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被一所国际学校录取,就在万事俱备、只差我去报道的时候,父亲突然变了卦,全然不顾我的反对让我转学。还搪塞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比如,国际学校费用太高啦、出去之后上的大学是不好的“野鸡大学”啦、住宿锻炼自己啦,诸如此类的,我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也不方便多说什么,最后却也只能顺从。
如今的我回忆起那段往事,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如果那次我坚决一点,后面的故事还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惜,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只好认命地去接受事实。
新学校在一个十分偏远的郊区,从我家开车行驶高速路差不多要一个小时。那儿很偏僻,没有商业街、没有步行街、没有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繁华的高楼大厦,在周围,只有一个工厂和几栋破烂的、勉强可供居民居住的楼房和几栋烂尾楼罢了,就连离那儿最近的地铁站,都要坐公交车颠簸将近半个小时才到。
学校分为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每个部区独占一栋教学楼,一条走廊把三栋教学楼连在了一起,成为学校最核心的部分。
其余分别为一个仅有250米跑道的操场、一个篮球场和一个排球场、食堂、一栋可供高一年级女生住的宿舍楼、一栋高一年级男生和高二高三年级的学长学姐们住的宿舍楼、体育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不大,甚至可以说尤为的小,至少在住宿学校来说是这样的。
我被分在了6班,班主任是一名年轻的女老师,姓张,只见她金黄色的头发垂直地披在了肩上、清瘦的体型、160左右的身高,嘴角上露出的一抹恬静笑容,给人一种亲切、温和的感觉。
我顿时对她产生了好感。
张老师带着我去了我的宿舍。那是我第一次尝试离开父母到了这么偏远的地方过着集体的生活。
我被安排在西宿舍楼,也就是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们以及高一男生们住的那栋宿舍楼。
宿舍有8人,和我住一起的,除了6个学姐外,还有一个跟我同一年级的人。
宿舍也不大,大概20多来平方米,但也足够容纳8个人。推开门,两排米黄色上下床映入眼帘,它们分别被排在了宿舍的左侧和右侧;宿舍的尽头是阳台和洗手间,阳台上挂满了校服,同时洗手池也放了一些还未来得及洗干净的盆子。
对新宿舍还算满意,但也始终比不上自己的家,每当我想到这是我未来三年要生活的地方,心里总会有些失落。
而此刻,陪伴我来的父母也丝毫不懈怠,在我的床位上忙碌着。比如眼下,他们帮我叠被子、放好所有生活所必备的用品,等等……
还不断叮嘱我,应该注意哪些事项。
然而,他们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也没心情去听,因为,我的眼泪早已在眼眶里不断地打转,我一直在努力地睁大眼睛,不敢眨一下。
我害怕只要眼睛一闭,眼泪就会像断线了一样不断地流。
我害怕分别,尤其是和父母的分别。
只要一想到我要在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老师、陌生的同学们一起生活,我便觉得浑身无力。
今日是父母第二次一起陪着我来新学校,我不希望他们不开心。
无奈一笑,那么,他们第一次一起送我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也许在很久以前吧,很久很久,以至于我都记不清是究竟是何时了。
只是隐隐约约记得,那时候的我,也同样转去了一间新的学校。戴着红领巾在车里和坐在后座的母亲击掌。
母亲说,恭喜她家宝贝成功地转入了新学校。
那大概是我最幸福而又快乐的一天。
而今日,我第二次转学,他们同样一起陪伴我来到新学校。早已分别三年的他们,今日因为我,又聚在了一起。
所以,好不容易全家团聚,我不希望他们看到我难过。
眼看着到了中午,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父亲不知从哪里买来几盒盒饭,领着我和母亲去饭堂,为了不吸引旁人注意,我们找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来吃饭。
虽然简单,但却温馨。
我不由感慨,多少年了,我们一家有多少年没好好地一起坐在饭桌吃饭了?
哪怕,它只是一碗白米粥。我知道,那是一种奢望。
我至今还记得,分别的那一幕:我望着父母的背影哽咽、流泪;当他们要出校门时,我扑向他们,求他们不要走,求他们不要扔下我……
那晚,我是含着泪进入梦乡的,眼角还闪烁着泪光,梦里,我在向父母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