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二小姐

     

      陈不二小姐今年27岁了,一个人在北京,没有固定工作,没有男朋友,没有可以依靠的人,靠写写文字画画插图赚取稿费度日,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

      6月9日深夜,在床上挺尸了一整天的陈不二小姐睡眼惺忪的伸手关掉手机上正大响的闹铃,几经挣扎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从桌上拿起一根铅笔胡乱的把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懒散的半闭着眼绕过堆在地板上食品包装袋和泡面的盒子,还有吃到一半的零食和已经空了的啤酒罐,走进小小的浴室,闭着眼睛拧开牙膏,挤在牙刷上,不一会就有白色的泡沫在陈不二小姐的动作下出现,陈不二小姐灌了一口水,仰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突然睁开眼睛,低头吐出嘴里的水,大笑起来。

      “小V,我发现我刚刚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一只猫哦。”陈不二小姐回过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床说到。“哈哈哈哈,原来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啊,哈哈哈,讨厌啦,别乱讲,我这样哪里可爱了啦?”床上依旧空无一人。

      陈不二小姐笑弯了眼睛,回过头来又灌了几口水漱了漱嘴里的泡沫。

      洗漱完毕的陈不二小姐从冰箱里取出一听啤酒,拉开拉环时,悦耳的“呲”声和啤酒的清香一并朝她袭去,陈不二小姐得意的挑眉,嘬了一小口,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手中啤酒,一边发出表示肯定和满意的“嗯”声,一边绕过一堆杂物朝写字台走去。

      “该烧水了,该烧水了。”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发出声音。

      陈不二小姐放下手中的啤酒,转身去拿放在床上的手机,“小V不要闹,太大声啦。”说完拿起手机,关闭了备忘录提醒。同时,看到了手机上有两条短信,分别来自W和Q,短信的时间接近,内容也大同小异,总结起来说,就是徐威要结婚了,本月12号,新娘不是以前认识的人。陈不二小姐握着手机,在床边坐下,伸手想取放在写字台上的啤酒,结果却没能拿稳打翻了啤酒,陈不二小姐看着打翻在地的啤酒因为撞击而翻滚出的啤酒沫,突然失声大哭起来。

      哦,忘了说,W和Q是陈不二小姐的好朋友,也是陈不二小姐到北京后仅有的保持联系的人。至于徐威,那就说来话长了。

      陈不二小姐和徐威很早以前就认识了,早到陈不二小姐都已经忘记当时的自己到底是一岁两岁还是三岁四岁了,她只记得当时年纪很小,她和徐威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那时候的徐威和她,对话的主题永远是争吵。

      从小学到高中,陈不二小姐没有一刻能逃离徐威对她的打击埋汰,小时候的陈不二小姐写字不规范,每次写自己的本名陈一一的时候,总是会把两个一靠的很近,为了不让两个一连成一条线,还特地分成上下写,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没有写好的二,所以徐威总是叫她陈二。徐威高高举起陈不二小姐的的本子,大喊着让人来围观陈不二小姐写的并不怎么明朗的名字,陈不二小姐急的又蹦又跳,却怎么抢也抢不回来,气愤的一直在原地跳脚。

      “你们都来看啊,看陈一一的名字啊,她不叫陈一一,她叫陈二啊,哈哈哈哈哈。真的是不仅名字二,人也特别二啊。以后大家就都叫她陈二好了。”徐威跳上桌子,把手中陈不二小姐的本子甩的呼啦呼啦响,丝毫没有注意到底下已经急红了眼的陈不二小姐,陈不二小姐看了一眼站在桌子上正喊的起兴的徐威,揉着眼睛跑走了,下面的人群跟着起哄喊陈不二小姐的时候,发现陈不二小姐已经不见了。徐威觉得无趣,把本子丢到围住自己的人群里,从桌子上跳下来。

      陈不二小姐再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第二节上课时间了,徐威坏笑着对在自己身边坐下的同桌陈一一说了句:“你回来了啊,陈二?”陈不二小姐没有回答,摊开书本静静地看着,徐威没有看见陈不二小姐红红的眼眶。

      徐威就这么把陈不二小姐叫“陈二”叫了八年,这期间,他们一起念完了小学,一起念完了初中,一起念到了高二。徐威总是乐此不疲的动员所有他认识的人称呼陈不二小姐为“陈二”,陈不二小姐也慢慢从从前的据理力争变成置之不理再到最后的坦然接受。徐威后来和陈不二小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陈不二小姐笑了笑说:“大概时间真的会改变人吧,潜移默化的,慢慢的也会接受自己曾经不能接受的事情。”

      徐威开始改口叫陈不二小姐“陈不二”的时候,是在高二接近高三的夏季。徐威在和朋友一起回家的路上碰见了一个人默默走路的陈不二小姐,徐威朝陈不二小姐吹了个长长的口哨,大喊了一声“陈二”,陈不二小姐没有回头,听着身边同行朋友的嘘声,徐威觉得很没面子,加速骑着车子向陈不二小姐靠近,边骑边喊“陈二你个臭丫头片子,给本大爷站住”,等到徐威把车子帅气的一转头横在陈不二小姐面前时,才发现陈不二小姐瘪着嘴,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滑,眼睛红的不像样子。徐威第一次见陈不二小姐哭成这种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蓦地一疼,慌了手脚,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威看着越靠越近的朋友们,再看一眼还在啜泣的陈不二小姐,忽然摆出一副哭丧脸,说:“好啦,我以后再也不叫你陈二了,再也不叫你臭丫头片子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别难过了,我跟你道歉。”徐威拿捏好音量,确定同行的那几个男生都能听到,果然如徐威所料,原本同行的几个男生听到这句话后,很识相的递个“兄弟你自求多福”的眼色后便离开了。

      徐威看着一直在流泪嘴唇发白的陈不二小姐,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这种莫名的感觉让徐威有些懊恼。他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水,撑好车子把水递到陈不二小姐面前,“喏,给你,不要哭了,哭的我心里怪难受的”,陈不二小姐抬起头,用红红的眼睛盯着徐威看了几秒,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徐威看着嚎啕大哭的陈不二小姐,还有路人不时投来的好奇玩味的目光,不知如何是好,头大的皱起眉头。

      徐威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陈不二小姐突然向前一步,扑到了徐威的怀里放声大哭,徐威愣了一下,心里像是盛了满满的一捧水,轻轻一戳,就要溢出来了,他不自觉的抬手放在陈不二小姐的后背上轻轻地拍打,安抚着情绪失控的陈不二小姐。

      “我…我失…呜呜,失恋了,呜呜呜呜呜。”陈不二小姐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吐出了一个句子。

      “什么?你谈恋爱啦?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跟我说?”听到陈不二小姐谈恋爱的事情,徐威手上安抚的拍打停了几下,心里涌出些许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

      “这…这不是…不是重点,我…呜呜呜,失恋啦,呜呜呜呜呜,我…呜呜呜,我被人…甩…甩啦,呜呜呜呜。”陈不二小姐依旧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吐出一个句子。陈不二小姐的哭声变得更加激烈。

      徐威心里突然觉得很暴躁,“是谁?”

      陈不二小姐没有回答,只是呜呜呜呜的窝在他的怀里哭,徐威便没有再问。

      “以后我不叫你陈二了,给你改名”,话说出后,徐威当天约了一众人兴师动众举行了一个改名大会,徐威煞有介事的发表了改名宣言,怂恿陈不二小姐发表改名感想。陈不二小姐因为这个奇奇怪怪的改名大会,破涕为笑,看到这么多好朋友,觉得失恋那事似乎没那么重要了。那天陈不二小姐喝了个烂醉,依稀记得徐威跟自己说了些什么,然而自己已经记不起来了,揉着宿醉后像要炸裂的头,也没有再去回想。

      后来,陈不二小姐知道那天是徐威把自己背回家的,把自己送回家后的徐威后来又从别人嘴里套出甩了自己的人是谁,然后又跑去把那个人胖揍了一顿,夜色太深,被揍的人也没能看清揍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只记得揍自己的人一边揍自己一边大喊“陈一一只能被本大爷欺负,你他娘的算根什么葱?”,哦,那天改名大会花光了徐威两个月的零花钱,陈不二小姐每当被徐威欺负时想起这里就觉得莫名的舒心。

      这之后陈不二小姐和徐威,依旧像从前那样打打闹闹的度日子,陈不二小姐没有问徐威到底那天对她说了什么,徐威也从未主动说起。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徐威凑到陈不二小姐身边,偷瞄着陈不二小姐的志愿。

      W撇撇嘴,不留情的打击徐威:“哎呦喂,就你还偷看一一的志愿啊,你那成绩连一一的保底选择也去不了吧。”

      徐威也不恼,用个憨笑作为回应。陈不二小姐看着憨笑的徐威,用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也没有开口。

      陈不二小姐去了上海的一所大学,徐威没有来送她,陈不二小姐勾着唇角笑了笑,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家乡,踩着晨光踏上了征程。开学后徐威有联系过她,可是陈不二小姐生气自己走的时候徐威没来送她,就一直没有回复徐威的留言和信息。

      两个星期后,徐威出现在陈不二小姐的宿舍楼下,还拉了一个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陈一一小姐,我错了,请原谅我”,陈不二小姐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大叫着想要拆掉那令她倍感丢人的横幅,徐威在她背后拍了拍她。

      “神经病,你怎么来了?”陈不二小姐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徐威。

      “恩,我看了你的志愿,所以报了离你们学校不远的地方的学校,坐车两个小时就能到,我没去送你是因为我们开学时间比你早,我先来了,所以没能送你,没去接你,没在第一时间来找你,是因为我们军训,军训结束我立刻就赶来了。”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给你留言发消息你也从来不回我,所以就拖到现在才跟你解释。你不会怪我吧,小气鬼陈不二。”

      陈不二小姐突然就笑了,这一笑意味着她和徐威过往恩仇已泯。

      “还有,我想说的是,高二那年,你喝多了,那天我跟你说的是,以前你没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并没意识到,直到你说你恋爱了以后,虽然是失恋,但是就是因为那件事,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而且应该喜欢你很久了,只是我自己后知后觉不知道,我问你愿不愿意给我个机会。这句话我憋了一年了,不知道现在问还来得及吗?”

      陈不二小姐用一个灿烂的微笑回应了他。

      因为很彼此很熟悉,几乎没有争吵,再加上两个人适当的距离,两个人的日子倒也过得舒适悠哉。

      陈不二小姐的专业是美术,老师也常说陈不二小姐绘画造诣颇深,既有初学者的大胆创新,又有老手的成熟大气,经学校讨论决定,将陈不二小姐列入出国深造名单中。

      陈不二小姐也终于走到了在梦想与爱情中抉择的这一天。本想着可能会和徐威爆发很激烈的争吵,陈不二小姐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然而当徐威听到这个消息后,毫无异议的支持。

      “我等你,一年,两年,三年,只要你会回来,我就一直等着。”徐威一边往陈不二小姐碗里夹着菜,一边发表着感人至深的琼瑶式言论。“你的梦想重要啊,不要怕,尽管在外面去闯,我在咱祖国妈妈的怀抱里等你载誉归来。”

      “你真的支持我出国?是真心话吗?”陈不二小姐不安的用筷子拨弄着碗里徐威刚刚夹进来的菜。

      “真心啊,为什么不真心?我爱你,我也爱惜你的才华,不想浪费了你的才华,我可以等你,没关系。”徐威少有的认真。

      “恩,三年内我一定会回来,威,谢谢你支持我。”陈不二小姐发自内心的感激,眉里眼里都是笑。

      陈不二小姐收起回忆,起身收拾了刚刚打翻的啤酒,情绪也不像刚刚那么激动,去浴室重新洗了脸。从写字台上抓起一把画笔,走到画板前开始画画。画一张,揉成一团,扔在脚边,继续画,继续扔,持续了很久以后,陈不二小姐终于停下来,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被穿起来当做项链的戒指。

      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陈不二小姐觉得应该是因为心疼刚刚不小心打翻了的啤酒,她决定出门去买点啤酒来缓解这种心情,因为是深夜,路上鲜有人影,从24小时便利店回来的路上陈不二小姐遇见了一只窝在绿化带夹缝里瑟瑟发抖的小猫,陈不二小姐本来已经离开,却又折了回来,从塑料袋里翻出准备下酒的火腿肠,拆开包装袋丢到绿化带附近,小猫慢慢爬出来,盯着陈不二小姐看了一会,觉得陈不二小姐看起来并没有恶意,便安心的蹲在火腿旁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陈不二小姐就地坐下,打开刚刚买的啤酒,对着小猫絮絮叨叨的说起话来。

      “你知道吗,我本来应该是个载誉而归的画家,我这双手本来可以创造出更大的价值的。我用它画一幅画就够养你这样的小家伙一辈子。但我现在却用它来拿啤酒。”陈不二小姐笑了笑。

      陈不二小姐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她那晚仿佛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为了让小猫不离开,陈不二小姐不停地开着火腿肠的包装袋,而小猫,也像是饿了很久,不停的吃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自己给自己灌酒的陈不二小姐。

      “你问我为什么没有出国啊?呵呵,命咯。看见这道疤了吗?”陈不二小姐伸出右手,上面有一道长长的的疤蜿蜒在她的手上。“出国前为了做准备,在北京呆了三个月,一天晚上画画画到很晚,想出去买点吃的,”陈不二小姐拿起啤酒猛灌了一口,她听到自己咽酒时“咕咚咕咚”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我这辈子遇到了很多好人,从小到大,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不如意,成绩优秀,有一个很好的爱人,又有很好的机会,也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说不定以后还会实现梦想成为一个画家,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会过的顺风顺水,可是也不过只是我以为,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坏人,和好人长得一样,脸上也没写坏人两个字,他要钱,我全给他,要手机,我也给他,我以为他会满足,可是他还想要这个”陈不二小姐把挂在脖子上的戒指拉出来示意,“威给我的订婚戒指,他说等我回国我们就结婚,我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像守护一个承诺一样,所以看他要抢,我就紧紧的攥着,我越是护着他越是想要抢到,就拔出刀子划我的手,划了三刀,如果不是有人及时发现,我想,他一怒之下捅死我都是有可能的。”

      陈不二小姐小姐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叹了一口气,她接着说:“坏人被抓到后,我的手机和钱包被归还给我,可是我的手啊,伤到了神经,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画画了,也因此,失去了那个可以出国的机会。”

      陈不二小姐一口喝掉啤酒瓶里最后的酒,失神的望着远处。小猫“喵”的一声拉回了她的思绪,陈不二小姐又剥开了一根火腿肠,放在小猫面前,忽然笑了,“小贪吃鬼,”忽然又不笑了,“还好你是个贪吃鬼。”

      “没能出国的我一直欺骗周围的人说我出国了,甚至每天故意算好时差跟威联系,8个小时的时差,我每天深夜在他可能已经睡着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为了营造我在国外的假象,每次打电话我都会播放外国新闻或者电影电视,跟他说现在天气很好,阳光很灿烂,我在阳光底下幸福的眯起了眼,维持一个谎言简直太难了,需要不停地编造更多的谎言,终于有一天,三年之期将满的时候,我断了和威的联系,从别人那里知道他毕业后到了北京,我就也来了。”

      陈不二小姐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身旁的小猫,“我其实一直默默的关注着他,我知道他去学校找老师问过我的下落,我想他已经知道我撒谎了吧。一想到他知道我没能出国一直骗他我以后再也不能画画时失望的样子,我就很难过,也很害怕,所以一直没有去找他,我重新拿起画笔,慢慢重新练习画画,中间所感受到的以前和现在的落差感,几度让我崩溃。不过,慢慢的,还是有些好转了,虽然这个过程用了整整四年,我慢慢地开始画插画,接一些小作品,我以为我会慢慢的离他越来越近,我还投了简历,打算找到工作就去找他,告诉他一切,他要是还愿意,我们就重新在一起。”

      “可是他要结婚了。”陈不二小姐说出最后一句话,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陈不二小姐突然觉得好心酸,不停的剥着火腿肠的包装袋给小猫喂食,百般讨好,其实只是为了留住小猫,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孤单。

      6月12号,徐威的婚礼,陈不二小姐没有现身,只托W带去了一份礼物,是一幅画和一只戒指,画是徐威的人物肖像,6年前的徐威,戒指是徐威曾送给陈不二小姐的戒指,画上写了一行北岛的小诗:你没有如期回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落款是一个字母“V”。

      陈不二小姐赶到车站的时候,接到了W的电话,对面热闹而嘈杂,在一片噪杂中,陈不二小姐听见了徐威的声音,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W问徐威:“你诚实的告诉我,你还爱一一吗?”徐威许久没有说话,陈不二小姐紧张的握着手机,许久后,徐威说:“爱。”W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在陈不二小姐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徐威继续说:“我从没怪过一一,就算知道她骗了我,可是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她,不过我不配了,我答应过会一直等她,我夸下过海口,可是我没能做到,我等了她六年,可是却没能继续等下去,我对不起她,我爱她,可是我对不起她。我找了她很久,但凡我还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找到她,我都不会放开她,如果她今天出现,我会不顾一切重新牵起她的手,再也不放开。可是她如果是故意躲我,我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找到她,我很想她。”徐威的声音染上了哭腔,而电话另一端的陈不二小姐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她慌张的挂了电话,蹲下身来哭到不能自已。她的眼睛就好像一块吸满了水的海绵,轻轻一压,眼泪就掉下来了。

      Q发来简讯,“一一,如果你决定来抢婚,我和W会不顾一切的帮你。”

      还有另外一条短信,来自陈不二小姐应聘的公司,“陈一一小姐,恭喜你通过了我公司的面试,下个工作日起可来公司上班,欢迎你的加入。”

      陈不二小姐哭着不断摇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太晚了,都太晚了。”

      火车开动前半小时,陈不二小姐在卫生间内删了手机中全部的照片,全是徐威的,拔出了手机中的SIM卡,扔到了身旁的垃圾箱内,最后把手机丢进洗手池的水池里,说了一句“小V,再见”,头也不回的踏上了离开的火车。

      列车开动的时候,陈不二小姐想起了一句话:爱情这条该死的弄堂,一路都是硬邦邦的刺,满地的毛,和沾着血和泪渍的纱布,走到尽头,蜷缩着一头光秃秃的,悲鸣着的野兽。

      我们,就是那头野兽。

      陈不二小姐明白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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