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个人,可以通过好多种方式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也可以有好多种办法给生活留下属于自己的馨香。
2005年正月十五刚过,当大家都还沉浸在喜气洋洋的节曰气氛中时,对于在这小镇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王逸来说,是恶梦般的厌弃。就在二十多个小时前,跟他相恋了六年的女友,突然就要分手。态度坚决的不容王逸有一丝的挽留机会。
王逸实在想不明白,想跑去她家问。在去的路上,碰见了初中同学张小刚,从他口中得知,女朋友王乐要和从广州回来的张奇去广州,甚止都到了订婚的地步。
张奇,王逸,王乐是小学同学,又是同村的。只不过在初中毕业后和他叔去了广东的电子厂,这几年努力工作,忍辱负重的己经升为车间经理了。听说这次回來,在县上都买了住房了。
王逸在他家的土圪旯坑上睡了一个白天后,在黑漆漆的夜晚像放电影似的回放了这几年他们在一起的点点,就着或甜蜜,或酸涩,一夜无眠。
以为自己要的是曾经,却发现爱一定要回应,原来缘份是用来说明,你突然不爱我这件事。
说到底,他们之间本无缘分,全靠王逸努力支撑,才有那点微小的联系。
王逸没有去王乐家,也没有在王乐和张奇离开小镇上车前,去向王乐道别。但他还是想不明白,王乐会如此绝情,没有只言片语,就这样默默的向他们六年多的感情,挥手道别了。
其实,真正的离别,都是不说再见的。只是王逸不明白,也不愿相信。
王乐走了,也把王逸的心带走了,王逸在消沉了一段曰子后,抚平了受伤心,缝合了裂开的伤口后,也决定去外面的世界寻找另外一种生活。
东去的列车,载着全新的王逸和他的梦想,来到了人间的天堂一一中国杭州。
新的地方,新的开始。
他首先要解决的他的工作。
杭州这个即有历史,又有活力的城市。它有着大海般开阔的视野和广阔的胸襟。特别是西湖,虽然没有惊涛拍岸,没有暗流涌动,但每当有一个浪头打来的时候,它总会迎上,不退却,即使再强大,它也做着挣扎。
很快,王逸在一个商务大厦里找到了一份保安的工作。
曰子不紧不慢,生活平淡无奇。每天看着穿梭在人群各式各样的人,他会幻想着哪一个是王乐。然而,回到现实的他,也慢慢的遗忘了曾经的流血的伤口。
时间真的是一剂良药,过去了曾经以为过不去的,把它沉淀为最美的故事,化为前进的动力。王乐的选择是对的,伟大的爱情,是经不住苍白现实的考验的。
然而,一个人的消失,可以很微渺,而另一个人的遗忘,也可以轻如鸿毛。
在这座大厦里上班的,有个叫苏琴的,来自陕西西乡的女孩,让王逸和苏琴感到久违的亲切的家乡情怀。虽然他的家乡离她有几百里。
而苏琴在这家贸易公司,也工作了三年多,由于在异乡遇到家乡人的机率很小,所以两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没有了地域,文化水平的界限。
隔三岔五的,苏琴会约王逸出去聚会。还经常把公司发的一些个节假日,或消暑降温的礼品赠给王逸。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的重逢。
陌生的城市,让两个孤独而年轻的心,慢慢的靠在了一起。
人总是很矛盾的。奢望着,又隐藏着自己的情感,近而拒绝着……
苏琴,西安翻译学院毕业,一口流利的英文,长的丹凤眼,国字脸,樱桃小嘴,扎个马尾。算不上漂亮惊人,但也算温婉加气质型的小可人儿。
而王逸,长的是浓眉大眼,刚毅的眼神很是犀利。俊美的鼻子,又薄又有形的嘴巴棱角分明的嵌在圆圆的脸上。1.80cm的个子,全身上下带着关中人特有的豪爽与粗广,唯一与关中人不同的是白皙的皮肤。正是这副好长相,为他曰后工作步入辉煌立了大功。
这世上不光女人长的好在外好办事,男人也不例外。毕竟这是个靠脸吃饭的时代,脸面即公司的门面。如果即有好门面,又有好手段,那天下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当然这个手段特指你的工作能力。
但更多时候,上天其实根本没有给我们选择的余地,选择不了为谁动心,选择不了和谁相遇,也选择不了散场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心情。
唯一清楚的是,任何选择都有代价的,至于代价是什么,也只有做出选择的人自己知道。
王逸和苏琴,两个孤独的异乡人,在这个开放城市热恋了。或许是孤独到了深处,也或许是孤独的太久了,太需要爱情的滋养了。他们很快找了一居室,在没有亲人和朋友祝福下,开始了二人世界。
当两人正式确立恋爱关系后,苏琴重新帮王逸做了职业规划:
一:边工作,边学习,参加浙大的自考,三年内拿到文凭(行业和工种必须听苏琴的)
二:五年后,结婚,根据经济实力,按揭一套三居室住房(在杭州或回家乡依情况而定)
三:八年后,苏琴辞工在家,相夫教子。(现在叫造人计划)
有了这个清晰而又遥远的目标之后,王逸的整个生活像干涸了一个夏天的土地忽然间注入了清澈的泉水,让己经有些枯萎的庄稼,重新幻发生命的希望。
希望,之所以可贵,在于它总是信者得爱,当你失去希望的信念时,一切才真的完结了。
白天两人上班,下班了在苏琴的陪伴下,学习备考。
这曰子像极了一部电视剧《小麦进城》里的小麦和他老公林木在复习参加国家恢复高考时的情景。白天两人在公社劳动挣工分,晚上小麦则想着法子让林工苦耕严读,用“头悬梁,锥刺股”也不为过。最后,在小麦严格的监管和合理的时间规划下,林木终于考上了大学。
电视与生活还是有差别的,现实中的每一天都是疲惫的,残酷的。比如说:苏琴做的是外贸,下班了,得用电脑跟踪单子。但由于替王逸要交费报名,买教材,两人还要生活,交房租,等等各样开支,根本腾不出闲钱来买电脑。而且两人还不敢生病,因为进不起医院。
两人也时常会为这拘紧的生活大吵,大闹。分过无数次手。最后,在这举目无亲的城市里,两人又和好了无数次。
忙碌的生活总是过得贼快,快得你连喘息看这个城市换季的空隙都没有。
这样的日子,忙,苦,累,有时候王逸都快崩溃了,由于熬夜过多,耳鸣,头晕,让王逸都有放弃生活的念头。两人的关系也有一段时间,很僵,很糟。王逸也会说出让苏琴非常伤心的话:你学历高,工作好,挣钱多。我配不上你,分手吧!
苏琴也会因为王逸的没有原则,没有梦想而动摇过,想过放弃。
每每在伤心难过一个人的时候,她会一个人骑自行车一个多小时,在西湖的断桥上,回味着许仙与白素贞的传奇爱情故事,在苏堤上,感受着清凉湿润的湖风吹拂在脸上,让人心旷神怡。柳树柔软的枝条垂挂在湖堤上,放眼望去,一片宁静的湖光景色。
欣赏完美景之后,苏琴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犹如这平静的西湖,不畏风浪,容纳各色各物的各种不同。
这边,王逸给苏琴发过火之后,也后悔不己。躺在房子的地板上,由于没有空出來的钱买空调,只能任天花顶上的风扇哗啦啦的吹着。不知是天花顶上风扇旋转的太快了,还是出现了幻觉。
王逸眼前浮现了干里之外父母亲苦在土地劳动的身影,由于常年的风吹日晒,原本有些干枯的脸,又黄又瘦,皱纹像刀刻了般的。即使如此辛苦,那薄情的土地也还是一年并没有多少收成,总是缺粮,没钱。不是说,一份耕耘,一份收获么?
而和他同在一村的张奇,老爸是大队支书,老妈是镇中心小学的教导主任,一个姐姐,考上铁路附中,听说毕业后,直接在铁21局上班,而张奇初中一毕业,被上过中山大学的叔叔接到了深圳,不到五年,便回到家乡县城买了洋楼。这是普家庭勤劳种地几辈子也不敢想的,更别说己经做了。
还有他深爱在生命里的王乐,尽管她连一句告别都不肯对他说,但是,他不怪她。谁让他不能让心爱的女人过上好日子呢。
那些想得到却未得到的,多少都化作了执念。有的埋在了心底,偶尔翻出来咀嚼,有些化作了野心与志向,奋发图强,励精图治。有的成了一辈子的遗憾。
亲人是最柔弱的软肋,也是最强焊的铠甲。能让恨你的敌人抓住你的死穴,也能替你抵挡变化万千的狂风暴雨。
你不能忘了自己走出家乡的初衷,也不能背弃对父母的承诺,更不能对不起自己这两年来在这个城市所受的委屈和辛苦。因为在哪些光鲜的白领,金领面前,他真的像极了看门的犬,他们高兴了便对他施以笑脸,打个招呼。不高兴了,吆五喝六的。这曰子,他真的厌了,倦了也累了。
怀疑与倦怠始终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王逸想了太多太多,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为他付出最多的苏琴。因为他也不清楚对苏琴到底是出于哪种感情?多可怕的想法啊!
鲁迅有句话说得太真实了,也揭露了那个年代所有在城市打拼的一代人的心声。
有些人毕生追求的是有些人与生俱来的。而在生命结的时候,有些人得到了他毕生追求的,而有些人却失去了他与生俱來的。 一一鲁迅
第一次读到这段话时,并没有多么深刻的体会。随着丰富的经历和身边人的越来越多的事实证明,这段话不但经典,而且像一把尖锐的利刀,虽然没戳到心脏,己让看到的人不寒而慄了。它真实的抛析了社会的一真实存在的现象。
恍恍惚惚中,湿热的汗水夹杂着苦涩的泪水,王逸睡着了。而苏琴的气也消了大半,自己一个人骑车又回到了唯一在这个城市的家。他俩租住的小屋。
第二天,又是全新的开始。一切照旧,上班,上课,复习。这锁碎的日子,一天天过着。转眼,2006年春节到了。
由于赶着完成所订的计划,再者也没钱买车票回家。索性两人决定过个特殊又难忘的春节。一来纪念王逸来杭洲一年,二来祝福两个相遇,相爱。
有爱的日子即使粗茶也难隐藏幸福的笑脸。两人也趁放假好好的玩遍了杭州的名胜,不上班的曰子,惬意又懒散,但在两人内心深处,还少了什么!或许是不上班没有工资的忧虑,抑或是王逸对生活越来越不满的焦燥,总是会有意无意的乱发脾气,更严重的是上班前一天,两人又大吵了一架,还摔了东西。
王逸把这一切归责为苏琴嫌弃他没有好工作,挣钱少。而苏琴则嫌王逸做事不大气,拖泥带水还大事干不了,小事不好好干。
也许是压抑的太久了,这一次的吵架前所未有的激烈,双方都拿伤害对方最深的话语来发泄自己的怒火,激烈处,王逸动手打了苏琴,而且是狠狠的打了。
恨,无意而起,爱,无缘而终。
人吧!本性多少是有点自私的,所以当我们爱时,奉若圭臬,同时我们也会变的不自私。而当我们不爱时,便视如草介,任意贱踏。
王逸打的苏琴的身,伤的是苏琴的心。爱就是这样,谁先走心,谁就受伤最深。或许一开始,王逸便对苏琴只有同乡之情,没有爱情之心,只是她单恋这似爱非爱的感觉,一次次失望,失望之后,便又一次次期待改变对方。
凡事越期待,结果越混蛋。
在新年的第一天上班,苏琴又恢复了单身。结束了噩梦般的一切。
王逸的心情极度糟糕,不明白两个春节为何都过的如此操蛋。
他辞了工作,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省。不出门,不刮胡子,以至于一个星期胡子长的可以用橡皮筋扎起来了。经过深刻的反省和剖析,试图拨开乌云寻找太阳。
一个晴朗的周曰早晨,王逸来到龙翔桥附近,在一男装品牌店里,花了差不多半个月工资,买了套西装,一件衬衫。然后配了双打折皮鞋,理了最精炼的板寸。等一切就绪好了之后。看着镜子里焕燃一新的自己,他很自嘲的撇下嘴:长这么帅,还愁没有好工作。有一种人是内心的思想和或掌控的技术,带来一种内敛低调的自信,有一种人会因光鲜的衣着或出色容貌而滋生出高调的外在自信。他王逸就是第二种。
周一,带着足够的热情,和自信,他开始在各商务大厦找他自学了一年的对口专业。他凭借刚刚学到的专业知识,和比较出众的外貌,经过好几番面试,笔试,几经波折,于一个月后,终于被一家稍有规模的大型公司录取了。且工资是当保安时的两倍。
在低潮处待久了,当高潮来临时,你自己也都没感觉了。因为你会感觉,一切本该是如此的。只是迟了点而己。失落的真是太久太久了,以至于连‘惊喜’和‘应该’都混淆了。
王逸真正的现学现卖。晚上要加班学着,因为白天上班随时可能要用。由于第一次在梦寐以求的写字楼上班,当白领。所以,需要学习东西太多太多了。好在他只是应聘的普通职员,大家没太注意到他的囧态。
得先买个电脑,先学习熟炼使用电脑。但是,才刚刚上班,没有钱买。之前也没有存款,虽然出来了一年多,非但没给家里汇钱,更不能问家里人要钱了。
正在焦灼的关头,一则免费无抵压贷款的广告引起了王逸的注意。他电话资询后,才知是办信用卡,只需一张身份证,提供家庭住址就行了。最低5000,随着消费额度的增加,信用等级往上追加,不受限。长这么大,第一次办理借贷,心里多少是忐忑不安的。
当拿到卡的第一天,他赶紧去买电脑了。在诺大后电子商城,经过售买人的细心推介,他用信用卡里的5000,自己还添了1000多买了当时最好的惠普康柏的手提电脑。毕竟以后还要靠这家伙吃饭,要买差不多好点的。
从此,王逸的人生改写,颠覆之前种种不測际遇。人真是奇怪的,不光是噩梦连连,好运也会连连的。但前提是你必须足够热情,足够勇敢,足够坚定,那么好运也会不吝与你靠的更近一些。
在工作中学习,在生活中学习,在别人睡觉时学习,在公交车上学习,突然间发现需要学习的太多了。因为他也想当那个拥有雄心壮志,奋斗拼搏的入世者。他害怕平淡,你拒绝庸碌。
所有你真心付出过的,最终都会回报你。原来杂乱无章的工作被挼的顺溜有序,还小有成就。生活也在工作和学习中忙碌而又充实的进行着,同时更大的欲望也在充斥着你膨胀的心。
一年后,即2007年.王逸跳槽到另外一个做外资的企业。
这时候的王逸不再满足只当个小小的职员了,而是应聘了垂馋己久肥差一一一采购经理。
因为之前学的是贸易专业,所以干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采购这个职业,熟悉的人都知道,是制造企业里是不可多得的美差,肥差。更何况还是经理,那其中的好处费,和油水是厚着呐。
各个供应商家为了把自己的相应的原料供应给厂家,那是送大礼,送美人,送钱,使尽浑身解数的。当然美食更是少不了。
王逸也一度迷失在自以为王的世界里,习惯了左拥右抱,前呼后应。但凡是送礼的,也是来者不拒。至于最后用谁家的,一看心情,二看谁的礼厚。完全不把公司的利益放在心上,越来越玲珑,越来越世故。玩公司与供应商于股掌之间。曾经一度心血来潮想娶某个KTⅤ的小姐回家。
纸醉金迷,把酒欢歌,这曰子好不逍遥,这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呀!
人啊!当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人生的高山之时,你会以为爬上山顶,就能拥有一切。但当你到达山顶时,你会发现,原来生活才是更高的山。
2008年又是春节,王逸经过三年的打拼,终于可以衣锦还乡了。拿着挣来的工资,回扣,奖金,和卖掉的一些昂贵礼品的钱近12万元,回到了阔别己久的家乡。
路还是当初走时的石子路,坑坑洼洼,歧岖不平。人还是当初自己走时的家乡人,只是还是那样的苍老,那样的土鳖。恍惚中,王逸觉的自己的西装革履,油光焕发与此时的家乡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就连晚上睡觉都找不到一处舒适的地方。他甚至期待着赶紧上班,离开这让他感到不适的地方。
他在夜深人静时,会埋怨王乐的没眼光,会庆幸自己的别样聪明,具有洞察先机之本领。如果当初听了苏琴的计划,现在顶多考个证。而考证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多挣俩钱么。
除了以上两种心情,他也有一种越过山丘,无人等候的凄凉。
正月初十,在众乡亲艳羡的目光中,王逸又一次踏上了东去的列车。走时,他当着众乡亲的面叮嘱父母,在县城帮他买套房子。不够了打电话给他,他想办法凑。父母也因此,着实在乡亲的面前挣足了面子,挺起了由于常年辛苦劳作,略微驼背的腰。
带着更丰富的希望,更强大的欲望,王逸又来到了人间天堂一一一杭州。
只是这一次,等待他的是法律的制裁。
由于,王逸大肆通吃回扣,而又不替供应商办事。导致几个供应商联名起诉,索取相应的赔偿。致此,王逸悔之晚矣,苛责自己,不该急近功利,暴饮乱拿。
而王逸拿回家的12万,在退回各供应商后,还不够赔偿他们的精神损失。三年的一切,黄梁梦一场。
在冰凉的看守所,王逸想了太多人和事。
想念淳朴的家乡人,清心寡欲,看淡功名。简单生活,与世无争。
想念活出自我的普通人。他们的眼里没有所谓的追逐成就,但是每一天都活的自在,满足。
想念给他做过人生规划的苏琴。她始终百折不挠笑看失败,用她的温情来挫败困难,内心里真正做到了对未来有信心,对现在有耐心。
他怨自己身上表现的戾气与浮躁,总是盯着远方渺茫的希望,而忘记抬起双脚一步一个脚印的去按计划完成自己的目标。
人生飘飘何所似,仿若天地一沙鸥。
本故事来源朋友口述,如果与你的经历雷同,纯属巧合。不求打赏,但求喜欢。追梦的年代,谁又没有点风花雪月呢!我在等追梦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