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配BY2的《我知道》食用,风味更佳。
1、
看完电影,两人一起从8号放映厅往外走。
萨摩:奇怪,看完《你好,之华》,我脑子里弹出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BY2《我知道》MV里的台词——李国毅,我姐姐喜欢你哦。
妮蔻走着走着停了下来,指着《你好,之华》的电影海报(竖版,8人阵容那版)说:你看,没有那个男孩子?
萨摩:男孩子?哦,你说少年版的尹川吗?
妮蔻:嗯。几个主演的少年版都不错,那个男生演得挺好的。可惜,海报上连个位置都没有。
萨摩:估计是新人吧,毕竟娱乐圈是个论资排辈很严重的地方。不过,能出现在大荧幕上,还是在岩井俊二的电影里表现不俗,将来总会被看见的。这次谁最让你惊喜?
妮蔻:周迅很稳,胡歌好像第一次演渣男吧,有反差,少年版的之华选角不错,像那个年代男孩子会喜欢的类型。
萨摩:周迅我这次倒是没太大的感觉,虽然可能会被她的铁粉骂,眼睛里有戏,但没有惊喜吧。我还是会有那么一些瞬间觉得,那是周迅,不是之南。但她这部戏里的造型我都很喜欢,很日系小清新,一向灵气凌厉的迅哥,变得温柔如水了。准确地说,这部电影里的每个人的毛衣我都好喜欢啊,别人看电影被种草演员,我这次被种草了一大堆毛衣和大连这座城市。而且,好喜欢子枫妹妹的演技啊,特别是她躺在床上有点害羞地说,我也有喜欢的人了那里。好可爱。好我要是被他喜欢的男孩子,好想跳进屏幕里去揉揉她的脑袋。
妮蔻:你好,男人夏。
萨摩:你好,女人吴。
妮蔻:杜江呢?
萨摩:还行啊。不过剧本没给他太大的发挥空间,所以也不好评价。
妮蔻:嗯,走吧。
萨摩突然发现少了样东西,“我帽子呢?” “完了,我帽子忘了拿了,你等我下啊——”
萨摩跟检票的工作人员简短地打个招呼后,飞快地往8号厅跑,甩给了妮蔻一个背影。
妮蔻看着那个一下子变很远的小影子,笑了起来,“还真是个敏捷的小胖子。”
电影院检票的小哥哥,见到眼前这个即使跟好朋友聊天也没什么表情起伏的冷美人,忽然笑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真漂亮。好像最近那个热播职场剧的女明星啊,叫什么来着?
2、
过了一会,敏捷的影子又飞奔回来了。
萨摩:找到了。
妮蔻:你刚才干嘛跑那么快?帽子又不会飞。
萨摩:不是啊,万一打扫的人随手丢到垃圾桶里怎么办,我还蛮喜欢这顶帽子的,你不觉得跟《哈利波特》里的分院帽有点像吗?
妮蔻:一点点。
萨摩:"一点点"关门了,我们回家喝"很多点"吧。
妮蔻:很多点?名字好土啊。你的新品?
萨摩:嗯嗯,我的新发明,奥利奥沾椰奶,一定要用正宗椰树牌才行,品名“很多点”。你也可以叫它“白加黑”。你说,按小说设定的话,我刚才回去取帽子,是不是该有一个帅气的小哥哥站在那里等我,看到我就说,这是你丢的帽子吗?然后把帽子还给我。我礼貌感谢,然后各自走开。
妮蔻:小哥哥不应该跟你加个微信吗?
萨摩:不要了吧。有些偶然,戛然而止,刚刚好。
妮蔻:应该是这样,你回到放映厅里,有一个戴着魔法帽的长发女巫,双脚悬在空中,左手一个帽子,右手一个帽子,问你,你要左手的金帽子,还是右手的银帽子?
萨摩:都不要。我就要我的黑色的、毛线针织、有个尖尖角的,像等腰三角形一样的帽子。
妮蔻:女巫生气地说,你是不是傻,给你金帽子、银帽子都不要。
萨摩:我不要,我就要我的黑色针织帽,因为,外面很冷啊。
妮蔻:丢了再买一个啊。还是网红女作家呢。
萨摩:你少说了几个字,十八线的网红女作家。
妮蔻:不是月薪3W吗?!
萨摩:并没有呀。我是个穷人。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不对,我是个漂浮在寸土寸金的大上海的“隐形贫困人口”,你没听说过吗,有些人啊表面上光鲜亮丽,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浪得飞起来,背地里天天吃泡面,每个月掰着小手指还花呗。
妮蔻:你又不用花呗。
萨摩:我有信用卡啊。经常给我发短信要给我提额度,我有点慌。
妮蔻:啧啧,现在好的策划起码月薪3W啊。
被刺激到的萨摩,故意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架势,用食指戳了戳妮蔻的肩膀:欸,你什么意思啊,说我不是一个好策划喽?信不信我打你啊。
与他们前后脚过斑马线的一个穿黑色夹克的大叔,见到有点凶悍的萨摩,人都走远了,还不忘飘过来一句:小姑娘,还挺凶啊。
妮蔻:人家都说你凶了。
萨摩:那又怎样。
妮蔻:你说你这样,我们哪年才能搬进静安别墅啊?
萨摩:额……明年?要不我飞去美国买张彩票,我看了新闻,美国一个67岁的大叔买彩票中了3.44亿美元。
妮蔻问:没有国籍限制吗?
萨摩回:没有,就是税率高一点。好像是说,美国公民和绿卡持有者要向联邦政府交25%的税,外国公民要交30%的税。可能还要一些别的杂费。国外的彩票代购,还形成了一条灰色产业链。
妮蔻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居!然!还!查!了!
萨摩的声音忽然低沉:那当然。人生啊,就是要,踏踏实实做梦,认认真真搬砖。
3、
走到一半,萨摩的肚子开始叫了。
刚好路过中国三大餐饮巨头之一的——兰州料理,萨摩看了眼招牌:我饿了,要不,我们吃碗面再回家吧?
妮蔻一口否定:我不想吃面。
萨摩:那你想吃什么啊?去吃你想吃的。
妮蔻眼睛一亮,有了灵感:螺蛳粉?家里还剩两包。我们回家煮螺蛳粉吧,你上次不是说要挑战一下,陪我吃螺蛳粉的?
萨摩条件反射地回了句:这么刺激?
犹豫了一下,回道:好啊。
反正,身上这身衣服明天也不穿了,臭就臭吧。吃完就丢到洗衣机里。
又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两人的影子挨得很近,拖得长长的。
秋夜里的11点多,很寂静。小街里,路过的汽车很少,路边的景观花,仿佛在伸着脖子偷听她们两的对话。好奇着,螺蛳粉到底是什么玩意,有多臭?比臭虫还臭吗?
萨摩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右手变成了一个竖起来的六:喂,喂喂……
她妮蔻一脸不想搭理的样子,又伸出左手,小心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角:你怎么不理我啊。你快接电话啊。
妮蔻瞪了她一眼,抬起右手,用右手手掌贴着耳朵。
这一贴,暴露了两个人的成长背景和人物设定。
很多95后、00后的小孩是没有关于长长电话线的座机的记忆的,BB机和大哥大估计也只在古早的港片里见过,他们对手机的认知,始于移动电话、触屏手机,忠于苹果之父乔布斯,紧跟潮流更新换代,手机不再是用坏了用到不能用才换的工具,而成了,想换就换、哪个型号最新最潮就买哪一个的玩具和隐形的社交货币。用过诺基亚、HTC和LG这类手机老品牌的人大多奔三了,看过“喂?小丽呀”和“hello,MOTO”这样有年代感广告的人,很多都结过婚,有孩子了。
萨摩:妮蔻妮蔻,我是萨摩。
妮蔻又白了她一眼,心想,你又要开始演戏了:干嘛?
萨摩:你读中学的时候,有喜欢的男孩子吗?像尹川那样的白月光?
妮蔻:没有。
萨摩一点都不相信:怎么可能。你个子高,长得也好看,怎么可能没有喜欢你的男孩子?你们学校男生都1000度近视吗?就算没有你喜欢的,也肯定有喜欢你的啊。
妮蔻:没有。我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萨摩:我不信。我不想你是没有故事的女同学,你没有故事我写什么啊?你怎么当我的女主角啊?
妮蔻:不知道,不记得了。可能我太高冷了。
萨摩:一个都没有?
妮蔻放慢了脚步:嗯,有一个。高中同桌。
萨摩:高乎?帅乎?有下文乎?
妮蔻摇了摇头:不高,比我高一点点。也不帅。
萨摩:没有闪光点吗?没什么闪闪发光的地方,那你喜欢他什么?
妮蔻:他英语还挺好的,我可能是喜欢他学习好吧。那时候,大家都有喜欢的人,我就想啊,我也要有个喜欢的人,我就喜欢我同桌了。
萨摩:那后来呢?
妮蔻:后来发现他是个渣男。我就不喜欢了。
萨摩:都没在一起过你怎么知道他渣啊?
妮蔻:上大学后就没联系了,后来他跟我一个朋友在一起了,同学聚会听朋友吐槽过。
萨摩:难怪。
妮蔻:你呢?
萨摩:高中的就不讲了,初中喜欢过一个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的人。神奇吧?
妮蔻:你比我还奇葩。你都不知道他是谁?你怎么喜欢的?虚构出来的?
萨摩:不是啊。跟我们学校隔了几条街的一个地方,有家书店,好像叫“希望”吧,只租书,不卖书。而且超级便宜的,租一本普通的小说一天只要2毛钱,精装本和一些贵的杂志也只要4、5毛一天。我当时简直一掷千金——花50块钱办了一张卡,因为我中考考得还行,600多分,那个夏天我妈就没怎么管我了。放暑假没事情做,我就天天租小说书看,每天最少翻一本吧,有些有营养,有些没营养,反正看着玩。
妮蔻:然后呢?
萨摩:去租书的大部分都是附近几个学校的学生,那个年代不是流行交笔友吗。很多人看书的时候,会在书上做标记、写点评,在最后一页写上自己的网名啊、QQ号之类的,这样,下一个看到书的人,如果想跟前面一个人交朋友的话,就能联系上了。我也遇到一个……
妮蔻忽然有性质了,认真地听她讲:你交了个网友?
萨摩:不是的。我那个不一样。是大概连续借到的三四本书的最后一页上都有同一个人的签名,还写了日期,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个人的网名叫“尘埃落定”。然后非常巧的一件事是,我当时在学校里有点喜欢的一个男孩子,不在我们班,网名也叫“尘埃落定”。
妮蔻:那你们不是认识吗?
萨摩:你听我说完啊。我当时真的以为是那个男生,你想啊,那个年代的网名都很非主流的,什么紫色幻影、孤单北半球、╪詤 訁ゞ、缯经深爱你℡、黎明前的悲傷、貝多芬眼淚,现在想想都好羞耻。那个人不同,用的是阿来写的小说的名字,一看就很有文化,跟一般小屁孩不一样,引起了本少女的注意。后来,我往书店跑得更积极了。有时候一天能跑两三趟,反正中考完的夏天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好神奇啊,那时候的时间像用不完一样。我每次去都从一排书翻到另一排,一个书架翻到另一个书架,校园、武侠、言情、名著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盗版书,一本书拿到手里,从最后一页开始翻,找那个人的名字,如果有,我就借那本看,没有,就继续找。
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手都酸了,于是,她把手放下来,继续说:然后我就学他,每次看完一本书,在他的留言后面,另起一行,写上我的笔名——以乐和日期。
妮蔻:哪个yǐ yuè ?
萨摩:“以为的以,音乐的乐”。
妮蔻:还挺好听。
萨摩:《礼记 乐记》里有写道,“以礼教中,以乐教和”。
妮蔻:小屁孩,很有思想嘛。
萨摩:其实没那么高端啦,我刚开始想的是老师改作业用红笔写的那个“已阅”,但又嫌弃那个“已阅”写起来丑丑的,就改成谐音的“以乐”,没想到,后来无意间看到了《礼记 乐记》。
妮蔻:后来呢?
萨摩:看到第20多本书的时候,那个人好像也发现我的存在了。因为我们两个写的借书和还书的日期,越来越接近了。他还开始给我留言。虽然每次只有几个字,你是谁啊、几中的、在干嘛这种。没空白地方可以写字了,他就会从本子上裁一张方方正正的纸,用透明胶贴在最后一页上,然后再写。
妮蔻:可是,你们都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他是写给你看的?
萨摩:出自女生莫名其妙的直觉吧。因为我们的对话能接上啊。我问的问题,他也会回答。
妮蔻:再后来呢?
萨摩:你知道吗,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夏天从每天当废纸,撕着玩也用不完一样,突然变得飞快,像长了一对翅膀一样。很快就要开学了,应该是开学前最后一周吧,我们老留言嘛,我已经知道他高中去一中读,但我是从二中的初中部直接升高中的,按学区走了,加上我们那里,公认的,一中理科最好,二中文科最好,我没填志愿之前就知道我肯定读二中。一中跟二中又很远,要是不在一个学校读高中,就很难见到了。不过现在回过头看,根本就不远啊,也就是从我们小区走到三条街之外的便利店的距离。可能家里的小城真的太小,而上海,又太大了。
妮蔻:那你们见了吗?
萨摩:那时候学生也没有手机用,不知道家庭地址,又没有固定电话号码的话,就很难联系了。我们就很害怕以后见不到嘛,就在留言里约了开学前一天的下午在书店里碰面。一人带一本萌芽,当接头暗号。
妮蔻:很诡异啊,你们两个聊了一个暑假,都没想起来问对方要QQ号?
萨摩:对啊,我们当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还有QQ号这么个东西。那天下午我去了,中午吃完饭没睡午觉就去了,你知道我从初一开始就是那种“不睡午觉会死星人”,下午第一节课基本上都是睡过去的,等了一下午,那个人都没出现。
妮蔻:啊,好可惜啊……
萨摩:反正,那天就挺难过的啊。一个鬼影都没见到。书店里来来往往借书还书的人那么多,就是没有我要等的人。直到天都黑了,我再不回家吃饭我妈就要挨家挨户喊我了,我就跑回家了。
妮蔻:开学以后呢?
萨摩:开学没多久,那家店就关门了。每天那么多男生、女生、大叔、阿姨去借书看,居然倒闭了?真的太奇怪了。
妮蔻:简直是天意。聊了一个夏天,一次都没见到。
萨摩:所以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妮蔻:我想到了,那个人不会是个女孩子吧?
萨摩:不——会——吧……不像啊,语气。
妮蔻挑了挑眉:那有什么,我说话也雌雄同体啊。还有一种可能,那个男生去了,看你长得比较丑,吓跑了。
萨摩:吴妮蔻!再见!我不认识你!我反悔了,我不想陪你吃螺蛳粉了!我生气了!
妮蔻轻描淡写:那你会失去一次体验人间至味的机会。
萨摩一脸不屑:哦。
4、
再过一条街就到家了。
妮蔻:欸,你那时候网名叫什么?
萨摩:我能不说吗?
妮蔻:你还想不想吃晚饭了?
萨摩:你又威胁我。我是那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吗?好吧,我是。
妮蔻:别墨迹,到底叫什么啊?
萨摩:你别笑啊,我认真的。我用过好多个,现在只记得两个了,北緯31°和戀愛休止符つ 。
妮蔻站在路边,一顿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肚子都疼了,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你肯定是想继承我的蚂蚁花呗。说,蓄谋多久了!
萨摩拖着还想继续笑的妮蔻往小区里走:你别笑了。我饿了,快回家。知道,为什么尹川写的小说叫《你好,之南》,电影的名字却叫《你好,之华》吗?
妮蔻看着她:为什么?
萨摩说了句笨蛋,又接着说:尹川写的第一本小说叫《你好,之南》,主要写的是他和之南之间的故事。之后就写不出东西了。电影里不是给了线索吗,从之南的老家回来后,他知道怎么写了。所以,故事里的尹川写的第二本长篇小说,应该就叫《你好,之南》。电影是呼应了故事结局给的线索。第二本是写给之华的,也是为了纪念之南,再写的续集。胡歌演得烂人喝酒时不是还嘲笑他,写不出东西,嘲讽他,人生啊,真不是你这随便扒啦扒啦,就能写清楚的。我还蛮喜欢这个点题呼应的设定。所以呢,虽然,电影有一些bug,有些地方情节接不上。比方说,之南的人设太单薄,一个尖子生,聪明能干的,怎么就被张超那样的人给抢走了?她跟尹川不是应该很相爱吗?同学会上,张超认出之华不是之南,又不戳穿?还发信息,说喜欢她?但是,整体还是很文艺小清新的一部电影,可以去看。
妮蔻:你放开我,本宫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