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不，陈青梅吓得把手捂住了嘴，因为“我怕”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太可怕了。”她感觉很紧张，真的有点怕。
“不管，明天你得去，我们在学校等你。”粒粒说。
小四咬牙点点头。
“刚才我们在外问陈青梅，人家都摇头，我们说就是今年高考的，人家说‘哦，是前面那个小四吧，她家尽是什么梅，肯定是她。’哈！你奶奶也是说小四，你怎么叫小四？”
“排行第四啊，有人叫二子有人叫三子，都这么来的，还有五八、六一的，就是爷爷奶奶年龄，起名不费劲。”
“哈哈。”他们笑起来，班上还真有就六五的，笑大声了，奶奶回头看着他们笑。
几个人又打听交流了一下同学的状况，说说笑话就起身走了，小四把他们送出了村子。他们穿着在干农活的村子里太干净了太打眼了，他们的皮肤也是，跟小四在一起就是城乡差别许多人看着目送他们，在小四回来的时候，问小四他们是谁。
“同学。”
“都城里人吧？白白嫩嫩的。”他们看着小四说。小四也看看自己，自己确实不像个学生了。
回家来，小四一边收稻子一边沉思，分数分数，要是差了怎么办？明天去吗？差了，怎么回来呢？
晚上，床上的小电风扇格外地响，在耳朵里唝唝地转着，窗外虫鸣蛙声也响成一片，世界始终没法安静。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村子人声渐渐没了，爸爸妈妈还在房间里低声说话。
爸爸说要是差一点就让她再试一年，不然怎么办呢？她身体差些也没有力气做不了什么，她又想念书。
妈妈半天才说，人家说女孩子越大读书越难，心思不在书上面，看看那个刘红英，还保送的城里重点，补了那么几年都不行，落到那样的人家，还不如不读书。
不过，妈妈又说，小舅小舅妈说给她读书，她有这个命吗？看她自己的命吧。
命？是注定的？还是自己挣的？
夏天的天很早就亮了，小四在床上挨着不想起来，心里有许多小东西在挠着，不得安宁。家里双抢基本好了，爸爸妈妈也就不催她了，她听见妈妈说让她睡几天。
他们不知道今天分数出来。
隔壁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在空气里丁玲玲响了很久，那声音在空中袅袅上升，就是余音也还在绕梁的感觉，牵着人的神经。
小四起来的时候，妈妈把灶台都收拾干净了，扣了一碗饭在水罐口上，还留着有腌豇豆和青炒黄瓜。
小四想起昨天答应粒粒的事情，胡乱扒了几口，放下碗，又去箱子里翻衣服。
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不知道几点了，快点。
“小四，电话，你舅舅。”
舅舅？小四丢下衣服跑了过去，差点踩了门口一根棍子，奶奶怎么放了一根棍子？
“哎呀，这么慌张做什么？把我棍子带跑了，等会儿塘里鸭子上来抢东西吃，糟蹋粮食！”声音在后头，小四已经进了秀莲的家。
电话那头是舅舅，小四捂住话筒咳了一下：“青梅啊，你舅妈要和你说话。”
“舅妈好！”
“恭喜恭喜，青梅，稳稳当当地过了，准备上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