,大伙心疼阿建,想让弟弟彻底放松休息一下,牌桌上弟媳却每次抢着上场,赢了高兴,输了心疼,大伙嘴上不说,心知肚明,就每每出错,故意输牌,令小蕊赢的开心玩的快乐。大年初二,走亲串友的人多起来,(小城的人大多数是骑摩托车走亲戚)小蕊便抽着小扎鞭,要阿建开业了。如果哥姐有异意,说大过年你就不能让小建歇几天,国家法定假期还七天呢!这时候小蕊就会说:我们一家三口全凭阿建一双手,又不像你们都有铁饭碗,老了还有退休金,谁叫他命害!他一天不干活我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一顿夹枪带棒,众人都无法接腔,婆婆忙准备了大包小包的吃食,打发走阿建一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十几年瞬间就过去了,阿建当年栽的那棵香樟树,树梢已经伸到四层楼了,为邻里撑起了好大一片绿荫。谁也料想不到,最平静最安宜最幸福的一家会分道扬镳。

  一天,正在上班的嫂子,突然接到小蕊的电话,涕泪交加的控诉,说阿建变心了,几天没回家,在外面混了个女人。嫂子一听笑了说:开什么玩笑,你说别的什么我都信,唯独这件事打死我也不信!他一个老实巴脚修摩托的,一天到晚蹲在门上,怎么忽然就有了外遇,嫂子安慰小蕊,决定下班后找阿建谈谈,中午下班路过弟弟家,防盗门关的紧紧的,嫂子上前敲门,半天也无人应答。对面马大哥走过来说,小建这几天出门了,小蕊在店里,嫂子匆忙赶到小蕊的店里,只见小蕊面前放着一钵子盆,里面盛着饺子,正和身边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有说有笑地吃着,完全没有电话中哭哭啼啼的样子,看到这里你可能会疑惑,这小蕊不是五指不沾阳春水,怎么现在又在店里,这是怎么回事?原来,两年前,不甘寂寞的小蕊,去邻居家串门,学会了玩电脑,并且见邻居在网上炒股,获利丰厚,心内羡慕,也偷偷摸摸的在网上炒起了股,毕竟业务不熟,三下两下,把阿建辛苦挣来的钱赔了个底朝天。小蕊不甘心想捞本,把自家母亲存放在她那里的二万多元私房钱也搭了进去,自己的钱好说,反正阿建从不查账,可自己娘家妈这点棺材本却是输不起,怕老太太要账,整天提心吊胆,借故孩子大了辅导不了,送到舅舅家让大学生舅舅帮助辅导,老妈视外孙为宝,从小抱到大,加之怨恨自己的儿媳不争气,一连生了几个孙女,外孙就更是宝中之宝。因此小蕊有此想法,外婆当然同意,欣然领着外孙回到了西安儿子家中。小蕊说孩子走了,百无聊赖,趁年轻一定要出去找活干,否则自己的一生都过的毫无意义。阿建经不住小蕊的再三恬噪,就默认了,说你想出去受苦就去吧,受不了早点回来。

  小蕊急于挣钱还账,匆忙找了家服装店打起了工。虽然小蕊这么多年闲在家里没工作,但能说会道,跟着阿建这么多年,也学了不少生意经,又加之在服装上有研究,销售起来像模像样,深得老板娘赏识,不经意见传授了不少做生意的秘诀。在服装店干了半年,小蕊见利益巨大,便空手套白狼,让自己的姐姐投资,她主管经营,联手开了店,自己当老板。半年前还愁眉不展的小蕊,一下子鲤鱼跳龙门,顺风顺水,生意兴隆,又出门南下广州,北上郑州去开了几次订货会,眼界大开。这时,随着私家车逐年增多,摩托车维修这行也失去了优势,再看阿建,整天穿戴油腻,挣钱少,劝阿建不要维修摩托,卖掉房子,扩大服装营业厅面积,阿建也曾动心,可是干了快二十年的手艺总觉得丢了可惜,只好边修摩托,边学着干家务,洗衣做饭,中午把饭送到服装店,连一向瞧不上小蕊的婆婆也替阿建高兴,一家人都心里想着,这下可好了!阿建夫妻俩人各自经营着店铺,小日子不红火都不行。俗话说:福兮祸所依,看似幸福美满的一家,却暗流涌动。阿建为人忠厚老实,干活实心眼,唯小蕊马头是瞻,每挣够一千元钱,必交与小蕊存起来,自己不曾存一个体己钱。小蕊休养了十几年,真是商业界的一大损失,自从走出家门,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生意做的是风风火火,第二年便扩展了一个厅。经常出入高档会所,穿着打扮,更是今非昔比,俨然一成功人士。况且少女时曾爱好音乐舞蹈,此时舞厅歌厅变成了最好的休闲和交际场所,而阿建除了会修摩托车,现代文明方面简直是个文盲,电脑不懂,k歌五音不全,那布满老茧的双手和不修边幅的打扮,小蕊也羞于领他上舞厅。本来恩爱和谐的夫妻开始有了矛盾,吵吵闹闹便成了家常便饭,以致于最后小蕊不顾阿建的劝阻,发展到半夜三更不回家,甚至中午十二点接到网友电话,竟扔下生意前去约会,再老实的人也会有脾气,阿建忍无可忍,劝解无效,俩人协议离婚,为了孩子和面子,离婚不离家。平时极爱聊八卦的小蕊,这次保密工作却作的极好,以致于俩人离婚已将近一年,全家人还蒙在鼓里,一点也没看出来。现在小蕊终于竹筒倒豆子,把事情一五一十倒出,嫂子说:“你此时还让我说什么,别说阿建没混女人,就是领一个女人到家结婚了,你也无权干涉,你以为离婚是过家家,说离就离了,现在反悔了。你也不想想阿建的感受。"

  小蕊明知理亏却狡辩说:我们是离婚不离家,他这几天不回家,打他电话里边有女人说话声,他不是混女人还能干什么?

嫂子说:你这叫啥话!那我刚才进来看你和那个男人聊恁亲热,莫非你也有外心不成?

  小蕊忿忿地说:他一个大男人,整天窝窝囊囊,就会修个烂摩托,挣不来个钱,跟着他倒了八辈子霉,穷死了!

阿建嫂子说:你说这话我咋就那么不爱听,这么多年,你没谁吃的好穿的好?你是帮小建干过哪一样体力活了,小建虽然不懂浪漫,但他这些年疼你爱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白手起家,现在居住在自己挣的门面房里,当着自己的老板,你这才干了几天,就看不起他,嫌他挣的少,这十几年你不挣一文钱,他对你说过一个不字吗?

  小蕊说:管他哩,反正我们已离婚,趁此机会公开也好,你告诉他,他只要先找女人,别怪我不客气,按协议让他净身出户,等他穷困潦倒再回来找我,我可不收留他。

  嫂子说:本来我还想劝你们复合,别的不说,看在即将成人的儿子面上,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既然如此,你们各自保重,好自为之吧。

  嫂子和小蕊不欢而散,回来后见到阿建,不免埋怨几句:看你平时是个老好人,看不出你俩人还真能保密,这么大个事也不和家人商量就一拍两散了,亏我夏天还把你哥买的蚕丝被套送你家一份,八月十五想着你丈母娘在这儿,你哥发的月饼连同买的小磨油又给你们送来,可真能装,这一次小蕊不说,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永远瞒下去。

阿建憨厚的一笑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家里盛不下她,她嫌我没本事咱认了,让她另选高枝吧。

  阿建和小蕊在协议离婚时,什么也没要,房子各人一半都写的留给孩子,儿子此时已中学毕业,继承了父母做生意的基因,进到一家饭店先学培菜,后学习管理对父母之事不过多干预,阿建净人出来,又断断续续修了半年摩托,终于耐不住贫困寂寞,南下广州创荡生活。

  机会总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命运竟神奇地揭开了新的篇章!阿建先去一家工厂打工,由于懂得电路会维修,不久变得到了重用,不到半年已升至保全队长,夏有空调,冬有暖气,一日三餐,有肉有鱼,阿建感到自己已到了天堂,天天满足的不得了,这时儿时的好朋友,回乡探亲时得知了阿建的现状,就要了阿建的电话号码。好朋友研究生毕业,在上海一家科研所当工程师,颇有建树,他对阿建的维修技术很了解,认为广州的那家工厂对于阿建有点屈才,于是在大上海一家科技公司为阿建觅得一份工作,这家公司是一个民营企业,按装飞机上的部分零件,要求极其严格,阿建虽然文化水平不高,电脑更是门外汉,但因是工程师推荐的人才,一路绿灯,作为特殊人才招聘进去。阿建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电路图一看便懂,焊枪在手,驾轻就熟,焊接的天一无缝,他干的活是又快又好,连老板也惊呼人才!阿建知道,这些按装小玩意对他来说太小菜一碟,自己过去使的都是一般工具,现在的装备比他那个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做出来的活当然无可挑剔。老板一下子和阿建签了十五年的用工合同,五险一金样样不差,隔三差五,阿建都要北到葫芦岛南到湛江去出差,飞机来飞机去,阿建的心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有于尽职尽责,不久老板便让他带一个研发团队,有自己的办公室电脑桌,并且在一次出差途中遇到一家上市公司的美女总监,俩人聊的甚欢,彼此大有好感,现在这位美女和阿建已携手走上红地毯,婚礼当天,双方的二老及兄嫂都被邀请到上海,在锦江饭店举行了隆重而简朴的婚礼。那一年,阿建刚好四十岁。前些天看电视剧《我的前半生》,突然联想到阿建,感叹阿建的人生真的太戏剧化了,在男人四十这个分水岭,阿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幸福人生又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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