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营生涯·法医
9年后,2008年。
北京,沧桑而现代。热闹的大街上,车水马龙,顺着莲花池东路向东3公里有一条小路,进去之后大约不到200米,路的尽头就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南门,在它旁边有一幢四层的砖红色的老楼,在几株大槐树的荫掩映下,老楼里总能看到一个忙碌的身影在不停的穿梭着。时光流过的痕迹清晰的显现在这砖红的墙上,尽管这座楼隐蔽又低矮,与周围高耸现代的建筑格格不入,但是它曾为国家带来了无数成就与荣耀,这座大楼的门口矗立着醒目的牌匾——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
林希,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法医,这些年,利用扎实的专业技能和出色表现多次为单位立功受奖,今年夏天,刚刚从分局调到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法医遗传学实验室,承担重点攻关项目。
多年之前,面临毕业,有很多让他困惑的选择,迷茫之中,他听从了李益中教授的建议:由于当时国家基础薄弱,缺少法医人才,林希被李老师寄托希望,委以重任,这也践行清华校训“厚德载物”。于是林希在顺利拿到硕士学位后又考取了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法医学博士。
紧接着在实习期,带他的老师是北京市公安局里真正的法医,而只用心学习、老师才会把真正有用的知识教授给学生。林希知道,学东西就要“眼疾手快”,就要抢着去干活,多帮着老师打鉴定报告、跟着老师做临床检查、勘验现场等等。这时,你会发现很多知识是书本上学不来的。
“林子,跟我出来一趟!”西城分局刑侦大队三支队队长郑志强,风风火火的跑进了实验室。
郑队非常欣赏林希。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会有一些案子会让法医来勘验,曾有一个命案,需要物证鉴定中心给做主勘,中心派来的林希,手法专业,动作规范,能力水平都给郑队留下深刻印象。郑队为人豪爽,人很直,可粗中有细,办事有分寸,而且工作关系总来物证鉴定中心,一来二去就和林希熟络了,后来发现两人脾气秉性都很合,所以,只要郑队不忙,都会找他来喝酒,这次找他来就是感谢林希的鼎力帮助。
酒过三巡,郑队忍不住就问他:“林子,你说你清华大学研究生,这么优秀,为啥不继续出国深造,或者去一家大企业当个高管,去哪工资待遇不比这高,你说你干法医这活儿又累又苦的,图个啥呢?”
林希笑着说:“郑队,其实我知道您想问什么,我对自己也曾问过这句话,之所以选择法医,不光是当年听了李教授的意见,让我学有所长,学有所用,而是我也是怀有一颗正义之心,希望能用自己的能力帮助破译死者‘密码’,给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都能有个明明白白的交代,让生者得以安心,死者得以瞑目。”说完这句话,林希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摇晃着手里的酒杯。
“可我觉得你还有别的原因,不只是这个吧?”郑队不甘心的问道。
“姜还是老的辣呀,到底还是逃不出郑队您这双火眼金睛啊!”林希挠了挠头,“跟您说实话,其实我一直有个心结未解,我可都没跟别人说过啊,当年在清华读研的时候,我们共同承担一个国家重点实验工程项目,在最后攻坚阶段,眼看就能见到曙光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导致实验失败,后来就一直没有再取得过满意的结果。因为我们都很看重这个项目,我也是实在心有不甘,所以选择从事法医这个职业,希望能在这个平台上,我还有能有机会继续研究,完成我这个心愿。”
郑队说:“小子有志气,我支持你!我没上过大学啊,我问你,你们那会在上大学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难忘的经历吧?”
林希说:“是啊,当年我们一起工作,一起疯狂的场面,现在仍然记得,就跟昨天的事一样都清晰的印在脑子里。”
郑队、林希两人将桌上一瓶二锅头,一饮而尽,微醺下的林希给郑队讲起了他在核研院的那段时光。后来讲起了那个夜晚,想起了刘真诀别留下的那句话——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这句出自唐朝诗人杜甫的一首诗《赠卫八处士》,其中的参、商分别代表天上星宿的天官。参是指参宿三星,而商是大火星,又叫“商星”。参宿与商宿在天球的位置相差近180度,所以每当春季的初昏,大火星从东方升起时,参宿正向西方下落;而秋季参宿即将升起时,心宿已悄悄消失在西方的地平线下。因此在北方的天空,参商二星不能同时在夜空出现,所以就叫参商不相见。
“那你后来见过他没有?”郑队问。
“没有,自那一次失踪之后,就杳无音信”林希叹了一口气,“这几年我也找过他,去他老家找过,他在北京也没有亲戚,朋友也不多,但我必须要找到他。”
“为什么?”
林希凝视着杯中残留:“因为当年实验室里最重要的菌种也跟他一起消失了。”
黑龙江省某镇,气温零下30℃,这是一个在百度地图上毫不起眼的小地方,在一个寂静的夜晚,突然镇子里传来一声巨响,爆炸声振聋发聩,几公里之内都能听到响声。
第二天,只有零星几家的小型的网站刊发一则消息:某镇一实验室发生爆炸,经查验,现场无人员伤亡,爆炸原因正在调查中。
这么一个偏僻的小地方,这则爆炸消息是很难传到省里的,更不可能会传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可林希却听到了一个让他喜出望外的消息:
苗苗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