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转身。就是一辈子。祭奠他们错过的今生。也希望现在拥有的小伙伴紧紧拥抱住现在的美好。
一直都记得这件事,只是它美得像个编纂的故事,一直不知道如何下手来说它。
或许它本身就不需要我多加修饰,却也能让大家想起一些初见的美好吧!
2016年8月中旬我去到了期许已久的内蒙大草原。
草原和大海曾经是我特别向往的地方,我经常做这样子的梦:一大片碧绿无边无涯,上面零星的洒落着各色的小野花,风一吹它们就放肆的扭动着生命的旋律,我骑着一匹健壮的大马在草原上狂奔……
可能因为梦里的草原太过美好,所以并没有像期许中的那样惊喜。
行程完了,我也准备返航回来继续工作。航班很顺利到达了昆明。然后坐火车回丽江。途中一方面是累,一方面也没有留意陌生人和别人聊天的习惯。所以没有注意到同航班上的梁哥和他的初恋女友(小雪姐)。认识是火车上的事。
从昆明回丽江的车程差不多是一天,漫漫长路我翻出了一路上带着的书《天使与魔鬼》打发时间,刚好小雪姐也看过这本书,我们就聊了起来,聊得很是投缘。聊的过程中才知道,他们过来丽江旅行。
刚刚开始看到他们俩的时候,感觉特别怪异。
他们俩大概有40岁左右了,梁哥个儿很高,长得很结实,皮肤有点黑。
小雪姐看着是一个十足的文艺范。长得特别漂亮,眼睛很有神,让我想起活泼机灵几个字?!可是她的打扮又不是那么干净利落。带着一个帽子,穿着一套棉麻蓝色加灰色的长裙,很是素雅,可能是为了旅行应景吧,当时我没有多想,这样猜着。她的皮肤特别白,感觉整个人很有灵性,但又好像没有力气来支撑生气似的。
梁哥和她说话时,好像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她吓到她一样。小雪姐回答时每每都微笑着说谢谢!
这个情景弄得我特别不自在,这样别扭的相处方式,我看着都感觉麻烦,起鸡皮疙瘩。
当时还在心里吐槽他们:这夫妻两是不是早上吃了什么起腻又能恶心人的东西,整得我一阵一阵的鸡皮疙瘩。还是被中国传统文化熏陶得太过头了,要举案齐眉。反正看着他俩我就感觉,空气都好像变得四分五裂又浑然一体的纠结起来。
看着像夫妻又不像夫妻,虽然亲密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礼貌,聊天中能看得出来他俩素质都很高,小雪姐是大学教授,梁哥是工程师。
所以也打消了我的念头:梁哥背着原配带着小三儿出来浪漫。但是虽然我疑惑、好奇、纠结他俩的关系,涉及隐私却也没好问。
我一直记得这个镜头:小雪姐和我聊天很激动时,突然就不住的咳嗽,梁哥很是担心,赶紧拿纸给水,眼睛也是关怀满满的,眼神是做不了假的,但是梁哥想去给小雪姐拍拍背,迅速得伸出了手,却迟迟没有放下来,后来又慢慢的缩回来,静静的放下来,还叹了一口气……
当时除了疑惑,也没有多想。
一路上我们都聊得很开心。从小说说到生活,从生活说到人生,也探讨了生死。
说到死的时候,小雪姐情绪突然特别低落,几次把眼里的雾气苦逼了回去,后来看了看梁哥又释然的笑开了。
我一直看不明白那个笑容。后来才知道那个微笑里,带了多少的挣扎,妥协,坚强,无奈,和释然……
谈天说地里也给他们介绍了丽江,给他们设计了相关的行程安排并相互加了微信。后来也经常问候时不时的联系。
他们的事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知道后终于解了我那个油腻又纠结的疑惑。但是却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梁哥和小雪姐本是青梅竹马,大学也是情侣,后来工作需要,分居两地,又加上年轻气盛,一些冲动的决定,两人也分开了。但分开以后并没有形同陌路,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曾经拥有过彼此其实也蛮不容易的,所以一直都有联系。经常会聊聊生活的琐碎,也见证了梁哥现在的妻子和他的爱情,可能彼此早已成了彼此的心里的亲人了吧!
后来他们也各自建立了自己的家庭,也有了各自的孩子。不幸的是小雪姐患上了白血病,家庭也因此而破裂。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吧!孩子跟了她的丈夫,她坚持着治疗,家里的老人和姐兄弟妹也尽了全力,但是还是没有办法从病魔里把她抢回来。
直到我遇上他们的那一段时间,医院下了最后的通碟,小雪姐还有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了。
于是在家人的应允下,梁哥陪着小雪姐实现了许久以前的那个梦。
梁哥说小雪姐以前就老念叨着想来一趟丽江,走走古城的青石街道,看看丽江的蓝天,赏赏玉龙雪山的白雪,涑河边喝喝茶聊聊天,一抬头悠悠的又瞟一眼蓝天和白雪,谁能调得出这样的惬意呀!美得如梦如幻,不想醒来……只是在一起时还没来得及来,就各奔了东西。
她的这一场旅行也因此搁置了这么些年,现在她正一步一步的离开我们,离开这个世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伴着她走完这最后的一段了……
梁哥说小雪姐去得很平静:“化疗让她已经让她精疲力尽了,头发早都掉光了,比起你上次你看到她的时候,整个人更虚弱了,有时候讲一句半句话,也咳个不停,可是心态却好了许多,还一直念叨着你俩聊天的内容,什么生命呀,人生呀。
那天早上,她的精神特别好,她说想出去走走,于是我推着着她去到了公园,公园里草刚刚醒过来顶着露珠,花开的正好,小雪闭着眼睛,深深的呼吸着,开心极了。
走了几圈,后来说感觉累了,想睡一会儿,我就陪着她在路边的椅子上坐着休息,她枕着我的肩,我们断断续续的聊着天,聊着之前遇见,一起,分开,丽江旅行……一切仿佛昨天,却已然毫无余地。
等我从回忆里出来,她已经应不了我了。依旧有浅又浅的呼吸,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
我抱着她回病房,她轻得像一片随时飞走的纸一样,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醒了过来,看着精神特别特别的好,我知道她要和我们告别了。
她说:“我突然特别特别的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我的灵魂在一点一点的变淡,它的剥离让我呼吸不过来了,从来没有奢望最后一段还会有你。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到最后……”
说到后面,她开始呼吸不过来,开始咳血,家人哭喊声,医生的抢救,都无济于事。
我在旁边看着:我突然失语了,我害怕了,我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这个问题。
我抓着医生的手,我想问什么,可是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我说不出话来,越想说越表达不明白,我仿佛得了失语症,我听不清楚旁边的人,在说什么,好像有人对我大吼大叫,也好像有人使劲儿的拉我。可我好像没了信号的手机,可是却不想把手里的这根救命稻草给丟了……
然后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摔倒在地上,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医生在使劲儿的揉搓手腕,有人在叽哩哇啦的朝我大吼大叫,有人拽着我起来,我看着这些动作连贯的在发疯,可是似乎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然而我才是这个事故中的主角。
终究还是离开了。”
时间是2016年12月的某天,某时,某分,某秒,或许早已铭刻在心上……
那天,甚至那几天,很久以后。我久久不能平静。
小雪姐和梁哥互动的情景一直在我的脑海里闪啊闪……震撼。疑惑。遗憾。可惜。满足。完美。这些词扰得我心烦意乱……
我不知道怎样来评价:
这一段旅程??
这样一段感情??
这样一段陪伴??
这一个美得如梦故事??
还是该死的,遗憾到骨子里的初见??
或许早点人生的风景会不一样??
又或者它恰到好处,洗净了在世上摸爬滚打塑造的千疮百孔的灵魂,然后无所依恋的离开??
这段告别世界和回忆初见的旅行,刚好被我遇见。也是幸运吧!毕竟现在社会太过复杂,坦陈待人被视为天真,不谋心机被视为幼稚,太多表面美好的东西,不知道埋葬了多少见光死的黑暗和腐朽。…………我能遇见它,纯属幸运吧!
我真的不知道。或者。也没有权利资格来评价。
只是突然觉得人生吧!其实说短也长,说长你却从来抓不住昨天的尾巴,珍惜活着的今天吧!
珍惜了,还是抓不住的,就放它去昨天流浪;彼此用心了,留下来的,就尽量让它在还有呼吸的今天活着吧,或许还能坚持久点,再久点,不小心就了了一生!!却已无遗憾。