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地铁,我想到的状态都是一个字的。
“困”“挤”应该是常态,总是被杭州地铁折磨的我常常握着把手想着以后要是工作了每天一个多小时的地铁路途,是想到就腿软的事情啊。
微博上ninety说:“全世界坐地铁的人都是一样的,繁华的都在窗外,疲惫的才是自己。”
在封闭的空间里,容易发生事情,同样也容易无聊。上个学期给我上课的老师说,他每次在公众场合就觉得有趣,因为可以观察来来往往的人,从他的外貌神态动作来感受他的故事。经由老师的启发,前提是我不困的时候,我也常常在这样一节小小的车厢里观察众生百态。
地铁从地底下开出的时候,我总是会特别高兴。亮光一下子充满了整个车厢,就好像能让人忘记所有阴暗的事情。
说个有趣的事情,昨晚在回学校的地铁上已经是十点半。站在地铁车厢的最后一节,我和另外四个人共同捏着一根柱子来确保自己不会因为列车运行而前倾后倒。另外三个人应该是一同旅行的同学吧,感受到了天南海北不同的口音,相同的都背着大大的双肩包,脸上明显带着旅行回来的疲惫感,但是神情是愉悦的。从另外一个地方回来我总是有种不真实感,会怀疑自己是否真正经历了这一切,翻开相册看的时候,隐约听着他们仨聊着人生。
都是些少年的烦心事。我看少年们颇有些挥斥方遒的样子,说起爱情的模样只得惹我笑。
我们都是陌生人,偶尔在封闭的这一节车厢里不知不觉分享了人生的极小一部分。
在看《怦然心动》的时候,小女孩在十来岁的时候就有超脱的自省意识,审视自己爱的人到底值不值得爱,每当触及她的自尊,她就会立刻决定放弃这个男生。我看到影评说,在我们的文化意识里,“爱”似乎都要低到尘埃里,在现实生活中也总有为了恋爱而恋爱的事情,匆匆开始而匆匆结束。
韩寒说:“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把他的话和电影结合起来,可遇而不可求。但是让我感触很深的总是前面四句,人生百态。
倪一宁说看到北京八达岭动物园的事情之后,久久无法释怀,之后再想起来只剩下来了感叹,人生真是太苦了啊,太苦了。前几天坐火车的时候,尽管被好多朋友一直吓着,14个小时的硬座我还是毅然决然地去啦。其实我知道这么一点困和累根本不算什么,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尝遍了生活的苦涩啊。
火车站总是能见到辛苦,也见到去途的忐忑与欣喜。由于错估了地铁站那天的人流,我一路狂奔取票排队安检,终于在开车前十分钟爬上了火车。
绿皮火车在于我的印象中很多时候只是停留在影像记录中,或者回家的那两个多小时。我整个人因为要出行去见男朋友所以显得格外激动,加上对于新环境的新鲜,我像个小孩子一样上蹿下跳。估计那天整个车厢里就我一个人屁颠屁颠高兴了吧,但真的是值得记忆的。
走上火车的台阶,其实我就有一点被惊到了。除了火车上本来就有的特殊味道,空间里座位之间的拥挤反倒让我觉得有些兴奋,走上前找位子的人大都拖着箱子把通道堵得水泄不通。我尴尬地背着书包,拎着一堆准备好的零食站在出口那里不知所措。列车员一大嗓子喊了出来,“前面的人走去啊,干什么玩意呢”。东北口音的一大嗓子把我吓得一震。
跌跌撞撞总算找到了自己的位子,然后我坐定准备好耳机,放好歌,怀着警惕的心我把周围的情况拍下来发给男朋友证明我的安全。接着我就开始无聊了,刚好是坐在三个位子的中间。环境很嘈杂,不远处一个东北口音的阿姨和一个大叔聊得很欢,从在杭州打工想趁这个假期回家一趟之后可能就没有时间了,说到有一年春运的时候站票就睡在了过道上。我悄悄摘下了耳机开始听他们交谈。
对面的大哥和我左边的男生开始聊了起来,时不时也会问我几句。对于外面的世界无法预计的危险,为了安全我也说了点小谎,比如我有同伴只不过在另外一个车厢,以及到了目的地有人接应。我紧紧抱着书包,戴着鸭舌帽,眼睛总是在张望着的。
我拿出手机开始放准备好的综艺节目,放在右边的小桌板上,开始“盒盒盒盒盒盒”狂笑。左边的男生好像也在偷偷看我的小岳岳,向我搭话。后面的情形就是左边的男生和对面两个大哥有一句没一句聊天,顺带问问我这个一听讲话就能出来的南方人。
期间,也争辩了粽子、豆腐脑的甜咸,关于南方没有暖气我们的忿忿不平。差不多这样说着话,手机也快要没电,而我的困意也渐入佳境。那时,从下午五点火车一路呼呼开往北方,差不多过了五个多小时。在火车的车厢里看外面的景色,总觉得日暮到夜深是一瞬间的,天是一瞬间变黑的,而月亮是突然升起来的。
我把头仰着靠着座位,我有些忐忑,不知道接下来的近十个小时要怎么度过。在火车上我总是没有食欲,看到身边的大妈大叔开始吃泡面,我喝了口水根本不饿。车厢里充满了泡面的味道,和封闭的闷热。刘海贴着额头开始油了起来,头发也开始乱糟糟的。我那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我捶着小腿唱着歌。
这样又过了近两个小时,零点一过。朋友圈和微博都刷不出新的内容了,右边那张小得可怜的桌子上扒满了四个人。耳机里刚好放了“声声慢”,听到梦里有花梦里青草地。火车上困得不行的我们,如果能睡着梦里应该就是这样的场景吧。
后半夜才是挑战,对于不怎么熬夜的我,哈欠连天强撑着过了凌晨两点。身后的大叔大婶夫妻俩互相倚靠着睡得七斜八倒,倒是很有温情。人开始倒了,地上睡的,扭在座位上的,趴在桌子上的,安静之下跟着火车呼呼一路开向北方。
没有地方靠着睡觉,我只得仰着头,这样的结果就是猛地一下醒来脖子酸得我想哭。用手按了很久,但是还是很困。于是我抱着书包低下身子缩着能够稍微睡一下。
反复折腾了很久,手麻脚麻。我醒了,不困了,看到旁边大叔头一顿一顿地总是垂下来,花白的头发有些小破却被塞得满满的行李包。后来他醒了,吃了两包沙琪玛,喝了点水。我看着他放下食品的包装袋,然后深邃望着窗外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就有点伤感。
不能睡觉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我数着一分钟一分钟地过。
都说菜市场和火车总是能见到众生百态,可以让你摒弃任何矫情的情绪。你看,大家都在那么努力地生活,你这么年轻有什么理由悲观呢?后来我站着活动腿,数着分钟,过了两三小时,城市熹微,隐约间可以看到模糊的城市灯光。直到全亮,闷热的车厢像是被唤醒了似的,开始兴奋起来。大家聊着天,看着对方挂着的黑眼圈和疲惫。
早上五点五十我下火车的时候,去火车站的洗手间洗了把脸,梳了头发。那天应该是我见过最空的火车站了,大家拎着大包小包一涌而出,脚步轻快,神情轻松,一晚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然后我呢,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和乱糟糟的油头用冷水拍着脸,哈欠连天,清醒过来发觉我已经在北方啦。麦当劳里困得趴下等他的时候,他拿着花坐在我旁边的时候也很羞涩与恍惚。
可以确定的只有,身边的人是可以安心地依靠的。
其实我知道这短短14个小时也并不算什么,他去年也是坐了好多趟,总是与我轻描淡写。当我真正经历了,熬过去的时光也是格外清醒的。在我们的生活中,怕的不是坐一晚上的腰板酸痛,而是找不到归途的心,那种飘零感才是让人恐惧的。有着可以归乡的心情,再辛苦也能化成糖。
在我心里感觉最珍惜的旅行,可能是因为去途的时光太过漫长导致我的思念更深,能够见个面的心情更欣喜。辗转安全到了他的城市,还是很幸运很幸福地像个小孩一样被人心疼呵护了。
心归处才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