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南京的前一晚,我又去了九华山公园。
九华山这个名字源于从前山上有一座寺庙叫小九华寺。这像不像傍大款?因此我更喜欢覆舟山这个名字,素朴。
前几天一个早上,我就去过这个地方。刚在酒店住下,就从窗户里见到不远处的树林。我住在五楼,刚好和远处的树木平视。树林已经褪去苍翠的色泽,时不时地点缀着片片橘黄色,像是稚拙的孩童随手涂抹的画作。
走进山门,就是一段台阶,爬到半山腰即是玄奘寺。这种把寺庙建在半山腰的做派,似乎是宗教建筑的统一模式。如果你去过北京的北海公园,应该对琼岛上的寺庙不陌生。跨过一道桥梁,走进山门,也是一段上升的台阶。
来到玄奘寺门前的空地上,有几个老奶奶已经点燃香烛,袅袅的白烟渐渐飘散开来。绕过寺庙,走一条曲曲折折的山路往山上走,路边的草棵已经枯萎,旁边的灌木丛也挂上了秋色。满眼里很少有绿色,这和我在宾馆里看到的绝不一样。那是因为我在宾馆里看到的,完全是树木的外表。不深入树林的肌理,那能想到会是如此的景象呢?
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山顶上传来,和寺庙静穆的氛围很不协调。在劲爆的音乐声中,一个大爷的迎面走来。“我想找什么样的,是我的事,你管不着。我给你说,你管不着。”直楞楞的话语里夹杂着粗鄙的方言。我寻思着,你老人家想找什么,就好好说呗,至于这么给自己置气吗?也许这位大爷已经到了 放飞自我的年龄,也就不再顾及什么啦。
上到山顶,体育器材旁边几个光着膀子的爷们正在打熬筋骨。见到我这个陌生人,停止动作三秒钟,大概觉得我对他们没什么威胁,又继续做自己的动作。
我沿着山路往西走,绕过一道十八罗汉的甬道,来到三藏塔下。从旁边的告示牌里得知,塔里陈列的一具石函内供奉着玄奘法师的顶骨舍利。看完文字后,内心一凛,就想转身走开。离吃早餐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绕着三藏塔转了三圈,就顺着塔下的阶梯走出了山门。
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南京,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吃过晚饭,离睡觉的时间还早,晚上的旅游景点也大多不开放。噢,可以再去一趟秦淮河。还是算了,跑那么远干嘛呢,还是去九华山公园转转吧。
从覆舟山上俯瞰玄武湖,远处华灯璀璨在水面上闪闪烁烁。六合亭旁边的平台上坐着一对男女,男人给女人正诉说雁门关的风物。我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到城墙脚下,四处寂静,灯光照射着枯黄的秋叶。
按原路返回,平台上又多了两个小青年,叽叽喳喳地说着年青人的心事。摸黑走到玄奘寺前面的空地上,两个农民工坐在香炉旁边的台阶上,正用微信和另一个人聊天。“你哪儿活多吗?”和尚和小女孩聊天,奶奶背着手站在一边。和尚接过小女孩的跳绳,跳了起来,身后的布衫挂住了绳子。奶奶指着和尚身后,说绊住了绊住了。
出了山门,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休息。马路对面一个姑娘正和妈妈打电话,最后不断地说:“娘,我挂了。娘,挂了。”她不断地重复着。
从覆舟山上下来,觉得不过瘾,又顺着马路走到太平门。三个门洞太壮观了,这么大的涵洞,在那么远的年代里修建好,一定耗费了许多心力。
曾国荃兄弟攻打南京的时候,就是在太平门附近挖地洞,然后用三千斤炸药把城墙炸塌才攻进了南京城。后来日本屠城的时候,也在太平门附近杀了不少中国人。这真是伤心地。
走过太平门,狂躁的音乐在黑夜里响起,把车辆的轰鸣声挤压到远方的黑暗里。一曲终了,一个尖利的女声喊起来:“下面有请屌毛哥哥。”随即想起一阵泼辣的笑声。
绿灯亮了,刚走到马路中间,两辆轰隆隆的摩托车从旁边飞驰而过。摩托车停在马路牙子旁边不动了。仔细一看,沿着马路牙子还停着几十辆大屁股的摩托车。几个身体壮硕的中年人不停地讨论着摩托车的技术问题,不时地还扭开车钥匙听听发动机的呻吟。
不远处的立着一块石头,上面刻着白马公园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