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在星期天上午的小学家教，教的是英语。这对于CET4高分通过的成苒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

若云的爸妈已经很放心把孩子交给成苒，除了最初几次课成苒去上课的时候他们在家之外，此后每次成苒去上课，家里都只有若云、若云的爷爷奶奶和保姆在家。

保姆给成苒开了门就默默地到厨房去给这对师生准备饮品、甜品、水果之类的。到课间休息的时候，爷爷奶奶会准时敲响书房的门，给这对师生送吃的、喝的。

成苒轻松地结束了两个小时的课程，一如从前那般谢绝了学生家长留午餐的邀请，在电梯口和学生一家道别。

家教的工作，最初是为了攒够学费和生活费，现在这两样都已经足够了。之所以还坚持继续做着，是因为成苒和两位学生的感情已经很深，两个家庭对成苒也是友善、信任得很。成苒看着学生们在学习上有所进步，充满了成就感。

成苒心情愉悦地回到学校，刚下公交车就看见定时定点在站牌等候自己回校的方语。

长相清秀甜美的女孩穿着一身嫩绿的新款上市的春装，回头率极高。然而，她自个儿的视线被手机屏幕牢牢黏住，无暇顾及现实世界里众生的倾慕。

成苒走过去，拍了拍方语的肩膀：“嗨！等很久了么？”

方语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怔愣了一会儿，扬起笑，道：“啊！你回来啦！没有等多久，我踩点来的。我在和李石聊天呢！”

成苒带着方语往东区食堂走去，忽然想起昨晚李石打来的电话。

方语继续道：“你知道，他在做乐队里的吉他手，现在他们乐队出了很多新歌，网站也做得不错，在全国高校都很有名了。”

“是么？”

“是啊！你去看过他们的网站了么？”

“没有。”

“奇怪了，他没把网址发给你么？”

“发了。昨天晚上我们通讯社搞三十周年庆典，今天一大早我又赶去上家教课，还没来得及去看。”

“喏，你看他们演出的照片！他变化了很多对不对？”

方语把手机伸过来，划着屏幕给成苒看一个QQ空间相册。

照片上男生的形象完全就是方语喜欢到用来做QQ头像、人人网头像和微博头像的韩国男子团体“东方神起”里的某个人物的模样。

“帅吧？”方语笑道，“没想到那么书呆子的他还有这样一面。”

成苒看方语与有荣焉的表情，实在不忍心说反驳的话，只好沉默。

继而成苒突然有一个重大发现，重新把方语的手机拿过来，道：“你换手机了？你原来的手机坏了么？”

方语大笑：“你也太迟钝了吧！哎，果然不能在你面前炫富，我都换了好久了！我猜你肯定不知道这个手机的牌子吧？”

成苒把手机翻来覆去，设计简洁的手机壳上只有一个logo，赫然在目：“被咬掉一口的苹果我还是认识的。很贵吧？”

方语接过手机，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说话的语气却是可怜巴巴的：“是啊！花掉了我大学四年的零花钱还不够，我还得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好久好久，以后我没事都会来你这儿蹭饭了，你可要收留我！”

成苒一直都理解不了方语的消费观念。方语经常跟成苒说起家里的事情，从她的描述来看，她家境并不富裕。可是方语却喜欢买各种新款上市的衣服、用同学代购的化妆品、和所有疯狂的粉丝那样追星、追逐时尚潮流。她办了信用卡，不过经常透支。

成苒叹了口气，道：“你何必为了一只手机把日子过得苦哈哈的？手机只要能发短信、打电话就好了嘛！”

方语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放进新买的锦囊状布手机套里，再轻轻放在贴身的口袋：“哎，现在开始流行智能手机啦！大家都在用，不用的话显得多老土啊！而且！手机的功能局限于发短信、打电话哪里够，要能拍照啦、上网啦什么的。我建议你也赶紧入手一个，这个牌子不错。”

“你原来手机的这些功能不也都有的吗？”成苒摇摇头道，“以我现在的消费水平，我可买不起。再说，我也不想去哪儿都担心它磕了碰了丢了，我大大咧咧惯了，还是诺基亚先用着好了。”

两人走进食堂，成苒把一个餐盘递给方语。

方语道：“随便你吧！今天我要吃肉！我一星期没吃肉了，超级想吃凤爪、鸭脖，但是实在没钱去周黑鸭。”

成苒看着方语哀怨的模样，无奈道：“瞧把你给馋的，我们食堂也没有周黑鸭的凤爪、鸭脖啊！请你吃红烧肉和大排吧！我们这个食堂最受欢迎的菜品了，每人限购一份呢。”

方语双眼放光：“那我们赶紧！”待经过某个窗口，眼尖的方语抓住直奔红烧肉窗口的成苒，“呃，我还想吃猪蹄、咕咾肉怎么办？”

成苒笑笑，帮方语先打了这两份菜，继而去买红烧肉和大排。

这顿饭，方语在成苒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如肉食动物一般狼吞虎咽着。

成苒失笑：“你饕餮转世啊！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方语没空搭理成苒，依旧我行我素。

成苒心里不禁有点同情方语，因此在送她去坐公交的路上，特意绕道散步去周黑鸭，给她买了她心心念念的凤爪、鸭脖，还满足了她多点一份毛豆的要求。

方语心满意足地提着打包好的东西往公交站走，用空着的手拍了拍成苒的肩膀：“今晚的晚饭有着落了。等我找到兼职了，就回请你到我的地盘去吃大餐哈！”

“回请倒是不用了，这东西当零食偶尔吃吃就好了，你可不能当饭吃。实在没钱用了，你去找一份兼职吧！”

“找兼职哪那么容易！”方语嘟囔道，“能找到我早去了，谁不想多挣点钱花啊！”

看着方语的模样，成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了。

方语老早就说要找兼职，发传单、做家教这样的工作她觉得不安全，在学校勤工俭学她又嫌弃工资低，总之一直拖着什么都没有去做。

“成苒，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在等公交的间隙，方语突然问道。

“大小姐，我看不起你还请你吃饭？”成苒拍了拍方语挽住自己的手臂，叹了口气，道：“我和你的消费观念不同。很多东西，不是非要买的，或者不是现在能买得起的，我都不会去买。只能说，我们之间存在这种不同，没有谁的比较好，谁比较高尚。”

“嗯！这倒也是。”方语心安理得地笑了，“你先借我点钱吧，唔，你钱也不多，你借我300块好了，我先撑过这个月。”

“好，回头我就转账给你。”成苒略微思索了下，道：“这300是伙食，反正也快到月底了，应该能撑过来。你别花在别的地方了啊！再多我真的救不了场了。”

“知道啦！”方语道，看见车过来了，赶紧拿出学生卡，“车来了，我先走啦！谢谢你的款待！”

成苒挥了挥手，笑道：“说什么傻话！路上注意安全！”

方语已经上了公交车，成苒待车开出站台，往学校走去。

两份家教都安排在周末早上，下午没什么计划，成苒决定到图书馆去。

要走到图书馆，会先经过大学生活动中心。

成苒忽然想起被自己遗落在大学生活动中心二楼储物柜的东西，于是先上楼去取东西。

大学生活动中心一楼依旧像往常那样热闹。而二楼却是另外一番景致，所有的办公室都关着灯关着门，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怪阴森的。

成苒最怕这种串联起很多房间的长走廊，何况这个还是一个环形的走廊。走路的时候，会带出很大的回声。此外，看了很多侦探小说且身为《名侦探柯南》迷的成苒，总担心某扇门突然打开。这样想着，成苒脚下不禁加快了频率。

然而，成苒害怕的场景都没有发生。

顺利地拿到了东西，成苒立刻就往有人气的地方——楼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